《傻子》种蘑菇的小透明

16、两个人的情人节

　　接下来的日子，季晨没有再出现在靳旭眼前，靳旭的生活也回到了原来的样子，照样开店，照样保持着他惯有的开朗，如果不是自己的新手机和新衣服靳旭甚至会觉得那只是他做过的一个并不算愉快的梦。要是一定要说生活发生了什么变化的话，大概就是自从那次见过了之后，柳牧开始频繁的去靳旭的店里看他，有时是跟客户看房子路过，有的时候是看过材料来这里歇歇脚，有的时候仅仅是跑来喝杯下午茶，要一杯茶一份点心，一坐就是好久，然后在靳旭有空的时候找靳旭聊聊天，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关系倒是又近了不少。关于这点，苏景文和段昔都是乐见其成的。靳旭还打趣柳牧是不是要追他，要不是知道他不喜欢男人自己没准就信了，每当这种时候一想皮糙肉厚的柳牧总会红着脸不说话，然后靳旭再继续打趣他，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微妙的变化正在发生。

　　二月十四号，情人节。
　　柳牧和靳旭两个光棍，自动凑在了一起，过属于他们两只单身狗的情人节，为了不显得过于冷清，柳牧直接给工作室的同事连带自己放了两天假，把靳旭请到了自己家，找了好些电影的碟片，准备两人一起看电影。靳旭则买了一堆吃的喝的，准备通宵。为了给苏景文和段昔创造一个良好的约会氛围，两人还自觉的把汤圆小朋友也接了过来，两人把茶几往旁边一挪，在沙发前面的地上铺了条厚厚的毯子，一人抱着一个大抱枕，直接坐在地上看电影，吃着零食喝着啤酒，两人一狗，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至于苏景文和段昔那边就没有他们二人那么随意了，作为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情人节，两人都表现出了足够的重视，都希望能给对方一个难忘的情人节，所以甜蜜中都还带着一些激动和紧张。
　　关于这次情人节苏景文做了很多准备，想着彼此也都见过家长了，虽然见段昔父母的原因、过程和结果都让人感到不那么愉快，可终究也算见过了，所以苏景文更加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单纯的希望能为两个人谋一个结果。至于思考的结果就是苏景文准备跟段昔求婚，虽然他们的情况国内必然领不了证，但他们还是可以给彼此一个承诺，只要彼此心里都认同，那一纸婚书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苏景文在紧密的筹备求婚的事，而段昔对这一切明显是不知情的，对于苏景文的早出晚归，段昔也没放在心上，他只当是情人节快到了，暮云进入了忙碌期，毕竟是服务行业，越是过年过节的越是忙碌，而且对于苏景文他还是充分信任的，从没怀疑过。苏景文那边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段昔在纠结自己该有什么表示，情人节也就这样不期而至了。
　　情人节当天下午，苏景文给段昔打电话，说自己有份文件落在家里了，请段昔帮他送过去，下班一起吃饭庆祝。段昔放下电话也没多想，就提前下班帮苏景文回家拿文件，因为只有那么一份文件，封面的标题也都没问题，所以他只是大略的翻了下，看没有问题就装进包里出发了。
　　本想自己开车的，可是想着还要一起回来，段昔也就没有开车，打车去了暮云山庄。也许由于是情人节的缘故，一路上车很多，这一路所用的时间比起往常长了不少，怕耽误了苏景文的事情，到了暮云的门口段昔赶忙给苏景文打了个电话，询问他在哪里，帮他把文件送过去。苏景文只是说他在山上，上山后再告诉他怎么走。挂了电话，段昔牵着汤圆就往山上走，可是到了服务中心附近还是没有看到苏景文。
　　“景文，我到服务中心了，你现在在哪里，我要去哪边找你？”
　　“阿昔，你看到服务中心往山顶方向走有一条装饰了彩灯的步道了么？”
　　段昔拿着手机四周望了望，果然看到一条仿实木的步道，步道两旁的扶手上装饰着一闪一闪的彩灯。
　　“嗯，看到了。”
　　“那好，你就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上走就能看到我了。”
　　“好，那我一会就到。”
