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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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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半生
乍喜乍惊
不似飘萍却若柳絮
是忧是欢
皆难如愿
只盼携手却终落空
怕只怕
游荡着无凭寄可依
怨只怨
误了青春痴心错付
姹紫嫣红开遍
碧落黄泉不见
叹孤身
天地间
终逃不过
这命定结局
只是一张随手从笔记本上撕下的纸页,林文岳辨认出了自己的字迹。不过什么时候写下的早已记不清,这几天他想破头改了好几次都难以如愿的,是几首动感快歌,唱片方要求颇多,实在头疼。
来回看了好几遍,“这么哀怨,不像是我写的啊。”他笑着看向对方。却发觉对方心神恍惚。
“怎么了,没事吧。看外面又快下雨了,还是赶紧下去捡风筝吧。”
对面的人回过神来:“没什么,只是看着觉得有点难过。”一边跟着林文岳出了房间,苏文彬一边说:“想不到林先生内心这么细腻,跟你外表一点都不相符。”林文岳听了笑道:“你是不是就觉得我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了?真是伤心。”
“也不是,”苏文彬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只不过你看起像是那种没什么烦心事,每天都过得很满意的人。”
“哪里满意了?在这里呆了不到两天,我都快想逃回家了。晚上老停电就算了,冰箱洗衣机都没有,还老下雨。估计出个门要打车还得跑老远。”忍不住大倒着苦水,林文岳一边转过去看苏文彬,却发觉了一件怪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两边的墙纸剥落得更厉害了,还隐隐沁出湿漉漉的痕迹,仿佛冰水化掉后起的一层水雾。林文岳伸手拉住了旁边的人,“等等,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已经走了好久,还是在这条走廊上一直走不到楼梯口?”
明明不远的转角过去就是楼梯,但每每经过转角,出现在眼前的还是这条陈旧的走廊,被窗外透过来的昏黄光线衬得愈发幽暗。手中的触感冰凉滑腻,让他不觉想起了小时候带在身上的一块冷玉。
那块玉后来遗失了。
苏文彬茫然地转过头:“有吗?楼梯不就在前面吗?”言罢还指了指,林文岳将信将疑地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红褐色的木质扶手。
“你是不是昨夜没睡好?看着精神不济,眼花了吧。”对方又道。
跟着人下了楼,林文岳一手撑着太阳穴,不自觉地把刚才的事同昨晚的想到了一起。心底里那种满腹疑惑却又找不到出口的不安再一次袭来,他们走进了花园。
绕到屋后,鸡毛掸子和风筝从上面落下来,免不了沾上不少碎叶和尘土,拾起来抖了抖,正要递给苏文彬。忽而一滴豆大的雨水打在他额上,接着是两滴,三滴。酷暑的暴雨总来得意外迅疾,每每让人措手不及。借着风筝遮挡,两人飞快地跑回了别墅里。
靠在门边喘气,望着屋外不过一会功夫便如瓢泼倾盆的大雨,林文岳对苏文彬说:“这下你恐怕要等雨停才能回去了。”
“那便打扰了。” 苏文彬垂下头,看了眼手上湿透的风筝道。
眼前的人白色衬衫湿了大半,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想起先前拉他手时的冰凉,“把衣服换下来吧,我去给你拿毛巾。”说着又领着人上了楼。
随手拿了件浅色T恤,从衣钩上取了条浴巾,递给对方,“浴室在这边,就委屈你先穿下我的衣服。”
看着苏文彬进了浴室,林文岳卷起上衣下摆,把早已湿掉的衣服除下,刚换好,就听得那人出来:“林先生,这间浴室的灯好像坏了。”穿着T恤,肩上搭着毛巾,整个人更显得稚气,乍一看像是比自己还小几岁。
“你别老叫我林先生了,看着比我还年纪轻,叫文岳好了。”不知怎的,林文岳对这称谓有些不适,仿佛他们之间本不该如此生疏,但明明今天才头次见面——
“咦?房间的灯也不亮?惨了,大概是下暴雨,电路又出了问题。”耸耸肩,“我也没办法修,昨天想找配电房还迷了路.......”说到这里,他鬼使神差地瞟了一眼苏文彬,室内本就昏暗,那人受了寒面无血色,脸上泛着青光。霎时间,林文岳竟觉得眼前的人就是昨晚梦中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这陈年老屋,当心漏了电就危险了,实在不行还有蜡烛呢,况且现在还勉强看得见。只是我那学生性子急,怕是等得不耐烦,好在现在下雨,也没法放风筝。”低眉微微扬起嘴角,顿时面容变得柔和绵软,像是棉花糖般轻轻一捏便要碎。林文岳心中疑惑,却也不再肯定,面前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青年有问题。
但对方一靠近,那种熟悉的神色,惑人的笑容,悦耳的语调,又让他捉摸不透。
“对了,看你的样子,大概还是学生吧。”对方靠着书桌,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
“今年毕业。”
“那你还真比我小,看来不能再叫你林先生了,文岳。”这一声唤得低回婉转,仿若愁肠百结都舒展,传到耳里,竟是久久萦绕不去。
“是啊,苏先生,你可别把我叫老了。”
苏文彬神色一凛,很快又不露痕迹地掩过:“我不喜欢别人叫我苏先生。你也叫我文彬吧。”
“听上去还真像两兄弟。”
“我倒是一直想要个弟弟,可惜,却只有一个妹妹。”
“哦?跟你一起住?”
“我们很久都没见过了。”
“她也不是我亲妹妹,只是碰巧照顾过她。”
“吵架了?唉,女人嘛,耍耍性子你就让着点儿呗,嘴上逞强又没好处。”林文岳说到这个,话题就来了。
“听上去你好像经验很丰富,对感情也太随便了吧。”
“喂,这是表示羡慕的意思吗。说实话,正式的就那么一两个。不过嘛我念的文学,身边的女生那是一浪接一浪,不总结点战术,你现在就见不着活蹦乱跳的我了。”林文岳手左一挥右一挥,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说完两只手臂打开,就着坐姿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闭上的双眼对着苏文彬又悄悄睁起一只,忍俊不禁,对方捂嘴笑了起来。
“我明白了,你就是这么耍宝逗女孩子的吗。可我又不是女孩子,省省吧你。”
“......”双手捂脸,林文岳不禁哀嚎:“这不是让你学几招吗,女生可都喜欢有幽默感的人。不过呢,我看你长得一表人才,不用这些照样也会有人趋之若鹜。”
“是吗?我从前一直以为,只要真心付出就会得到相同回报,可惜,太傻了。”
脸上划过一丝不露痕迹的苦笑,苏文彬走过来坐在林文岳身边。林文岳搭住他的肩,拍了拍道:“你现在明白这个道理还不晚,不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嘛。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对,应该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我敢打赌,喜欢你的女孩子一定不少。”
“有吗?我可从来不知道。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怎么会,我就觉得你哪儿都好,除了刚开始时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仿佛不是初识,仿佛已是亲密无间。
“我们相识才不过一个下午,你就那么笃定?”对方脸上写满了“你就吹吧”四个字。
“怎么?不信?嗯.....通常呢会被我写的歌词感动的人,都不是坏人。”
瞪着林文岳,苏文彬顿觉哭笑不得,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不知不觉,窗外雨意渐歇,而黄昏时刻也悄然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