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与长孙皇后》霜红秋叶林

29、第 29 章

　　雁门郡的围困解去之后，杨广一刻也不想在雁门郡待了，他即可命令御驾返往太原郡。在出城车队里，公主杨吉尔的车马随着御驾的车队缓缓地使出了城门。她透过车窗忽然看见到路边上正在维持秩序的李世民，心内不由得猛然一动。算来从上一次在洛阳城见面到如今一是两年有余。现在的李世民比两年前更高了，他那脱去了少年圆润，有了棱角的脸庞显得更加的成熟了。杨吉尔已经听说，这次围困之所以能迅速解除，多亏了李世民的疑兵之计。想到这儿，杨吉尔的心中一时充满了感慨。
　　杨广的御驾在太原郡没停多长时间，就急急得回了西京大兴，其状可说是狼狈之至。但是回到大兴的杨广并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参加守位雁门郡的将士有一万五千人之众，然而只有一千五百人得到了奖励和晋升，李世民自然也是排除在了晋升之外。不仅如此，杨广又一次把征辽提到了日程之上，使得将士们怨声载道，全国各处更是盗匪丛生。那些盗匪对百姓们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有了盗匪，朝廷自然要派人围歼。而那些负责缉捕的官员，为了表功却又常常把无辜百姓当作盗匪掠杀。百姓既要受盗匪的杀掠，又要受朝廷军队的杀掠,一时间是苦不堪言。逼得一些人走投无路也走上了聚众为匪的道路，使得时局是更加混乱。
　　在抵抗杨玄感反叛中立过功的民部尚书樊子盖，当他负责去围歼绛县反贼敬盘陀的时候，就将汾水以北的村坞焚烧弥尽，所并将有降者皆坑杀。百姓怨愤，更是益相聚为盗。致使匪盗是越剿越多，无奈之下杨广下诏命令李渊代替樊子盖剿匪。李渊采用安抚和招安的办法，终于平息了匪患，控制住了局势。
　　在这种状况之下，杨广不但不思悔改，反而下诏再造龙舟水殿几千艘，而规格比原先还要大，为他再一次巡行江都做准备。
　　“有贼！有贼！救命！救命！啊----”
　　“陛下，快醒醒！快醒醒！陛下！”
　　洛阳紫微宫杨广的寝殿之内，忽然传来杨广的一阵惊呼，睡在他身侧的萧后和王顺仪急忙把他摇醒。
　　杨广睁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萧后和王顺仪。
　　“陛下，您又梦魇了吧？”萧后轻轻抚摸着他的背，给他一个平和的微笑，说道。“现在没事了，好好睡吧！本宫会在这儿陪着陛下的。”
　　杨广松了口气，把头靠在了萧后的怀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自从大业八年以来，杨广常在睡梦中惊醒，只有在后宫嫔妃们安抚下才能睡得安稳些。
　　萧后看着怀里的杨广，心里不由得暗暗苦笑，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她真心期盼着那个叱咤风云的杨广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不好啦！走水了！”
　　外面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杨广一听猛然坐起，嘴里大呼着：“哎呀！不好了，贼人杀过来了！”他猝然地跑出寝宫一头扎进了西苑的花草丛中躲了起来。
　　“皇上，陛下，别跑!没有贼人！陛下！”萧后和王顺仪急忙追了出来，追着杨广进了西苑。
　　“皇上，快出来！真的没有贼人！”萧后在杨广躲避着的花草丛边上，不住地劝慰他。“皇上，快出来看看，真的没有贼人！本宫，本宫敢拿性命担保！”
　　在萧后的劝解之下，杨广探出了头。他看了看四周，看见了萧后王顺仪以及几个内侍宫女，心里才略略安了下来。可是他忽然又看见了萧后她们身后的那些那些刀枪的侍卫，吓得嗷的一声，又缩了回去。
　　“皇上，您又怎么了”萧后急忙问道。
　　“让他们都走开！走开！”杨广指着那些侍卫惊恐的喊道。
　　萧后冲那些侍卫一挥手，“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
　　侍卫首领一拱手，带着侍卫们离开了。
　　“好了，他们都有了，皇上您可以出来了。”
　　杨广这才颤颤微微地从花草丛里钻了出来。萧后和王顺仪急忙过去把他扶住。
　　“刚才是谁在喊走水了？”萧后一脸正色地问道。
　　“回禀娘娘，是小柯子。”一个内侍太监跪在萧后面前说道。
　　那个小柯子已经吓得跪在了地上。
　　“来人，给本宫把他拖出去杖毙！”
　　几个内侍过来架着已经瘫软的小柯子拖了出去。
　　“哪里走了水？”
　　“回娘娘，是大业殿西院！”
　　“哼!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把大业殿西院的内侍宫女通通给本宫扔进火里烧死。”
　　“是！”那个内侍扯着公鸭嗓子，答应一声，站起身出去传懿旨。
