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醉天下（女变男）》Koalaya

42、七、

　　七、

　　入夜，红依叫初雪留下陪我，她则与刚回来的郡茗去聚娇楼临时住处安置善后。

　　我与初雪分别沐浴后，钻进床褥，准备入眠。

　　初雪现在比我高出许多，虽然有些单薄，却比我来的壮实。看来绝魂谷主真的对他不错。

　　“小笑，我们分开这么久，你的身体为什么没有变化？”
　　“我筋骨受损，气脉不畅，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上天的厚待了。”

　　半响没有动静，我疑惑着刚要起身，便被一双手臂揽了腰身，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我反手圈住他的腰，将头贴到他胸口，听取平稳有节奏的心跳，缓缓说道：“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因为我的这里有你，所以，我定会宝你平安。不管你身藏何种隐秘，不论你身处何方境地，只要你活着，我宁可负天下人，也绝不会负你。”

　　“小笑…”他低泣出声，倏地把我搂紧。

　　迷迷蒙蒙中哭声渐止，又过了一会儿，耳畔低低有声：“我不是南离太守的儿子张即初，我是有绝魂谷圣物寄身的圣主肖曜。我的母亲肖仪敏与舅父肖展峰分别为绝魂谷上一代的左右护法。母亲生下我不久便过了身，舅父则视我如空物。我自幼被选为继圣之一，在绝魂谷上届圣主身边长大。绝魂谷的圣物参蟲奇毒无比，在满是剧毒瘴气的幽谷中成活了上千年之久。传说它的毒液无药可解，而它本身却是能解百毒的圣药。参蟲唯一的致命之处是无法独自存活，所以，初代的绝魂谷主以人为皿，眷养参蟲。可是参蟲之毒奇烈，接受之人竟无一生还。后来绝魂谷药师培养了一种喂以百毒长大的药人，来抗衡参蟲之毒，虽然收效甚微，却比一般人活得长久。而我，便是那种药人。在我十一岁那年，圣主毒发，危在旦夕。满二十年以上的药人都要与参蟲进行配试，结果除一人逃走外，全部身亡。之后，剩下未满毒龄的药人被一一带去，暂时引渡参蟲寄身。未隔几日，便轮到了我，而在我之前去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参蟲在绝魂谷圣坛成功进入我体内，但由于毒性过烈，我半途便昏死过去。当我醒来时，发现正被一人抱在怀里飞奔。那人说自己是我舅父的心腹。舅父在得知我被带去暂寄参蟲后，便不顾一切冲进圣坛，抢出了我。给我服了压制参蟲的转魂丹保命，又把我交给自己的心腹，且命那人带我快速远离绝魂谷。我与那个心腹被追杀了一路，后来逃入离国境内，才稍有缓和。大约又过了半个月，我们在荒野遇到两个押送犯人的解差。那个犯人与我年龄相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两个解差正在对他拳脚相加，见我们到来才收手住脚。稍一搭话，了解到是那个犯人不经劳顿，病死在此。没了犯人，两个解差不好回去复命，正在这里苦恼。接下来，我便代替成了犯人，由那两个急于复命的解差押往判地。而那个与我一起的人则抱起原为犯人的尸体继续赶路。这个犯人就是原南离太守的儿子张即初。在到达聚娇楼后，我被押送柴房做下人。后来被花魁清金郁选为侍仆，再后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静静听他讲完，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你舅父现在怎样了？”好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初雪微微叹息：“自圣坛救出我后，便与当时的绝魂谷主段鸿跃同归于尽了。”

　　我自他的怀中钻出，向上挪了挪，深吸一口气，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吐纳：“这么多年，难为你了。”

　　初雪身体一疆，而后慢慢松弛下来，将我抱得更紧。

　　这一夜，再没了声音。我们就那样相互拥着彼此，直至天亮。

　　早晨起来，我叫初雪继续补眠。吩咐下人不得打扰后，换上官服进宫面圣。

　　出得厅房，阮中玄与肃荣早已候在门外。走近，阮中玄毕恭毕敬奉上一叠纸张。我没接，大致扫了几眼，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率先走向大殿。

