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没有城》爱吃鱼的木子李

15、付出

　　没有了魔鬼的日子，其实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除了有个房子住什么都没有，连最起码的吃饭问题都难以解决，更不用说大东每天必需的毒品。起初，小媚也曾帮着大东戒过毒瘾，大东也曾积极配合努力不去想毒品，可是再强的意志力在毒品的引诱下不堪一击。大东无意中翻到了父亲的电话簿，很隐晦的地方有个号码旁边写着白粉，大东入魔一般的打过去，果然对方是个毒贩子。从那天起，大东就开始变卖家里的家具，拿着卖的钱去买毒品。尽管吸食的量在小媚的哭泣和祈求下没有增多，但就算是这样大东还是要忍受吸得不过瘾的折磨。
　　小媚看着已经离不开毒品的大东，还有日益掏空的家，做出了一个决定，去当妓女，这是来钱最快的职业也是没有什么要求的职业。虽然小媚骗大东找到了一份工资很高的正经工作可以养活家了，但是大东根本不相信小媚说的话。每天看着小媚晚上才出门，第二天大清早回来拿着一叠钱，就算是再无知也知道小媚在做什么了。但无论大东怎么打骂指责小媚，她始终都默默承受着，每天依旧拿钱回来。大东心是惶恐的，他知道小媚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供自己吸毒，但作为一个即将成年的男性要靠着一个姑娘去卖肉苟延残喘，这样的耻辱是一个有自尊心的男生无法容忍的。
　　大东开始到处找营生，但是由于他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在小小的县城里根本没有适合自己生存的职业，但一次偶然的机会，大东找到了一个无比适合自己的赚钱方法——帮人保护场子，夜总会、KTV、网吧……凡是声色的场所都需要人帮忙看着。已经在道上混了几年的大东集结了一帮一混混，经过好多混战终于拿到了这些场子的保护权，而此时小媚已经做了整整一年妓女。
　　有一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媚被一个男客人大清早拦在了家门口，这一幕被大东撞到之后，大东狠狠的揍了这个陌生的男人，然后把小媚拉回家，两个人第一次坐在桌子前面认真的讨论，不管大东怎么劝说，尽管他已经能自己赚钱买毒品，但小媚还是死咬着非要当妓女除非大东戒除了毒瘾。直到小媚说出了这句话，大东才彻底明白这个女生，不，应该称之为女人为了自己做了不知道有多少事，竟然拿别人作践自己的身体来当筹码，逼着自己戒毒。大东没有理由再说下去，唯有轻轻一句：“小媚，你何必这样呢。”
　　从来没有讲过自己过去的小媚，在这个阳光正好的早晨向西城说了自己的身世：“我是个孤儿，一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了，但庆幸的是接生的老医生可怜我就把我带回家养，后来我渐渐长大才听说原来当年爸妈因为嫌弃自己是个女娃就不要了。在陕北的小乡镇里，封建思想根深蒂固，这是上千年的毒害，所以他们把我生下来扔了我，我不怪他们狠心。但是好景不长，老医生在我8岁那年犯了肺癌去世了。我开始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一个人长大也不是什么难事，刚开始到处要饭，后来到处打工，在饭店里端过盘子洗完碗，去发廊当过学徒，一晃好多年过去了，我也就长大了。
　　其实对于我这种已经被上帝抛弃一无所有的人来说，去哪儿做什么都无所谓，所以就被骗到了你家，你爸花了好多钱把我从人贩子那里买过来，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一直被吊着毒打，你父亲在发泄情绪，我只能任他打着，伤口结了痂脱落再生出新的来，反反复复我曾以为我会死但还是顽强的活着。偶尔你爸顺心的时候会把我放开，让我像个人一样和你们一起吃饭。我以为我的一生就是这样了，被一个变态的男人买来充当泄愤的工具，但是你是变数，你是我长了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养我的老医生对我最好的人，你拯救了我，让我彻底从无边的苦海中挣扎着走了出来，而我怎么能忍心看着你吸毒，怎么能眼睁睁着看着你亲吻死神的脚。”
　　听着小媚三言两语的讲了自己的过去，除了心疼，大东没有其他的感受。没等大东说什么，小媚突然提出要搬出去住：“大东，今早上那个人你也看到了，他是我的客人，照顾我生意好久，但是他突然来我们的家是我没想到的，也感觉很是不妥的，我也不想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大东沉默了好久：“你想搬出去也行，但是要经常回来。要不然，我怕我会吸毒吸到死。”从来没有做过亲密的举动，小媚扑上去抱住了大东：“无论如何，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会扔掉这个家的，只是换个地方住，这是我们的净土，我不想别的男人闯入这里。你是我的救赎，如果你要堕落，我会陪着你一切碎尸万段。我已经有太多的罪，不过是卖肉对我而言也没什么，正如吸毒对你而言也没什么。”
　　这话说的即坚决又让人无比心疼，忘记是谁先亲吻了谁的嘴唇，也忘记是谁的衣服散落到地上，在晴朗的早上，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年轻人紧紧的融入了彼此的身体，是呻吟还是兽般的低吼都已经不重要，他们已经成了一体，此时此刻没有任何力量能将他们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