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锦绣》苹果平平

20、第二十章 狗血大剧

　　沈玉玘迟疑了一下。

　　二夫人见状连忙说道：“婶母最近身子不爽，找来清水观的杨道婆给看了看。说是咱们宅子里阴气不散，人身欠安。破解是要你们这些小辈中阳日阳时出生的，到下房持诵一卷道经，烧七十七道朱砂符。你的生辰八字，是不是阳日阳时？”

　　沈玉玘的嘴半天没合上，二夫人见她似是不信，连忙抬出老太太打消她的疑心。

　　“你们身子骨还没长全，自然不觉得，今日紫苑说老太太也不舒服，就可见这阴邪之气的厉害了。我不敢在老太太面前说起这事，怕她忧心，只想咱们自个解决了，求得平安无事也就罢了。”

　　沈玉玘“哦”了一声。她嗫嚅着：“玉玘自然要为老祖宗和婶母分忧，我的生辰是戊年丁月……戊年丁月……怎么记不得了。婶母你打我吧，你看我这两个月里的记性怎么越来越不好了，我先在这儿，婶母叫我屋里的李妈过来，她看着我长大，必是知道的。”她抬起头，无辜地看着二夫人。

　　沈玉玘确实记不得古人的生辰八字，这不算扯谎。但更要紧的是，她想着这事情里面另有玄机，不愿轻易应承。

　　既然家中下人都知道她得过“离魂之症”，这二夫人也应相信她确实得了病，真的忘了吧。

　　就当沈玉玘以为二夫人会再派个人问问清楚，拖延一下。没想到二夫人不发话，给杨道婆递了个眼色。

　　杨道婆上前来，满脸笑纹地看着沈玉玘说道：“小姐的面相，印堂发亮，光明如镜，一看就是三阳顶聚，天佑真身的命格，绝对是阳日阳时出生，二夫人，你是找对人了。”

　　沈玉玘：“……”。一山更比一山高，遇见扯谎不眨眼的了，细究都怕浪费功夫，这二夫人是铁了心要让她上啊。

　　杨道婆哄着沈玉玘：“四姑娘，阴骘之德护儿孙，持诵道经积福气，上达天庭，下至地府，就是百万阴魂都能在黄泉得到超度。”

　　沈玉玘干笑了几声，看来若是不按她们的说法来做，她就要被扣上对亡母“不孝”的帽子了。

　　她见拖延无效，只好听了杨道婆的吩咐，拿着一只三叉辟邪铜质道士铃，捧着书去下房。她前面有个颤颤巍巍的老婆子，揣着朱砂符，手里提着一只纱灯笼，给她在前面照亮。

　　沈玉玘过了垂花门，发现院子里寂静无声，连人都没见着半个。而前面的下房里好像有灯影晃动，但极其昏暗，看不清楚屋里有什么。

　　老婆子给沈玉玘指了指下房。“四姑娘，就是那儿了。”

　　沈玉玘点了点头，跟着她走，心中愈发疑惑了，只是诵经这么简单？月黑风高，她即使是女汉子，也不禁发毛。

　　老婆子先是推开了门，脚却不往里迈。沈玉玘想问这是怎么了，没想她直接将沈玉玘扯进门里，自个丢了灯笼先跑了，怀里的朱砂符撒了一地。

　　沈玉玘：“……”。这是个什么情况。

　　那婆子直跑出了垂花门，给沈玉玘远远喊道：“四姑娘，快进去诵经吧，二夫人等您回话呢。”

　　沈玉玘回头望了一眼，在黑暗里竟不知她躲在了哪里，想着这个老妈妈真是老来亦壮，腿脚利索，一下子就跑出百步开外，喊着的声音都是中气十足。

　　她也无法，就现在这个局面，她是骑虎难下。她拾起灯笼，借着灯光去找那些掉在地上的朱砂符。也不知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她分明听到了下房里有女子□□的声音。

　　沈玉玘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刻自己头皮发麻，一根根头发竖立起来的感觉。

　　二夫人在房里不住地数着手上的念珠，眼睛紧紧闭着，嘴里默念着什么。

　　杨道婆在一旁开解：“二太太放心，沈二爷的同辈去到那下房里走上一遭儿，再毒的诅咒就都沾不上沈二爷了，恶鬼只会跟着她最后见到的人走，吸了那人的生气。”

　　二夫人睁开眼睛，垂下泪来。“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她又急切地问杨道婆道：“你这法子真的管用？老太太给府里的女孩子都算过命，我好像记得那四姑娘的生辰不是阳日阳时。”

　　杨道婆：“管用，管用。怎么不管用，阳日阳时不过是个说头，你想四姑娘是多灾多难，却每每逢凶化吉，活到现在。拿她来化解沈二爷的祸事，再合适不过。”

