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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怅然若失 ...

  •   沈玉玘头也不回地跑去曲学堂,斗篷飞扬起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狂奔的样子特像一代女侠。

      她进门来,课已经下了,姑娘们都在收拾笔墨纸砚,见她晚归并不理会。

      她回到自己桌前收拾东西,楚惜惜眼尖,提起她的羽毛缎斗篷一角,只见那上面的雪水泥水湿哒哒地往下流:“姐姐,你是去哪里了?”

      沈玉玘转头去看的时候,“沈玉玘,你身上的泥全蹭我褂子上了!”沈玉珠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和沈玉玘撞上了。

      沈玉玘:“啊?没留神。”

      沈玉珠不依了:“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沈玉玘瞅着沈玉珠身上只有拇指大小的泥点子,赶紧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回府你脱了,我给你浆洗!”

      “我刚上身的衣服!”

      “那我赔吧!”

      “你赔得起吗?”

      沈玉玘就知道沈玉珠会有最后这句长长的尾音,沈玉玘看了她半晌:“好吧,赔不起。”青春期特有的偏执敏感,她不招惹为妙。

      沈玉珠趾高气扬着,今日她的诗稿获了头名,沈玉玘却是名落孙山。

      她这会总算扬眉吐气了。

      婢女正好将陈夫子借给她的诗集送了来。沈玉玘笑着答谢。沈玉珂见到了,好奇地走过去翻了翻:“真没天理,我求过陈夫子多少日子要他借我,他都是不肯,你一来就什么都是你的了。”

      沈玉玘叹的这口气是真心的郁闷:“姐姐说笑了,夫子嫌我粗笨不上进,怕我日后见不得人,他老人家面上无光吧。”

      婢女和沈玉珂更熟些,她笑着说。“夫子说,叫玉珂姑娘跟府上的老太君说上一声,别管紧了沈四姑娘,她还小呢,让她爱怎么着就由她怎么着,别拘了看书的时间。”

      在陈夫子的认知里,沈府的女孩是受沈母之命由沈玉珂管束的。沈玉珂忙答应了,上来轻掐沈玉玘的脸,佯笑装作端详的样子:“天理何在啊,你也不知是那里来的这点福气!我就不信,我那些儿不如你?”

      沈玉玘和她同样管家,沈玉玘也得老祖母的青眼,老师也视她与众不同,沈玉玘生生将自己身上的荣耀分走了一半。

      可是凭什么?

      沈玉玘看着沈玉珠那转瞬间低沉地要滴出来水的脸,再看了看沈玉珂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想着自己做什么,在她们眼里都是错,默不作声地自个收拾东西。

      她偷眼见着沈玉珠气鼓鼓地出了学堂,想着看来那身衣服她不需要自己赔了。

      而沈玉珂在旁露出意味不明地笑,沈玉玘惆怅了,这小姑娘是要给她憋坏了,联盟的基础就从来没有存在过。

      沈玉玘抬头看了一眼外边,隐隐绰绰地瞧着那梅花树下站着人,一动不动。她觉得好生奇怪,想着那人怎么还没走?

      她们出门上车,沈玉玘坐在里面,就打起盹来。她和楚惜惜坐在一处,楚惜惜知道她连日辛苦,也不扰她,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楚惜惜听得外面一阵吵闹。她问外边的车夫是什么事情。她一掀开车帘,见到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站在园子外边的墙根底下,不时地向这边张望。

      她气恼地摔了帘子,心想京城多是斗鸡走马的纨绔儿,这不知道是谁如此放浪,瞄上女学生了。

      尹天瑶她是要骑马回家的,闺门规矩对她来说犹如空置。这会儿,她扯住缰绳,翻身上马,却见着那倚在墙角的人,她差点没摔下来。

      “凃宿!凃家哥哥!”她欢喜地叫了一声。

      尹天瑶爱跟家里的哥哥出去胡闹,凃宿是京中纨绔的第一人,她如何不知。

      旁人爱怜他的诗才相貌,她却最爱他狂妄的做派,恨不得有一日也能和他一般醉卧酒肆,驰马京都。

      凃宿却是没有听见,怅然若失地望着那些马车,想着刚才的那个女学生是不是就在这里面。

      尹天瑶这一声将小姐们马车上的帘子都给唤开了,沈玉环趴在车窗上心如小鹿乱撞。沈玉珂向外瞄了一眼,她曾经在王爷府做客,远远看到过他,认得他狂妄不羁的样子,今日见人是不错,怎么转了性子。

      她打量着他怔怔发呆的样子,不由笑了一声。她自言自语道:“名冠京都的白玉郎,是看中哪家的姑娘?”

