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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月中别离 ...


  •   越城抬起头,看着沈玉玘。

      沈玉玘呼出的气息漫在越城的手背,他感到有些痒,他的手轻轻松开,但又不敢真的放开。

      沈玉玘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看。她的眼眸很是清澈,他受不了她的直视,不自然地撇过头去。

      他没有留意到他的手掌已经离了她的嘴有了一寸的距离。

      沈玉玘见他羞红了脸,又看了一眼他松开的手心,狠狠将他的手掌打落。越城吃痛转过头,以为她要大呼大叫,没想沈玉玘的身子顺着墙出溜了下去,歪坐在地上。

      越城连忙蹲下来。

      “你,你没事吧。”

      沈玉玘皱着眉头,捶着胸口,抱怨着说。“你搞什么啊。”她方才真以为遇到了歹人。

      可歹人哪会被人看得脸涨得通红,满眼的羞涩尴尬。

      “哦……”越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他这般唐突了闺阁小姐,应该作揖赔礼,口称万死不赦才是。

      但是越城的喉咙动了一下,话就是说不出来。他在士族子弟中也算是机变,但现在却跟个呆头鹅一般。

      他所遇到的闺阁小姐根本就不像她这个样子,上来就是绝户撩阴腿,断子绝孙脚的。结合当时她在长街的表现,他更不敢冒然行动。他这样偷眼看她,有千言万语但不知道哪句合适为开场。

      眼前的局面自然也不算是沈玉玘的错误,一个人在惊慌失措的状态很难再做出伪装。这会,沈玉玘定下心来,眯着眼瞧他,眼睛转动着,转着鬼主意。她想如果她现在掩面大哭,对面这个清俊的男子能不能自动理解为她方才的以及她现在的无法形容的行为,都是吓坏了。

      两个人古怪地对峙着。

      这时,月亮慢慢爬上来,从顶窗上洒下来一片洁净的月光。

      月光中,墙角也变得明亮起来。

      她就在这月色里,突然看见他身上有个眼熟的东西,她爬过去,想要伸手去够越城的腰带。

      越城吓得倒仰,但又不敢妄动,撑着个古怪的坐姿。

      沈玉玘看他的姿势古怪,也知道不对劲,她拍了下他的大腿,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心想我又不会吃了你,却也没有真去触碰。

      她凑近已经看清楚了,她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土。

      “这玉带钩我是见过的。”沈玉玘露出恍然的笑容。“你要是再穿白衣,我刚才就能认出你,一个多月前,你在街上救过我。我没想过我们会再见面,你还认识我吗?”

      她本来对他的声音相貌都有熟悉的感觉,看到那只秋草云鹤玉带钩终于把人给想起来了。当时她在长街装大尾巴狼,低头不看任何人。

      但越城飞身上马,解救于她,她有意无意在低头的时候还是记住了离她最近的那个“越少爷”的装饰。

      她欠了这人的大恩,更欠了谢谢,羞耻劲儿也泛上心头,这会儿,换她讷讷地低下了头。

      她打死也想不到碰见正主,竟是这么个局面。

      而越城见她能认出自己,心中很是开心。

      月光将两个人傍立的影子映在了墙壁上。

      越城身高八尺,他借着月色,才发现低头的沈玉玘,脖子上一条长长的抓痕,他看到惊骇起来,手忙脚乱地从腰间取了那只香囊,把里边的瓷盒忙递给了她。

      “我是习武之人,手上没有分寸。”越城忐忑地问:“你,你,疼吗? ”越城有点结巴。

      沈玉玘低头瞅了眼香囊,她记性很好,记起这是当时她所看到的那只他落在街边上的香囊。她傻眼了,原来是伤药啊。

      她心想完了,完了,丢人了。她把人家的好心都当驴肝肺了,还以为这人要轻薄自己,而且她刚才还要人家断子绝孙来着。再看他满眼愧疚的神色,她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庆儿气若游丝的声音再次从窗格穿了进来。“四姑娘,你先开门……”

      她突然觉得庆儿的声音跟仙乐一般,真是救场赶上救火了。

      沈玉玘给越城做了个“嘘”的手势,就要上前打开门。

      越城不解她的意思,赶紧藏在柱子后面,然后定不了半刻,不舍地伸出头去看她。

      她跑了几步,身子突然一滞又跑了回来。

      她又站在他的面前,咬了咬嘴唇,背过去一只手,另一只手摊开在他面前。

      她低下头,不敢看他,显得羞涩难当。

      越城怔怔地伸过手把药盒放在她手上。

      沈玉玘退后两步,眼睛眨了眨,深深地吞了一口气,似乎觉得自己的羞赧是可笑的,感到了些惭愧。

      她镇静了镇静,便很腼腆地对他一笑。她身体肃立,双手叠抱于腰前,右手在上,对他欠身作揖。

      “当日之恩不敢有忘,必当奉报。”她轻声地说了这一句,再对他莞尔一笑。

      她转过身子去开门。

      冬日的月光,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穿过窗格静静地泻在房间里,她的衣袂转身翻飞,一开门,外边的冷风吹了进来,衣角更是飞扬起来。

