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冬瓜大麦粥

7、凝袇庄

　　我随晋走到凝袇庄的大堂，有两个穿着四品官服的人坐在一旁静静的喝着茶。看到我走出来，立刻上前拱手示礼。
　　“阁下就是凝袇庄的少庄主付苒吧？”其中一个官员问着，脸上有些惶恐，挂着的微笑非常的虚假。
　　“是，在下正是，请问……有什么事情嘛？”
　　“哦……事情是这样的，今年皇宫没有用你们进贡的大米，原因是在运输的过程中受了潮气。所以今年我们选择了别的商号。我们两个原本是押送大米回来给你们的，但是……途中……”他向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另外一个官员继续道：“被土匪给劫走了。”脸上似乎有些为难与悲伤，可是嘴角的笑容似乎暴露了他们的谎言。
　　“这样啊，也不能怪你们，是我的疏忽，本来贡米应该是我亲自押送的，但是今年因为临时有些事情，所以拜托别人押送，出了问题应该是我们负责……”我也道着歉，虽然不是我的错。“明年我会亲自押送的……”
　　“不……不，因为我们觉得还是另外一家米行的米更适合皇上食用。所以明年就不用送了。”官员突然打断我的话。
　　“可是……我们凝袇庄给皇宫送了一百年的贡米……”
　　“是皇上……，皇上想换换口味……”另外一个官员接腔。
　　“这样啊……我得禀报家父，现在家父并不在天津的庄内……”
　　“我们去京城的时候他也没有在府上。不过，我想不必了吧，这已经是定局的事情……”
　　“既然事情我们已经告知，那我们两个马上就要走了，因为京城还有事情在等着我们做。”另外一个人立刻打断他的话。
　　“……好吧，那我身体有些不适，就不送了……”对待他们，我也送上一个假笑才合适。

　　匆匆的告别，两个官员立刻上轿离开。

　　“不可能！这批米是我亲自押送的，一个月前运到京城的时候那些官员还亲自出来点验，那批绝对是新米，我们押送的途中特别顺利，连一个雨天都没有赶上……”
　　我把手举起来示意晋不要再讲了。
　　“事情远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大老远的跑来天津的凝袇庄？”我的感觉越来越不好，不知道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老爷不在京城么？”
　　“在，他怎么会不在？别忘了下个月的初十是奶奶七十大寿，他怎么可能出门？”
　　“对啊……太夫人的寿辰老爷通常都会提前一个月来布置，根本就不能外出……”晋点点头。
　　“所以事情蹊跷……我在天津也不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好像他们就是知道我肯定不会路过天津，然后过来跟你说这件事情……你不能作主，反正已经告知你，等你再告知我与父亲一切都已成定局想改也改不了什么。”我用力的敲了桌子。我不能就这样让人胡里胡涂的毁坏凝袇庄的声誉。

　　“那现在怎么办？”说着说着，晋好像有些乱了手脚。我知道从来没有过的不安袭击着我们两个。
　　“这样，我现在写信给父亲，你差人用千里马立刻送往京城，我去寻找那些米贩的下落，他们肯定知道一些事情。”
　　“可是去哪里找他们？他们行踪不定啊。”
　　“我自有办法。”信心的一笑，似乎让晋脸上的不安消失了一些。

　　差人送了信，傍晚时分我来到了天津城的花街。虽然来的是花街，但是目的不是里面的姑娘们，而是住在街头的乞丐们。想打听消息通常就是问他们，虽然有时候会有些假的消息，但是还是有真消息的。总之多打听一些，然后选最接近的就好。

　　穿过了一家家青楼，也越过了那些拉客的风尘女子，我停在一座破庙前。通常乞丐特别喜欢住破庙。
　　“请问你们……老大在么？”我问着一个躺在台阶上的乞丐。他没有用正眼看我，然后伸出双手，示意要钱。我扔了几纹铜板给他，他就指了指破庙的里面。