　　这一晚，整个紫微宫到处都回荡着凄惨的叫声。站在萧后和杨广身边的那几个宫女内侍，一个个也是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
　　“好了，皇上。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杨广一时还有些犹豫，萧后却依旧拉着他往前走。杨广这才跟着萧后回了寝宫。
　　“众位爱卿，最近匪患怎么样了”
　　乾元殿上，杨广坐在宝座之上向下问道。
　　“回禀皇上，已经逐渐减少，所以皇上您大可放心。”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出班奏道。
　　宇文述干嘛要这么说呢?因为他发现杨广的精神不大好，眼圈发黑印堂发暗。而且昨天夜里宫里发生的事他也听说了。
　　“比过去少了多少？”
　　“不及过去的事之一二。”
　　讷言苏威一听，赶紧遛缝躲到了柱子后面。他的这一举动却没躲过杨广的眼睛。
　　“苏讷言，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苏威一见杨广叫他，无奈只好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讷言苏威他不是不想说，而是没法说。因为苏威这个人就像他的字一样无畏，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开口说话，肯定会触怒杨广，昨天死了那么多内侍宫女他不是不知道。可是杨广叫他，他就不得不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回禀皇上，臣不清楚有多少匪盗，但匪患已经离京都越来越近了。”苏威跪到杨广面前奏道。
　　“你说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杨广大惊，不由得从御座上站了起来。
　　“以往盗匪贼寇只占据长白山一带，可如今已近在了汜水。皇上您想想，难道昔日的那些租贼丁役都变成了盗匪贼寇不成？可见近来所奏报的贼情都不是实情，以至于措施失当，对盗匪贼寇不能及时加以剿灭。还有，”苏威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雁门一役，皇上您已经下诏停止辽东之役。可如今您却出尔反尔，又要征发辽东兵役，这盗匪贼寇如何能平息得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杨广压着火气问道。
　　“现在征辽东，不用发兵，只将那些盗匪贼寇尽数赦免。臣敢保证，定能得几十万之众。只要派他们去征辽东，这些人一定会感恩戴德，竞相立功，高句丽何愁打不下来！”
　　“皇上，苏讷言此言实属不敬，天底下哪有那么的盗匪贼寇。”御史大夫裴蕴出班奏道。“苏威实乃奸佞之人，竟敢拿盗匪贼寇吓唬皇上，实在是胆大妄为。另外，”裴蕴从袖中拿出一封奏表，“臣有河南白衣张行本的奏表，他说苏讷言在任高阳典选之时，滥授官职，畏惧突厥，时常要求返京。”
　　“呈上来。”
　　有内侍将奏表接过来，呈给杨广。杨广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冷笑连连。他把奏表往苏威面前一扔，“你自己看看吧！”
　　苏威急忙捡起来一看，不觉脸色大变，一句想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传朕旨意，讷言苏威滥用职权，贪生怕死，特削职为民永不再用。”
　　苏威心中一阵难过，“也罢，这官不做也罢。”苏威当庭脱了官服卸了官帽，转身出了大殿。
　　一个月后，又有人奏报，苏威与突厥暗中勾结图谋不轨，杨广将此事交给裴蕴查办。裴蕴经过查证之后，判苏威死刑。临刑时，杨广来见苏威。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苏威一脸伤感只是不住地磕头谢罪，一句辩解之言都没有。
　　一个月后，又有人奏报，苏威与突厥暗中勾结图谋不轨，杨广将此事交给裴蕴查办。裴蕴经过查证之后，判苏威死刑。临刑时，杨广来见苏威。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苏威一脸伤感只是不住地磕头谢罪，一句辩解之言都不说。
　　看着苏威不住磕头的样子，杨广的心里充满了矛盾，因为他知道苏威说的都是真的。他这么做多少都有些自欺欺人。杨广想到这儿，叹了口气，挥挥手说道：“算了，你走吧，朕不杀你了。不过你一家三代削职为民，永不录用。”
　　大业十二年秋七月，杨广在宇文述的建议下，不顾群臣反对乘坐新作好的龙舟水殿前往江都巡幸。这是他第三次巡幸江都。他这么做的目的，也许就是为了抛弃一切领他神伤的烦恼。可是他不知道，这次的江都之行却让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