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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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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方的承认了,可米施心里的迷团不仅没有解开,反而越来越大。他在等人?什么人会让他等那么久还不露面?什么人会在三更半夜来找他?
她吃了一颗草莓“那么晚了,你等谁呢?”
“一位老朋友”
“哦,怎么你朋友爱半夜找你?”
“噢,他不太愿意白天活动”
她嘴里嘀咕“不喜欢晒太阳?”
“嗯,可以这么说”
她喝了半杯牛奶,拿餐巾按了按嘴角“你的那些东西,已经整理了一半了,再有一个月,我看就差不多了”
马尔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笑了笑“完成之后,我,就可以回家了是吧?”
他扶在椅上的手指轻轻的敲击扶手,发出轻轻的哒哒声。
米施循声看过去,见他手上戴着一枚戒指,圆形的戒面上刻着奇怪的图案。就是这枚戒指与扶手的木头相击发出的声音。
她觉得这个人跟这所房子一样,从里到外都透着神秘古怪的气息。她说“事情大概还需要一个月办完。那我就订下个月底的机票”
眼神一直低垂的马尔斯抬起头“你刚刚说什么?”
米施愣了一下“我说,整理的工作还要一个月,做完就到了月底,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了,我要回家了”
他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你如果觉得闷,可以四处走一走”
米施呆了一呆:这是什么意思?
他挑了挑眉毛,起身走了。
这天晚上,米施给王倩打电话,接通就开始抱怨“我今天跟马尔斯说,事情弄完就回家,他好像不太同意”
“同意就是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不太同意是几个意思??”
“我现在也搞不清楚,这人太难琢磨了”
王倩坐在床上看电影“我觉得,这人是不是想让你做他的情人啊?”
“你可别吓我”
“不然,其它的也讲不通呀,你也没什么钱可以给他图的,只能图色了。不然为什么活都干完了,他还把你扣在那儿?”王倩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呐,我给你分析一下啊,他呢,可能对你一见钟情,但是又有个有钱有势,特别凶狠的未婚妻,所以呢,不敢休了她再跟你结婚,只好把你偷偷的藏起来”
米施翻了个白眼“你这越扯越没谱了,还情人?人家总共都没拿正眼看过我几次”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他们这类人比较闲,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找个人找发时间吧”
米施挂了电话,越想越觉得自己倒霉。
恨恨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着该怎么办,突然从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像是撞击声,又像是垮塌声。她觉得床有点儿抖。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睁开眼睛,坐起来,两手支着床。这下没错了,床,地板,墙壁都在缓慢的沉重的颤抖,房子里都是沉重的实木家具,五斗橱的腿在地面缓缓挪动,桌面上的茶杯跳起来,摔到地上,粉身碎骨。她还听到金属摩擦石块的声音,玻璃破碎掉落到地上的声音。她脑子里突然冒出可怕的念头:地震!不会地震了吧?
她立刻起床,想拉开门往下跑,马尔斯不知从哪扇门后突然冒出来,打着赤脚,跑得气喘吁吁,见到她,一个字也没说,打横将她抱起来,两步飞奔到窗边,推开后面的窗子,跳了下去。
事情发生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米施跟本来不及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在下坠时不停的喊叫,呼呼的风声在耳边一刻不停,她的两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脸埋进他的胸膛里。
房间可是在四楼啊,这人不要命了吗?
有没有点常识啊,地震不是应该躲在三角区吗?干嘛发疯抱着自己跳楼啊!我还不想死啊!就算祖坟葬得好摔不死,断手断腿肯定免不了啊。我还没生娃,以后谁给我送终啊。
米施闭着眼睛,悲悲切切地预想着马尔斯抱着自己摔到地面时肝脑涂地的恐怖画面,等了好半天,感觉自己还悬在半空中。
她睁开眼睛,不知什么已经到了山坡上。马尔斯横抱着她,见她睁开眼睛,垂着眼皮说“好了”
她打量了下四周,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 “好什么了?你奶奶个熊的,跳楼也不先打个招呼,地震还往山上跑,你有没有常识!知不知道山体会滑坡啊!有病吧!有病趁早治!”
马尔斯涨红了脸“你骂我干什么?”
米施恶狠狠地说“我不该骂你吗?你自己要跳楼我不拦着你,你干嘛要抱着我一起跳?我同意了吗?”
估计从来没人对他这样说话,他一时瞠目结舌,指着海边的房子“不跳下来,你想死吗?”
米施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五层的小楼已经一片火海,一个巨大的黑影一动不动的伏在房子前面。火势渐盛,殃及了旁边的房子,一所接一所的燃起来,消防车从各个小巷子里往火场开去。
米施愣住了,结结巴巴的问“那,那是什么?不是地震了吗?”