　　由于昨日的突发事故，今天早朝暂休，贤祈帝龙郡炎此时正在极安殿批阅奏章。
　　我们被传进殿后，马上如实禀告了昨日事发的原由。我特别强调出绝魂谷圣主的特殊身份，以期引起龙郡炎的注意。谁知这小子一听聚娇楼头牌花魁红依与我是旧识后，立刻满眼放光地要我引荐。
　　教育失败！！！！！！！

　　忽视他的要求，我面无表情加大音量，诉说圣主对绝魂谷的重要性和绝魂谷对瑞鸣的威胁性，以及瑞鸣因绝魂谷圣主的到来，而即将面临的困境。
　　龙郡炎听罢无聊的甩甩手，说一个小小的江湖帮派，能有什么作为。最后干脆把这副担子完全丢到了我身上，要我全权负责。
　　这小子最近越来越奸猾，不仅毫不费力地将这棵烫手山芋脱了手，还想趁机设计我去对付绝魂谷。

　　算了，谁让绝魂谷圣主是冲我来的呢！时机也刚好赶得不错，我就顺水推舟，拿绝魂谷开祭好了。

　　出了大殿，我叫肃荣与阮中玄极速去安排嘉御都里外的巡视防御，准备迎接绝魂谷的挑战。

　　回到住处，初雪还在我房中熟睡，红依则在正厅喝茶。
　　“怎么样了？”我在红依身旁坐下，接过她递来的香茗喝了一口。
　　“聚娇楼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不过这事闹得挺大，恐怕一时半会还不能马上返回离国。”
　　“那就在嘉御都多住些日子，正好皇上也想见你。”
　　红依闻言，轻笑出声：“好啊，我就趁机迷了小皇帝，做瑞鸣皇后好了。”
　　我微微叹气：“要是在三年前，你或许会实现。可惜现在的龙郡炎不是那么好应付了。”
　　“他还是个孩子，你何必对他如此严厉？”
　　“接管瑞鸣的时候，我也是个孩子，谁又曾来疼惜我？”
　　“你不一样。”红依的口气异常坚定。
　　我嗤笑一声，没有否认：“我想早点离开这里，所以必须尽快让他匹配上这个皇位。”
　　“结果却是出人意料呢！”红依挑了挑秀丽的眉。
　　“那是皇上的天赋所致。”我再厉害，也不可能在三年这么短的时间内，培养出那么一个小魔头吧！？

　　“刚刚从皇上那出来，我去了趟天牢。”
　　“素女的火爆脾气有没有吓到你？”红依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我见过比她更爆的。”
　　红依撇了撇嘴，继续喝茶。

　　“素女此次的任务不仅是要刺杀我，还有…”
　　“还有顺便处理掉我。”红依不紧不慢地接过话。
　　我手撑下巴，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你早知道？”
　　红依回了我一个高深傲慢的眼神：“我还知道，绝魂谷主段卿臣是故意放我们带走初雪来瑞鸣见你的。”

　　“他想让初雪亲眼见证我们死亡？”我微微皱眉。
　　“没错。他很清楚我们与初雪的关系，为了让圣主一直留在绝魂谷，他必须彻底断掉初雪想要离开的念头。”
　　“还顺便给初雪的心理加上一道我们是因他而死的枷锁，让初雪愧疚地不敢再出绝魂谷一步。好狠绝的手段！不过，他怎么那么有把握相信自己会成功？难道……”我的眉头慢慢索成川字，脑海中一条无形的线穿了起来，随后一个人影逐渐清晰。

　　红依看着我变了好几种颜色的脸，叹息一声，捋了捋耳边的秀发：“看来你已经锁定人选了。”

　　手指不住地敲打桌面，我凝重地点点头。

　　难怪那时候会那么巧，原来，他是绝魂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