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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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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又被逮个正着。我习惯了犯错被人捉住,要是哪一天万幸躲过了,我都觉得我一定会去投案自首。
“家里有客啊!”我笑得分外谄媚,“那我就不打扰大家了,晚安。”
挥手拜拜走人,被严老爹喝止。
“没礼貌。还不向你周伯伯问好。”
“周伯伯好。”
那个小鼻子小眼睛坐在左侧首位的大叔颔首,“严三小姐。这是小女柔柔,柔柔,来认识你严三妹妹。”
这个姑娘,继承了她老子的长相,还挺婉约的。而且,她好眼熟啊。
“爹,女儿和严三妹妹昨晚就见过了。”
周柔柔朝我眨了一下眼睛,“严三妹妹,姐姐送你的见面礼好用吗?”
我气血上涌,扇子!好你个周氏父女,昨晚上羞辱我和百花哥哥还不够,今晚居然把戏演到严府来了。真当我不知道什么叫“杨花雪落覆白苹”啊!
中午抽空查了一下《杜甫诗集》,不大懂,又查了《杜诗详注》和《读杜心解》。“古有杨花入水化为萍之说,萍之大者为苹。杨花、萍和苹虽为三物,实出一体。故以杨花覆苹影射兄妹苟且□□。”
站在严老爹边上的百花哥哥走过来,把我挡在身后,“承蒙周姑娘抬爱,那份大礼实在是别出心裁。严寒爱不释手,已据为己有,周姑娘莫怪。”
周柔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那,那柔柔改日再送一把给严三妹妹好了。爹,时候不早了……”
周氏父女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跟上去,“嘭”一声,把前厅大门关得震天响。
“冰儿你这是做什么?”
“爹,他们是不是来说亲的?”
“你怎么知道?”严老爹似乎颇为得意,“老周官拜工部尚书,和我们严家算是门当户对。周小姐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和寒儿甚是相配啊!”
“爹!”严寒神色焦虑,“孩儿还不想娶亲。”
“这是什么话!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由你自作主张?看看你两个妹妹,你一介男儿,岂能连她们都不如?”
“爹您说的才叫什么话呢!”我百花哥哥拖到边上,这时候只适合我来打边鼓,“我和姐姐虽说是皇上赐婚,但毕竟也是心甘情愿,按您的意思,我们都是被强迫的喽?再说了,我们家三兄妹,已经赐婚了两个,难保第三个皇上不会有想法。说得不好听点,您虽然是一家之主,但严家人的命运,恐怕您都无法‘自作主张’。”
“嗯嗯,冰儿说得在理。”
百花哥哥反捏着我的手,汗都急出来了。
“好,好,好,”严老爹气得浑身发抖,边说边点头,“你们翅膀硬了,本事大了,我说不过你们,也斗不过你们。但有一点你们给我弄清楚,皇上再怎么赐婚,都赐不到一个绣女身上!”
他拂袖而去,剩下我和严寒满脸纠结。
“其实刚才周尚书只是有结亲的意思,两家并没有定下来。我们这样对爹,确实没有必要。”
我吐气,揉太阳穴,“那个周柔柔太不要脸了,我也就气过了头。你有没有别的什么能入眼的姑娘,先下手为强,求楚帝他老人家给你指婚,看她还怎么打你的主意。”
“不行。爹已经气坏了,要真这么做,他非得气病不可。”
“那要不把扇子给爹,让他知道周小姐‘知书达理’都用在了什么上面,‘秀外慧中’是做给谁看。”
百花哥哥立刻就拒绝了,“周家既然敢上门滋事,就是料定了我们不敢闹大。爹若知道了,为保名节,恐怕更是会促成这桩婚姻。自古官场尔虞我诈,无中生有更是司空见惯,现在他们只是造出流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拿出证据了。”
“那我们就吃哑巴亏?”
“在没有万全之策时,只能如此。”
这是什么狗屁世道?
感情不好,说别人骨肉相残;感情好了,说别人苟且□□。坦坦荡荡的人需要提心吊胆,蝇营狗苟的人却是张牙舞爪。
毛爷爷是怎么教育我们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你造我的谣,我同样可以造你的谣。
“哥,你明早帮我派人到街上转转,把夏临川找出来。”
“夏临川?”严寒一愣,“你是说夏国小王爷,独来独往风流成性的那位?你怎么知道他人在楚京?”
“我今晚遇到他了,他向我搭讪来着。”
“说你乱你还真想乱啊?”