“不是地震,通过海峡的轮船黑暗里没有辨清航向,冲到岸上来了。这事儿每年都要发生好几次”
“啊?”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合上她的嘴“不用‘啊’,要是不跳下来,我们早就烧死在里面了”
米施盯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失神片刻,然后想起一件顶顶重要的事“你那一屋子宝贝还没抢出来吧?”她瞪着眼睛,带着哭腔。虽说不是自己的东西,可做她们这一行的,把这些东西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那些可都是人类文明的瑰宝,有些是世间仅存的杰作,就这么付之一炬,太痛心了。
他安慰她道“没事”
米施绝望地盯着在大火中扭曲变形,最后坍塌的房子。
俩人站在种满柏树的山丘上,大火已经点燃了半个海岸线,夜风将烟火味送进鼻腔,哗啵作响的炸裂声充斥在耳边。米施偏头看了看马尔斯,他竟然抱着膀子,面露微笑,仿佛不是在目睹火灾,而是欣赏一场壮丽的烟火表演。
他指了指远处那个巨大的黑影说“那不是一艘普通的货轮,如果消防员的动作不利索儿,不出一个小时,海面上就会有一场大爆炸”
“你怎么知道?”
他突然偏过头,看着她说“我闻得到”他顿了顿,又强调了一遍“船上有□□,火棉,和苯。”
“你怎么知道的?”
“烟火味和血腥味,我闻得到”
米施半信半疑,仔细抽了抽鼻子,努力地嗅了嗅,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
一只夜鸟突然擦着米施的耳际飞过,惊叫一声,米施下意识的用手去拍打。她向来对有羽毛的东西十分恐惧,忙往马尔斯身边靠了靠。
马尔斯一挥手,成群的鸟乌泱乌泱的惊起,拍打着翅膀尖叫着向火焰中的海峡飞去。
她说“这些鸟好像都听你的话似的,真神奇。”
马尔斯扬了扬眉毛,没说什么。
“这里怎么这么多鸟啊?是什么鸟?声音真吓人”
“乌鸦”
“怎么会有这么多乌鸦?”
“因为这里是墓地”
米施顿时觉得后背发凉,抱着膀子搓了搓胳膊,又往马尔斯身边靠了靠“我们今晚要住哪里啊?”
“跟我来”
树林里小路纵横,铺着方块儿石板的路在月光下向四方八方延伸,马尔斯拉起她的手“小心”话刚刚说完,米施的脚踩在石板的边缘上,崴到了,身体向下扑去。
他停下来,飞快的一捞,抱住她的肩膀。他在清亮的月影下稍稍偏头,蹲下来说“我背你”
米施伏在他的背上,闷闷的想,抛开一切世俗的偏见和仇富心态,马尔斯真是个美男子。
耳廓白皙,头发生得那么好,发际线那么漂亮,脸的轮廓那么深邃。
马尔斯走得特别快,背着她也好像完全不能影响他的前进速度。
一路穿林过叶,风里传来不知名夜鸟的啼叫,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大火仍然在熊熊燃烧,许多市民被这场大火惊醒,纷纷裹着毛毯开着车,手里还拎着餐篮,爬到高处观看大火。
他们走下山坡时,耳边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大大小小,高低起伏的小型爆炸声。
马尔斯停了一停,低声说了一句“他们太慢了”脚下加快了速度,树叶子扫过他们的脸。
他将米施带到山顶的一处住宅时,天已经开始蒙蒙亮。
月隐星沉,朝阳一点一点浮出海面。
这是一栋木楼,不如他在海峡边上的那栋大。房子里铺满兽皮。他把她放在椅子上,蹲下来,轻轻的摇了摇她的脚脖子。两人都走得急,都光着脚。
米施把脚往回缩了缩“拿冰敷一下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马尔斯站起来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冰袋,细心的用厚棉布包好,递给她“给你”
米施看着地上的血印子说“你的脚怎么了?是不是脚底被玻璃划了?”
他坐在她旁边,抬起脚看了看“嗯,有个小口子”
“你有急救箱吗?”
“有”
“你拿过来,我帮你清理一下”
他不可置信地定定的看着她,盯得米施心里有点发毛。“如果你不需要,那....”
他冲她笑了“当然,我不会做这些事情”
他从二楼拎来急救箱,米施从里面拿出酒精和棉签,让他把脚搭在另一腿上。她轻轻吹了口气,神情专注的替他用棉签挤出伤口里的脏血,熟练的消毒,然后贴上创口贴。
房间里特别安静,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听着特别尴尬。
米施将贴在脚上的冰袋翻来覆去“呃,可以看电视吗?”
他从咖啡桌上拿来遥控器递给她。
打开电视,就看见屏幕上熊熊火光,烈焰吞噬着房屋和树木。在黑夜里显得越发触目惊心。她赶忙调到国际频道,令米施感到惊讶的是,每一个频道都在报道这场大火,新闻播报员说,这是一场三十年未遇的大灾难,一艘从俄罗斯开往突尼斯的装有2400吨干湿□□,5000吨火棉,和3000多吨笨的军舰与一艘从希腊开往乌克兰的油轮相撞,油轮的船长和船员弃船逃生,油轮失去控制,与军舰对撞,然后在海面上飘来荡去,又撞向了博斯普鲁斯的海岸。海面上火光冲天,大爆炸摧毁了岸上1700多幢房屋,300多人因此失去了生命,还有几千余位烧伤患者,挤满了伊斯坦布尔的医院的烧伤科。
记者采访亲历灾祸,劫后余生的群众。
A说“听到轰的一声,我们就知道有船撞上来了,没想到这次这么严重”
B说“是啊是啊,刚刚翻新的房子,又烧没了......”
米施张着嘴,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因为新闻播报员说的,跟马尔斯之前告诉她的,几乎一样。
这人真是神一样的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