　　推开挂满灰尘的门，破庙里面没有光，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每次我都告诉自己，没有必要我是绝对不会再来这里的，可是每次需要一些信息的时候我还是会回到这里。
　　昏暗的破庙中传来喘息声。看不到，但是我能感觉到，小小的破庙里装了近五十个人。
　　“你来找我？”一个有些低沉，但是没有沧桑的声音从左边传过来。
　　“是的，在下付苒，再次来打扰真的不好意思，但是有些事情我想向你们打听一下。”
　　“哦，是付公子啊，你我也算是老交情了，既然想打听消息那……规矩就不能免吧？”他讲的每一个字都很慢。有时候我真怕我会睡着。
　　“当然，来了这么多次，规矩我还是熟悉的。”说完，我把口袋里的银两撒向空中。瞬间，叮叮当当银两掉落地面的声音回响在破庙里面，并且有些急促喘息声与轻微的挪动声也夹杂在这些回响里。

　　“都不许给我动！谁敢动一纹钱我砍了他的手！”具有爆发力的声音掩盖了一切。然后一切有都安静下来，只留下平静的喘息声。
　　“跟付公子交易就是这么爽快、平常那些人只给几两，十几两的银子，付公子一出手就是大手笔。这么爽快下次当然还是喜欢跟你合作。那这地上的七十五两银子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满足的声音夹杂其中。
　　“你还是这么好的耳力。”我不得不佩服他，眼睛虽然不能见到东西，但是耳朵却比有眼睛更灵敏。

　　他就是名满江湖的千手佛，暗器无人能出其右。在几年前只因拒绝一个女人，没想到那个女人就把他给毒瞎了。从而退隐江湖，成为了丐帮的老大。白冠云是他真实的名字，记得以前他还提过因为长得很黑，所以人们送他外号黑刹千手佛。

　　“付公子想问些什么？”
　　“你的手下有没有见过一些米贩子卖凝袇庄的大米？”跟他们直截了当是最好的选择。
　　“有没有？！”
　　他的话音刚落，四周的小乞丐们开始讨论起来。
　　“好像在半个月前我见过，就在那个柳府附近……那个米才二两银子一袋，好大的袋子呢，平常都要七、八两银子的……那些人说是……什么……什么皇上吃的米……”小乞丐立刻开口，声音很洪亮的讲着。因为知道的人肯定有赏。
　　“然后呢？”看来那些人真的来过天津，柳府……应该就是救我的柳员外府，跟凝袇庄还真的有很大的距离，估计一个人跑过去还要半个时辰。
　　“他们没有卖多长时间，估计也就一个，要不就是两个时辰，但是卖出去好多呢！”小乞丐继续说着。
　　“他们有没有说离开天津然后去什么地方？”这才是我最想问的。
　　“不知道……第二天他们就不在了。”
　　看来线索就到这里了。不管怎么样得到了一些线索。
　　“这样啊……那算了。我想……”
　　“不过！不过！第二天的早上，我好像见到一群人拖着很多大米袋子从西城门出去了。我知道的真的就这些了……”小乞丐打断我的话。
　　西城门……难道他们去了苏州？看来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苏州了。
　　“恩，这些基本就够了，给！”我从口袋中掏出一锭十两的元宝扔给他。
　　“谢谢付公子！”接到元宝后小乞丐开心的叫着。估计这元宝等我离开之后就会被别人瓜分吧。
　　“我想我已经打听到了我需要的东西，在下告辞了。”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我还是拱手示礼。
　　“那我就不送了，付公子路上小心。”

　　离开花街，我回到了凝袇庄。
　　我把所听到的事情完全告诉了晋。

　　“要不要我跟你去？”脸上有些焦急，没想到也见到晋慌手慌脚的。
　　“不用啦，你还要在这里看着庄子，我去就好啦，反正都要去趟苏州。”我无奈的说着，看来注定是要让我去一趟了。
　　“恩？听你的口气怎么本来就要去苏州？你不会是去苏州见赵小姐吧？”晋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要见她啦，因为仁权托我带样东西给她。”我一边说一边把东西从包袱里面拿出来。“好像是个玉簪。”仁权交给我的时候我也没有看里面的东西，只是接过盒子就上路了。顺势我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是一个很精致的玉簪。青翠的颜色很适合她。
　　“肖公子还没死心啊？不是说京城还有一个等着他么？”没想到提到八卦晋也起劲了。
　　“是啊，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我耸了耸肩。
　　“那你明天早上就要上路？”
　　“不，我今晚就出发。”一边说我一边开始收拾包袱。
　　“什么？！你……你身体状况……”
　　“没事的，死不掉。”我微微的一笑。想起早上清冰的嘱咐，看来又不能听她的话了。
　　晋只是无奈的看看我，然后点点头。“注意身体。别太勉强自己了。”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