我踹他,他很配合地屈膝倒地,我又狂踩,直到他哎呦哎呦地叫唤才打住,“等会我写个请帖,你替我给他,还要麻烦你替我把溪山山庄包下来。事情办成了,你封个大红包谢我吧。”
溪山山庄是一家非常有名的饭庄,位于楚京最东边的溪山,又叫八宝饭庄,以其独特的八宝菜,呃,不知该用美名远播还是臭名远扬。
去之前必须定位子,不然没东西吃。头道是棒打乳猪,就是刚出生的猪,一棒子打死,上笼清蒸。然后是跳舞鹅掌,把鹅放在烧红铁板上,鹅就会跳啊跳啊,至鹅掌熟,鹅没死,切下装盘。再接下来是毒蛇咬鸡,老酒醉虾,红油闷蛆,沸浇活驴,灌汤甲鱼和龙虎斗。
山庄门口挂着一句佛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因此,这里还有一个名字,叫西天山庄。
“三小姐,夏公子到了。”
“请他进来。”
我整了整头发,尽量以最光辉的形象示人。为了今天的会面,我打扮了足足一个时辰。
夏临川面带微笑,缓缓步入,我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元宵灯会的那晚,他带着面具,我只看到他的下巴,就已经心跳加速。如今整张脸近在眼前,我感觉自己就像在练绝世武功,稍不留意,就会经脉逆转,走火入魔。
这般不辨性别的美丽,该有多造孽啊!
“果然是你。”
他坐到我对面,右手搭着椅背,撑着头,半嗔半怨,“我居然被自家外甥女给耍了。”
“小舅舅何出此言?我从没有否认过自己的身份,事实上,我还告诉了你我姓严。”
“那晚你一直低着头,我还以为你害羞,其实你是在偷笑吧?”
“因为……”
夏临川俯身,离我更近一些,“因为什么?”
总不能说那晚你正在发情我怕面对面了会在以后双方心里留下阴影吧。
“因为我就是在耍你,所以今天请你吃饭赔罪。”
“是吗?可是你爹已经下了帖子请我明日过府一叙,你为何今日又单独在外设宴?”
这个人真不是一般的难缠。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再说了,严府的饭很难吃,还是这里好。”
“这里我略有耳闻,好是好,关键是小冰冰你能吃得下吗?”
“我们边吃边聊,”我击掌,“来人,上菜。”
第一道棒打乳猪上来,我夹了一块带皮肉,肥嫩多汁,嚼起来粘牙。
“小舅舅来楚京,可有何收获?”
夏临川放下筷子,“你指的是哪方面?”
“别装傻了,自然是美女。”
“唉,”他摇头叹息,“我只看到你一个美女。”
被一个比自己美上无数倍的男人说是美女,真是要有多怨念就有多怨念。
“楚京美女如云,小舅舅你会这么说,只能表示你平时都不出门。”
“哦?”
夏临川眼波流转,迸发出从内而外无限风情,“那什么时候,小冰冰你带我出门看看?”
上钩了。
“当然,小舅舅难得来一趟,怎么能不尽地主之谊?说到名动楚京的美女,让我想想啊,嗯,我前几天遇着的,工部周尚书家的小姐,周柔柔。”
跳舞鹅掌正在旁边准备,一对大白鹅在铁板上受折磨,令人无法直视。
夏临川倒是仔细观察,尤其是装盘的时候,对大厨赞不绝口。
“周柔柔,听名字还行。她有割鹅掌好看吗?”
我刚好在吃醉虾,被他的形容惊悚,还在动的虾肉直接滑进喉咙,哽到呼吸困难。
“咳咳,好看,她比等会割驴肉还好看。”
大厨过来,“两位想吃哪块?”
我指了指夏临川,示意要他做主。呜呜,我不想吃下去了……
“叫得这么欢,就割舌头吧。小冰冰你觉得呢?”
“随你随你。”
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我好后悔。
“你这又是何苦。”
夏临川一个人吃完了整条驴舌,“不过想想也很有趣,虽然我从来都不碰大家闺秀型的。只要你陪我吃完这顿饭,我就去追那什么周柔柔,如何?”
“你说的。”
吃就吃,只要我想着不是在嚼蛆,不是在喝黑猫毒蛇汤,也就没什么了。反正都是肉,管他什么肉。
想到正在和尚庙吃斋的楚天河,我觉得我有必要去他那里住一个月。
终于,夏临川满意地拿手帕擦了擦嘴,我准备走人,掌柜拿了一个食盒进来。
“两位贵客,这是本店新出的菜色,特别赠送,不成敬意。”
“谢谢你啊,我们都吃完了,算了吧。”
“等等,掌柜一番心意,别拒绝了。”
食盒打开。
粉红粉红的,蠕动蠕动的,毛都没长全的,一盘子小老鼠。
“啊!”我跳上桌子,“拿走啊拿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临川笑到地上。
“这个叫三吱儿,夹,吱一声,蘸酱,吱一声,放嘴里,吱一声,总共吱三声,名字取得多好。可惜被拿走了。”
“恶心!”
“不管怎么说,最后一道菜你没陪我吃,我也不用去追像割肉一样血肉模糊的周柔柔了,是吧?”
笑,还在笑。
“你明天不用去严府了,严府不欢迎你。”
第二天夏临川还是去了严府,结果造成严府丫环的暴动。我一个人呆在房里,没了杏儿她们的啰嗦,正好睡觉。
睡到日暮,整个人乏力,却完全没有食欲。百花哥哥过来,万分不解我昨天还漂漂亮亮去跟他会面,今天就昏昏沉沉不肯出房门。
“对了,夏小王爷让我给你带口信,说那个人三天后会去月老祠,你要是想看他出手,辰时前一定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