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临江观逆水》荆紫蓝

2、第二章 所谓鸡血

　　萧藏青曾经在我耳朵旁边磨叽过，高鸡血此人不简单，就算不为自己为了七顾楼驻连云城小分队着想也不要去惹他，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我们就一披着熊皮的土狗，根基尚浅，不宜大树招风……

　　我一折扇抽过去，自豪道，一掷千金，我掷了十次，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才把旗亭酒肆盘下来了，这梁子早结下了。

　　萧藏青摇摇头表示无可奈何。

　　我下巴一扬，得意洋洋地摇着山水墨色点面月白象牙为骨的折扇离开，留下愁眉苦脸灰心丧气的萧藏青处理事端。

　　一般来说，我是不把剧情人物放在眼里，因为那啥比较知根知底。比方说那只狗肉馅儿的包子，比方说那海带飘飘的顾卷卷，又比方说那被锅底砸平了的铁大饼，又或者那饼子他师兄师弟，再再或者饼子大师兄的情人。

　　我自认为对高鸡血这比路人甲稍微显眼了一点的家伙，我还是了解的。毕竟我当初觉得这名字忒好还百度过他呢，据说这货其实是一个杀手集团的领袖啦，暗恋息红泪，抠门是有的，孝心也是有的，民族大义也沾了那么一点点，虽然长相寒碜了一点，可毕竟不算是个坏人。

　　指腹碰到了什么东西，阴冷之气从指端飞蹿到了手臂，我的心猛然一沉，眨了眨仍旧有些酸痛的眼：“你想说什么？”

　　“鬼见愁禹霖霖行事乖张，性格阴戾，他一身医术造诣惊人，但杀人救人随兴而为，毫无道义可循。他曾在江都宜陵疫病四起之时，以一己之力救得满镇之人；也曾路过杭州淳安，见得万人为疫病所苦，却是冷眼相待，任由那些人跪在他门前苦苦哀求，亦是不为所动；而两个月后鬼见愁毁药烧书远走西域，未出扬州之前，曾发誓他的心愿未达成之前，再不行医救人。”高鸡血说得淡定。

　　我由衷赞道，“你知道得真多。”

　　高鸡血“哪里哪里”谦虚一番，然后盯着我看，“姑娘可知鬼见愁这番金盆洗手，却是为了一个人。”

　　“而这天下也只唯那一人之言，鬼见愁绝无可能拒绝。”

　　他一双鱼目火光灼灼，松鼠牙上光色闪闪，明明白白摆出了希冀的意味。高鸡血人长得不好看，但骨架健硕，肌肉匀称，背后有权有势，深浅说不出，但也从未见过他仗势欺人，除了一张说不出是习惯还是伪装的猥琐面貌，也确实是个人物。

　　我却因为他的言语触及到了某些我自以为是的秘密，便不管他身手如何不顾后果怎样，就想鬼笑小剑全发，不怕杀他不死。

　　我什么时候，对生命如此没有畏惧感了。指尖一缩，透骨的寒意消失，我将右手搁在左手掌心，以摩擦起热的方式暖手。

　　高鸡血貌似松了口气，道：“朝堂司马史，江湖百晓生。我以此为价，与七顾春深楼张副楼主做一番交易如何？”

　　对于刚才想做掉他的想法抱歉之余夹了丝庆幸，目光微凝，我掀起嘴角，顺着高鸡血的话问下去，“价钱怎样？”

　　“江湖事，朝堂事，古今中外奇闻秩事，只要你想知道。”

　　对于百晓生的妙处，我上辈子从小说里就早早发现了，鸡毛蒜皮江湖秘闻，只要你有价钱，百晓生就没什么不知道的。

　　我赞叹一句好一个八卦组织，眼睛都红了，可说出来的话很理智，“不划算吧！七顾第八楼的本事也不错，我也没那个想法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知道越多，死得越快，你懂的！”

　　高鸡血摇摇头，亦是淡定，“普通人知道越多，自然死的快……可张副楼主不是普通人。”他一脸严肃，“若是张副楼主肯助在下一臂之力，不但百晓生的情报网对七顾楼无条件开放，下一届百晓生也定当从七顾第八楼出。”

　　刚才我就眼馋了，现在我更是连嘴都馋了，七顾第八楼的情报系统再怎么先进也只是占了新奇的优势，比下有余，比上那是狠狠不足，第八楼才有七年历史，我实在不愿意我的八卦情报网就这样被人鄙视。何况在这内忧外患，兵燹连年的时代，权力势力实力才是王道，若是七顾楼得了百晓生的情报网，那……

　　内里吧嗒吧嗒打着小算盘，我终于想起来那七顾楼的楼主现在闲的蛋疼，不管百晓生与七顾楼结盟是利是弊，只要能给他找上些事情做，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反正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担忧烦恼个啥？

　　想好主意，我打了个响指，“我答应你。只是我不想别人知道，尤其是那腥风血雨楼跟只有路没有桥集团。”