　　挂了电话，顺着步道往上走，边走段昔就边有一种预感，苏景文叫他来这里似乎并不是单纯送文件的，随着离山顶的距离越来越近，这种感觉也越来越重了。除此之外，段昔的心中开始默默地有了一些期待，在他的心底好像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今天会有一些好事发生。
　　“景文到底要我来干什么，这也不像是要送文件的样子啊。”走到一半段昔不禁对苏景文让他来的原因更怀疑了。
　　“算了，不猜了，一会就知道了！”段昔对自己说。
　　终于走到了步道的尽头，山顶的一切一览无余。站在路口，段昔被眼前的景象搞得有些呆了，此刻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心中期待的到底是什么。
　　步道的对面是一处亭子，虽然这并不是特别高的山，但站在亭子里也可以看到附近不小面积的风景，是处很好的观景点，当初暮云在这里开发暮云山庄时在山顶建了这座亭子，还取了个好听的名字--知心亭，所以时常有情侣来这里玩，但由于这并不是岩城最高的山，加上山顶虽然很平坦，山势也较缓，但毕竟地方并不算太大，所以倒也还不至于成了什么热门景点。然而此刻的知心亭和平时却是大有不同的，在通往知心亭的路两旁的路灯灯柱之间拉了很多彩线绳，上头拴着很多五颜六色的气球，绳上还夹着许多的照片，凑近了看都是苏景文、段昔还有汤圆的照片。开始的照片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照片里都只有段昔一个人，独自在窗台上发呆的段昔，在微笑却显得很孤单的段昔，一个人提着购物袋回家的段昔，慢慢的照片的内容开始丰富了起来，刚来时软绵绵的汤圆，偷偷往段昔碗里加菜的苏景文，和靳旭一起合照的段昔，再往后，两人一起和汤圆的合影，段昔抱着汤圆和苏景文一家人一起拍的合照，段昔试穿苏子矜送他的衣服的照片……最后一张，是段昔和苏景文在烟花下亲吻的照片。这一切的布置并不华丽，甚至可以说是简单的，却很有意义，这些照片代表了段昔和苏景文一路走来的历程，也许平时还不够明显，可是从照片里却能清晰的看到段昔心境的变化，从刚开始的孤独和寂寞，变成了现在的安稳和满足，果然对于段昔，苏景文就是那缕最明媚的阳光，照亮温暖了他的整个世界。这一条路的尽头，苏景文在知心亭前手捧着鲜花微笑的看着他，向着他伸出了手。看着眼前的场景，段昔觉得自己的视线模糊了，用手一摸，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哭了。
　　“段昔，”此刻的苏景文很严肃，也没有像平时一样叫段昔“阿昔”，“其实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更算不上长了，可是我仍然能很肯定的告诉你，我爱你。其实在认识你以前我并不相信一见钟情，我开始也并不觉得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可是现在想来，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大概就已经喜欢上你了。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因为工作的合作，从来没想过我们会有其他交集，可是很快我们就这么成了邻居，你第一次敲响我家的门，当我打开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们的缘分就再也解不开了吧。其实那时候我经常能看到你一个人在阳台发呆，一个人提着袋子回家，你对所有人都是和和气气的，嘴角也都是带着笑的，可是你嘴角的笑意却从来都达不到眼底，那时的你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浓浓的寂寞和孤独，你一定不知道你那种样子有多迷人！那时候我就在想，到底你有什么样的故事呢，好想能够让你不那么寂寞，于是就总是跑去骚扰你。怕你一个人孤单，我把汤圆带入了你的生活，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我发现你很渴望亲情，于是我带你见了我的家人，我想让我的家人也成为你的家人，我知道他们都很喜欢你，你也很喜欢他们。虽然我当时是因为你的孤独喜欢上了你，可是爱上你之后我却再不希望在你的眼里看到你的寂寞了。我们以后的人生还会有很多个一年，十年，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不想再看到你孤单寂寞的样子了。那么，我亲爱的阿昔，我很郑重的问你，段昔，你愿意和我结婚，让我一直陪着你，和我一起度过以后的岁月，让我给你一个家，让我的亲人也成为你的亲人么？”说着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戒指。