      越城的身子撤了回来,他咽了咽喉咙,低着头望着被月光点缀得斑驳陆离的地面。

      他原以为人品甚高,胸怀洒落者称为“光风霁月”,这时他有了新的认识,原来“光风霁月”也可以说是一个美好女子的背影。

      甚至他还偏执地认为,这个词似乎只该属于她。

      沈玉玘开门的时候,庆儿已经吓得泣不成声了。她猜到了事情的原委,想着是庆儿带回沈澈,屋里的男子是帮着看护的。

      因为那个男子确实是个好人,但不知庆儿怎么没有在内院通报,倒把人家好好的公子哥当成贼了,偷偷摸摸地藏了起来。

      沈玉玘装作好奇地问道:“庆儿你是风泪眼?好好端端地哭什么?”

      庆儿:“啊?”他用袖子抹了把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唉声叹气道:“以为你和你主子偷藏了什么呢?转了几圈,什么都没看见。”

      庆儿瞪大了眼睛,赶紧说:“就……是没藏什么。”他的心肝扑通扑通地跳着。

      她摇头晃脑,显得很可惜的样子,将药盒藏在袖子中,走出门去。

      庆儿站在门槛外,慌张地瞄了屋子里一眼,确实没有瞧见越少爷的身影,他心头的重石终于落地,差点瘫在地上,心想小命终于抱住了。

      这时,宝月端着解酒汤,已经回了来。

      “宝月,把汤放在少爷屋里,咱们走吧。”

      宝月怔怔地不明白:“姑娘,你不进去去看看?”

      她咳嗽了两声:“有要紧的事。你将家人媳妇都宣来听差,还有将前院小门的小厮叫了来!”

      宝月眨了眨眼睛:“按着规矩,姑娘是不能见家仆男丁的啊。”

      “让他们站在庭外听我训话。快去!”

      沈玉玘推着她办事,自己找了两个小丫头当差,陪着自己去往老太太那儿。

      一时间,腾云阁的仆役下人都干别的事去了,走得干干净净。

      庆儿赶紧爬进书房,轻声唤着:“越少爷,越少爷!”

      越城缓缓地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庆儿拼命磕头:“小的该死!委屈越少爷了。”

      ……

      因沈玉玘的传唤,庆儿领着越少爷走出内宅,竟没遇到阻碍。

      在前院的门房,见越城久久未出来,心生奇怪。但越城之前常见沈洌,倒也不认为越城是生客,自认为是又与沈家二少爷在别院说话,因此迟了,并未疑心。

      越城骑在马上,往家缓缓走去。他的小厮跑在后边,跟自家的少爷闲话:“沈家三少爷很投少爷的脾气呢。”

      越城赴世家子弟的宴请,常常中途就走了,这次却亲自把人送了回来。小厮觉得他的少爷对沈家三少爷是另眼相待的。

      沈玉玘在月下瞅见没人,从袖子里掏出那只瓷盒,瓷盒的纹样是福寿样式的,底下烧制的印款是个“越”字。

      她闻了闻那里面药膏浓烈的味道,想起那人愧疚满面的神情。

      “你,疼吗?”这句话触动了她内心最软弱的地方。

      这话连沈澈都未曾和她说过。

      衷肠不诉,隐伤不讲,就这样斩去前尘往事,驻在千年时光之外,就这样什么都不要了,穿越异世,她是很疼的。

      她苦笑了起来,她在异世伪装了那么久,却彻底把性子暴露在这个人的面前。一想到自己对他又踢又咬,她捂住了脸。

      但愿他真信了自己的话,相信她要报答他。千万别把她这个疯样子跟他人说了去。

      冬夜的天京,分不清街上哪里是雪,哪里是月。

      人马俱在月光下,越城摸了一下自己犹自疼痛的手臂,想起来那个地方是被“光风霁月”的姑娘狠咬了一口。

      他笑着摇了摇头。

      他所不知的是那一夜的月光下,情丝已生……

      更不知日后一往而深……

      他那夜只抬头看了看那弯月亮,觉得月色很是美好。

  • 作者有话要说:  越城是个大帅哥!!!作者最喜欢他!!!
    O(∩_∩)O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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