　　“金风细雨楼，有侨集团。”高鸡血说，“副楼主跟苏楼主方小侯爷有过节，原来是真的是比珍珠还真。”

　　我笑容不减，暗暗却翻白眼，真你妹，老子排斥金风细雨楼完全是因为这东西威力强大，当初我还不是副楼主，某次决断失误，让七顾楼伸了只爪进汴京，结果马上让腥风血雨楼顺杆打蛇斩成断臂，断臂不算还打算穷追猛打痛揍落水狗，要不是游学归来的顾卷卷机敏过人，当机立断发挥特长挽救七顾楼于水火之中，TNND卷卷的嫁妆都要遭金风细雨楼给糟蹋个完，对于此事，卷卷安慰我，人家没赶尽杀绝已经仁至义尽了。所以在腥风血雨楼没落到我儿婿弟夫手上之前，老娘不暗地里下绊子也算仁至义尽了。

　　而怒排只有路集团完全是私心了，谁不知道方小侯爷是无情帅哥的官配，可这货居然敢越剧来勾搭包子的海带，这不是明显给我这一心一意支持包子配海带的家伙找不自在吗？想拆戚顾金字CP，好的，骗人去六扇门，关门，放无情。

　　哎，人生寂寞如雪，汝等凡人如何能理解我辈之孤独，我回过神来，问：“话说，你要让我帮什么忙？”

　　我觉得这忙很有可能跟禹霖霖有关，因为高鸡血就是从碧玉屏风上转话题引我一杆进洞的。

　　高鸡血闻言却淡定下去了，左右不齐的松鼠须动动，没开口。我将爪子叠在桌上，轻松愉悦加耐心地等着他明言。

　　他这状况跟我刚才在酒肆外面差不多，休眠期的火山嘛，只是这休眠期比我短多了，他嘴角抖抖索索，愣生生一个诡异的要笑不笑弧度，置于桌上的两只手嵌入桌里，青筋暴露，身子前倾，眼里闪动的是高达十万伏的电压。

　　我表情正经，爪子也在手背上挠，其实他这么严肃我真不好意思不正经，你知道我现在坐的是什么地方吗？旗亭酒肆！你知道高鸡血毁的是哪张桌子吗？三弦琴挂着的那方！NM好在戚包子顾卷卷都没打算坐这桌子，否则老娘一爪子拍死高鸡血这混蛋。

　　“画皮！”高鸡血的语调有些尖锐，在收尾的时候又特地压了下去，但尾音没刹得住，颤颤抖抖在耳膜上划出一段波浪线，两个字一高一低尾接销魂波浪音，听得我眼皮直跳鸡皮疙瘩直冒，还好我爪子不空，否则一激动必定挠出去给高鸡血添几道血痕，搞这么半天倾家荡产就为了一张画皮？哦，当初那因烈火烧灼的女人因为受不了打击闹自杀的时候，卷卷说她不能死，以后还有用呢，于是禹霖霖同学就采她大腿上的皮肤给她做了场手术……貌似当时还是我在旁边帮手的。

　　高鸡血神色激动，我无言地咂咂嘴，不大好意思告诉他那不叫画皮，那叫整容，只好咂咂嘴干巴巴道，“为了江湖第一美人。”

　　高鸡血脸色一变，松鼠须扭曲，板牙霍霍，“你怎么会知道？”

　　你都为那人死了呀，更何况我又不是聋子，那一番表白情真意切，深刻表达了你对自己颜的不自信偏又爱上了天香国色的第一美人的丑小鸭心理，人之将死，其它人的心肠总是要软一些的，可是不爱就是不爱，息红泪可不仅仅是天下第一美人，还是有资本有名声的心高气傲见识广阔的侠女，虽然有那么一点触动，可是……唉……

　　高鸡血完全没有我在为他惋惜的觉悟，平静道，“不愧为春深楼的直系执掌者！也罢，姑娘既然知道在下心思，那这忙，姑娘帮是不帮？”

　　帮，为什么不帮，一个整容手术换得百晓生倾力相助，这交易只赚不赔，虽然藏青说过百晓生某初出茅庐的叫做安桃桃的家伙在辽国惹出了乱子，让人四处追杀，那人还是个厉害人物，在江湖里明言不得有人相助，否则帮他的人和被帮的人都死定了云云，可藏青也说过，经目测得，那厉害人物关外扬名，单以七顾第四楼的实力，就能无压力地秒杀他，若是那安桃桃能找上七顾楼寻求庇佑，那真是太好了。我说，七顾十六楼的大半实力都在第四楼，你是疯了才要与关外大侠为敌吧。藏青摇头晃脑不无怜悯，曰，妇人之见。当即被我从窗户踹到了池塘。

　　“成交。”我垂下眼，就算一哭二闹三上吊，禹霖霖他不上当，老娘也能自己动刀子，保证你手术之后，你妈都认不出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