　　段昔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慢慢的放下了那只捂在嘴上的手，却并没有马上接过戒指。
　　“那么，”段昔停顿了一下，“苏景文，如果你因为我没法有一段被法律承认的婚姻，无法拥有一个你自己的孩子，还会遭受到一些人的不理解甚至恶意中伤，你还可能会因此失掉一些机会，这样你会后悔么？”
　　“不会！这些从我发现我喜欢男人的时候开始我就想好了，所以不需要担心。”
　　“我身体一直不太好，你知道的，我又比你大，如果若干年后，我变得很老，很丑，疾病缠身，生活处处都要你照顾，你也不会后悔么？”
　　“那么我问你，如果我突然发生了意外，生活都要靠你照顾，你会因为觉得我是一个累赘，离开我和我分开么？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不但如此，你还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对我不离不弃，所以同样的，我也会这样对你的。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变老，身体不再硬朗，但如果我们能一起变成一对帅老头，见证彼此的每一点变化，相濡以沫，难道这样还不够圆满么？难道你不愿意么？”
　　“我愿意！”
　　段昔此刻的心情幸福而温暖，仿佛是一颗漂泊了许久的种子终于找到了得以成长的沃土，从此生根发芽，生叶开花。他用右手接了花，把左手伸到了苏景文面前。苏景文拿出其中一枚戒指，为段昔戴在了左手的中指上，然后把另一枚交给了段昔，由段昔为自己戴在了相同的位置，然后相拥在一起。这时候，山下放起了烟花，一朵朵烟花在夜空中肆意的绽放着，似曾相识的场景再次重现，绚丽的烟花照亮了此刻的夜空，也照着二人此刻的幸福。
　　“阿昔，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松开你的手，我这个人很死心眼的，认准了，就是一辈子，你答应我了，你以后就别想逃了。”苏景文在段昔耳边说。
　　“嗯，我也会牢牢地缠着你，就算你想放手了我也不会允许的。”段昔也在苏景文的耳边跟他说。
　　“好，说好了，谁都不放手。”
　　“说好了！”
　　言罢，段昔环着苏景文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印上了深深的的一个吻。一吻终了，段昔再次凑到苏景文耳边对他说:“景文，我们回家吧，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是什么？”
　　“保密！”
　　苏景文拿段昔没办法，虽然他还安排了一顿烛光晚餐，可相比起来他更期待段昔的礼物，直觉里这一定是份很大的惊喜。

　　打开门，开了灯，段昔拉着苏景文的手走到了客厅的茶几前。茶几上摆着一瓶红酒和一个丝绒的盒子，段昔拿起盒子在苏景文面前打开了，盒子里是一对素净的男士对戒。
　　“阿昔，看来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嗯，是啊，只是这对戒指怎么办啊？”说着看了看自己左手的戒指。
　　“没关系，总会用到的。”
　　“其实……”
　　“嗯？”
　　“其实……”段昔脸上一阵泛红，感觉还是有些说不出口，可是总要说的，于是把心一横继续说:“其实，我还有另外一样礼物，我想把自己送给你！”
　　终于说出了口，段昔舒了一口气，可同时脸却比刚才更红了。苏景文愣了一下，随即会心一笑，打横把段昔抱了起来向卧室走去。
　　苏景文想，既然段昔送了他这么一份“大礼”，那他自然要好好享受拆礼物的过程了，看来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情人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