　　二夫人跟杨道婆诉苦：“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亲生的闺女自然不行，楚惜惜又是我妹妹的命根子，只有这四姑娘没有母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我吓唬她几句，想她也不会出门乱说。只是到底心里不安了些。”

　　杨道婆嘿嘿笑了几声。在世间有这样的说法，四种人不得招惹，引起了头，再不好绝收尾。

　　“游方僧道，乞丐，闲汉，牙婆”，游方僧道占着第一位，就知道他们的心机了。杨道婆功夫又闲，心计又巧，走过千家万户，见识又多，路数又熟，摸透了二夫人的心性。

　　二夫人虽是江南女子，外表看起来是慈眉善目的菩萨，实则是个心狠手辣的妇人。杨道婆前前后后出了不少主意，但见二夫人一脸平常的样子，心中就一直猜测着这念经行善的夫人手底下已经有了几条亡魂。

　　杨道婆一地哄着二夫人。“夫人是慈善人，便是老太太知道这事，也挑不出您的错来。一会儿四姑娘诵完，夫人，咱们按之前说的，五更前将那妓女的身子用草席卷了，送到道观后边的山上，点坑埋了。”

　　二夫人念了句：“无量寿佛。可恨我儿子受了那娼妇的迷惑，给她赎身还不够，还要让她进府侍奉。若不是让我知道了，她准备生下有沈氏血脉的孩子，她当我们沈府是她住的窑子么？不知廉耻的东西！”二夫人恶狠狠地诅咒着，要那人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

　　沈玉玘壮着胆子，见了屋子。没想一进屋子，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朝着气味来的地方看了过去，在冷炕上躺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喘着粗气。

　　屋里极冷，那女人呼出来的都是哈气。

　　沈玉玘再环顾了一圈，这屋里再没了旁人。她吹灭了灯笼，拿着桌子上的油灯，向冷炕走去。

　　她走近，上前用油灯照清楚了那人的面容，她不由吃了一惊。

　　那炕上破被裹着的女子长得极其美貌，虽面如金纸，气息微弱，但重病之下依旧不掩姣好的姿容。

　　沈玉珂虽然艳丽无双，但终究还是青涩了些，不如这女子的颜色正好。

　　她咬着嘴唇，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她退后了一步想要出门喊人，却不小心碰了脚下的东西。

　　她想要去看那究竟是什么，她很奇怪，怎么踢翻了那东西的盖子，屋子里的血腥味更重了。

　　她正要弯腰，左胳膊被炕上女子死死拉住。

　　“沈洌，你还有脸来看我！”

　　那女子的手劲极大，沈玉玘忍不住喊了疼。

　　女子听了声音是个小姑娘，她强睁着眼睛。“……沈洌呢。”

　　沈玉玘注意到，她身下的棉被，被血染红了。她想明白了，她脚下的应该是子孙桶，那里面是……

　　她急了，这就要出去喊人，却没想到那女子依然死死拉着她不放。

　　沈玉玘冲她喊道：“你小产了，我出去叫人找大夫去！”

　　那女子迷迷蒙蒙地听了一愣，她居然莫名地上翘了嘴角。“你也是这宅子不得意的人吧，小小年纪要你看我这么腌臜的人去死，你也算倒霉了！”说着就倒仰过去，没了意识，但握着沈玉玘的手依旧不放。

　　沈玉玘听她说的流畅，心想这不会是回光返照的光景吧，她又掰不开那女子的手，只好向外边喊道：“来人啊，救命啊！”

　　但连喊几声，都没听到回应。

　　她心里一群又一群乌鸦飞过，她有点明白她今晚是来这干什么了，她这是给人收尸。都说古代将人命看得微贱，但眼睁睁看着人死她怎么都做不到。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荷囊里有方才楚惜惜送的青釉瓷盒。楚惜惜说那灵芝孢子粉无比珍贵，遇到垂死的人，紧急服下和人参是一样的功效，能吊一吊临死的性命。

　　她也不管了，用右手抠开了瓷盒，将全部的药末都倒进了那女子的嘴里。看着炕沿上放着个矮嘴茶壶，又蹭过去身子，勾手把壶拿着，往她嘴里灌了水，让她吞咽下去药末。

　　别说这灵智孢子粉还真是神奇，她灌水没多久，那女子的胸口竟然有了几丝温热的气息。沈玉玘赶忙摆平了她的身子，去压她的胸口，想要给她来一整套的人工呼吸。

　　当沈玉玘再要掰开她手的时候，却没想到那女子已经有了意识，把自己的手轻轻拿开了。

　　那女子自顾自地说：“慈母在堂，不能供养。绮罗弦管，从此永休。我艾莲蓉一生痴情，却落得如此下场！沈洌！沈洌！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君家族，终日不安！”

　　沈玉玘：“……”这什么狗血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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