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生活》亡夏

6、第六章

　　可是日子还是得不咸不淡地过下去。
　　蒋家柯还是扮演着夹心饼干中那种奶油，甜蜜，并且被痛苦地挤压，然后变形。
　　“喂喂，这是我的。”蒋家柯吵嚷着，试图去抢夏天手中的冰淇淋。
　　可对方手略一晃，那灿烂的颜色只化作一道虚无的线，到了另一个方向，然后那冰淇淋到了她口中，逐渐融化。
　　夏天得意地闭着眼，作出享受的模样。
　　“没见过这么蛮横的女人，明明是庄明安打赌输了买给我的，你倒胡搅蛮缠，强抢无辜少男的心爱零食……”蒋家柯作心碎状，尽情恶心着眼前那两位。
　　夏天丝毫不受影响，依旧继续她的津津有味。
　　“吃相这么烂，小心被人嫌，孤老一辈子。”蒋家柯觉得自己有毒舌男的潜质。
　　夏天正欲反驳，蒋家柯趁虚而入，一把将冰淇淋抢了过来。
　　蒋家柯到手后反倒不吃了，嫌恶地看了眼冰淇淋，自言自语道：“被毒舌婆吃过，这冰淇淋不知能不能吃，我可不想被毒死。”
　　夏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庄明安已经把冰淇淋拿过来，毫不在乎地舔着，“没事，我可不怕……”
　　蒋家柯赶紧夺过来，一边吃一边嘟囔：“蛇鼠一窝，就想着怎么夺人口食。”
　　夏天咬牙切齿地看着心头爱就这么落到了他人腹中，眼中冒出熊熊怒火，突地她奇道：“姓蒋的，你的脸怎么回事，这么红？”
　　蒋家柯难堪地回嘴道：“还不是你害的，你吃过的东西能没毒么？”说着，拿出书遮着头顶，仿佛那灼灼日光正炙烤着他。
　　夏天与庄明安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天，阴天啊！哪里来的太阳？
　　可是蒋家柯没有解释，只是捏着冰淇淋，喊着“上课要迟到了”扬长而去，留下一个潇洒的身影。

　　某日，庄明安与蒋家柯去图书馆，碰到夏天的同学，那人寒暄几句后，突然问：“夏天的签证什么时候下来？”
　　“什么签证？”庄明安反问。
　　“去美国的签证啊。”那同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搞错了吧？”他愣了很久，才勉强地笑道，“没听她提过。”
　　说着，他略略停了停，等着那同学给他解释。
　　那个同学稍一停顿，显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头，尴尬地笑：“瞧我这记性，我搞错了，不是夏天，呵呵。”
　　说着，推说自己要忙，匆匆走开了，留下那两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夏天要去美国？”蒋家柯问庄明安。
　　庄明安脸色有些黯淡，半晌才说：“没听她提过，也许，她同学真得搞错了吧？”
　　蒋家柯欲言又止，看了看他的脸色，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周五晚上，蒋家柯一人在寝室背马哲。
　　期末将临，寝室楼的同学大部分到自习室去临时抱佛脚了，留下他一个，倒也落得清静。
　　端午已近，梅雨季节最是潮湿，外面雨点“噼噼啪啪”大得肆无忌惮，蒋家柯双脚放在桌子上，无趣地翻过一页，继续闭着眼睛背：“思维和存在何者为第一性,谁先谁后,谁决定谁,何者是世界的本原问题……”
　　外面似乎有人轻轻敲了下门，蒋家柯偏着头听了一下，见无动静，正要摇晃着脑袋继续背。
　　门又被敲了几下。
　　他过去打开门，只见庄明安倚在门边，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贴在他的身上，愈发失魂落魄。
　　“出什么事了，怎么成这样子？”蒋家柯急着把他拉进寝室，拿出一块毛巾让他擦头发。可是庄明安接过毛巾，并无动作，只是傻坐着发愣。
　　蒋家柯无奈地叹了口气，隐约猜到了什么，也不再言语，拿过毛巾轻轻地给他擦起头发。
　　庄明安颓着身子，过了许久，才站起来：“我先走了。”
　　蒋家柯一把拉过他：“你全身都湿透了，先换我的衣服吧。”
　　说着，拿出一些干净衣服，推他去卫生间换。见庄明安还是不动，蒋家柯意味深长笑着：“莫非要我给你换？我是无所谓的。”
　　庄明安应付似地笑了一下，便进到卫生间去。

　　蒋家柯坐在椅子上，听着外面枯燥的雨声，心中有些躁动，那种躁动在静谧的空间中隐约起伏，扯出些暧昧的期待。
　　庄明安出来时那衣服自然是合身的，两人身形差不多，庄明安一身简单的白T仔裤，神情落魄，更显得忧郁勾人。
　　蒋家柯想象着那衣服下面结实而匀称的肌肉，隐隐有些口干。他记得打闹时手无意中摸过那衣服下面的皮肤，光滑白净，但又蕴藏着力量。
　　他忽然嫉妒起那些衣服，它们那么妥帖地拥抱着那个人的一切，感受吸附着他的气息，在时间的洪荒中能短暂地拥有他的身体，这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而自己却站在那个人的距离之外，心中煎熬翻滚，却只能强自镇定。
　　蒋家柯还来不及感慨自己的变态想法，庄明安就说：“家柯，我回去了，谢谢你的衣服。我到时会洗完后给你。”
　　蒋家柯愣了一下，就由着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