      沈玉珠听了这话,飞红了脸,依然趴在那儿,看着凃宿的俊俏模样。

      尹天瑶见着马车上姑娘们都掀帘子,个个羞不自胜的样子。她笑得弯下腰来。“笑死我了,凃家哥哥,小姐们可是都以为你是来看她们的。”

      “尹天瑶,你胡说什么?”

      “尹天瑶,难不成是来看你的。”

      ……

      马车们都不走了,姑娘们都在吵架。而沈玉玘昨日晚睡了,现在在车里正睡得香。楚惜惜在车里听得清楚,那人是凃宿,对他的厌恶更上一层,气恼道:“欺世盗名的无耻败类,任大家竟和这种人齐名,真是羞辱!”

      沈玉玘迷迷茫茫地睁开眼睛,片刻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陈夫子听下人通报,凃宿站在外边不走,小姐们都吵起架来,气的直往地上戳拐杖。“我给门房是怎么交代的,把他从我门前赶出去!不许让他登我的门,来一次就给我拿乱棍打出去一次。”

      陈园的门房心想碰见这位“丧门星”,果然晦气。他纠集了几个家丁,拎着齐眉棒出来了。

      那个引他进园的小厮贼眉鼠眼地牵着他的马,走在后边。心中不住祈祷:“是涂少爷自己进园的,

      门房给凃宿打了个千儿。“涂少爷行个好,别让下人们难做。”他手上腕粗的棍子,还能真打下去不成?

      袁姑姑正好还没离开,她是个厉害的,对王公子孙都是不假辞色,她板着脸,对凃宿说道:“凃家的公子哥儿,你也是大户出来的,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怎么不知,速速离去。若她们的清誉教你带坏了,我可是要在太后面前告你凃家的状的!”

      她再对那些侯门小姐说教:“姑娘们你们都是千金贵体,女四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快将车帘放下,让人笑话。”

      小姐们噤若寒蝉将帘子放下来,车马行走,远远离了陈园。

      袁姑姑看着沈玉环还将脸露在外面贪看,冷冰冰地走上前将车帘给她放下来。“沈二姑娘,你失礼了。”

      沈玉环的车越走越远,她偷偷的掀开一角,向外张望。

      “世上大概俊秀的男子还有许多,但真真谁都比不得他超凡脱俗的风姿。”

      沈玉珂对沈玉环甚是无语。“凃宿不爱仕途经济,不愿求取功名。应酬世务他一概不做,这样的人便是再有诗才,也与人无用。“

      沈玉环蔑视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是真名士自风流,玄意幽远,清淡雅论,任情率性,他就是世上最清俊的男子,你这种钻营的人如何懂得?你说出来,我都嫌你污口。”

      沈玉珂长年和她在一起,知道她的呆病笑道:“他喜欢秦楼楚馆,爱慕最美的美人,风流债一堆,若知道沈府的二小姐自小就倾慕他,这一笔承不承受的起呢。”

      沈玉环说道:“有本事你到处说去,我以后自然是要嫁他的。”

      沈玉珂第一次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她说疯话,若是自己当真了,反而没什么意思。

      凃宿站着那儿,望着马车遁去,他幽幽长叹一声,仿佛刚刚梦醒。

      他方才看见马车探出来的女孩全不是那个人,暗自苦笑:“大概我站在梅花影下,被梅精迷了眼。”

      凃宿很难说清楚这种感觉,只知道再难忘怀沈玉玘那个人了。但说来奇怪,他最后竟将沈玉玘当做一场梅花梦,在内心深处并不相信真实遇见了。

      患得患失,流连不去,那种初识就料想日后绝不会再见的惨痛感受,凃宿第一次品尝。

      他不理会众人的聒噪,牵着缰绳背着手,走在街道上,显得格外落寞。

      有好事者在他酒醉后偷出诗稿。“莫把琼花比澹妆,谁似白霓裳。别样清幽,自然标格,莫近东墙。”

      诗歌在天京传唱,妇人争爱穿白衣,就是后话了。

      “凃宿?”

      沈玉玘直到回到沈府才睡醒。她听到这个新闻,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她怎么睡得那么死。

      “你是说他在陈园门口待着?”沈玉玘不能明说她受人所托,有东西给他。沈玉玘急切地问:“他长得怎么样?以后还回去陈园吗?”  楚惜惜:“头上长疮,脚下流脓……人品极其猥琐。”

      “……”

      楚惜惜心生疑窦:“你不会也爱慕上他了?”

      沈玉玘:“这能爱慕得上吗?”

      楚惜惜:“就是说呢。”

      沈玉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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