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人间行》墨梓溪

2、老婆婆家的怪动静 下

　　有东西在刨？我不明所以的在那“咕，咕”的叫了两声，一般夏天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窗外的那只呼子总是喜欢在耳畔不停的叫，好像要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可能这也是哪个想要证明自己存在感的家伙吧。祥明和小狐狸同时挑眉望向我这边，我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让他们继续做他们的。
　　“请问除了有声音以外，您家里最近还发生过别的事情么？”祥明的脸凑近老婆婆，手也覆住老婆婆的手。
　　“切，又来牛郎那一套，”瞬太在我旁边偷摸的说。牛郎？牛郎是什么？我就听天狗说过，海那边的一个国家好像有这么个人。我不明所以的回头张望，难道祥明是从那边来的人？
　　瞬太可能发现了身边的十万个为什么宝宝，拍拍我的头，“小家伙，不需要知道。”
　　什么嘛，我不满意的撇撇嘴，不就是一直跟老爸在山里住，才不是小家伙。没有理瞬太，我又将头转向祥明那边。
　　老婆婆看起来有些犹豫，本就有皱纹的眉头在那么强力的挤压下看上去更像丝瓜了，见她踌躇良久，才张开口，“如果说非要有什么事……那可能是我们家养了十年的那只猫最近病死了。”
　　“唔，”祥明身体后仰，靠在座背上，一只手点着下巴，“明天周末，就去您家里看看吧。”
　　老婆婆留下地址，道了声谢便先行离开了。
　　瞬太从吧台上跳下来，拍拍祥明的肩膀，“不错啊，难得见你这么痛快地答应别人。”
　　祥明带着某种玩味的笑，“小狐狸，你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有鬼么？”说完又看我一眼，“小僧觉得呢？”
　　有，当然有，我在脑海里拍拍胸脯，但是没敢说，只是一溜烟的爬下椅子，躲在瞬太背后，偷偷望着祥明。祥明自顾自的笑了，站起来，摘掉帽子，戴上眼镜，“走，找大叔吃饭去咯。”

　　第二天，我跟着他们两个去了老婆婆的家，真是托他们的福，我头一次坐上了地铁，嘿，这东西的速度跟那只天狗飞的速度差不多嘛。
　　老婆婆的家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四周群山环绕，虽然没来过不知道是哪里，但这里应该没有哪个大家伙占据领地吧。我提心吊胆的跟在祥明后面，生怕出来个什么东西给我撵跑，走了倒是不怕，但身份暴露了就没办法在人类的地盘继续生活了。
　　“老婆婆，”瞬太吸吸鼻子，“你们家只有一只猫麽？”
　　“是啊，”老婆婆一脸疑惑，“怎么了？”
　　“没事，”瞬太又揉揉鼻子，祥明看了他一眼，摇摇扇子。我努力的吸了吸鼻子，什么嘛，果然是只狐狸，我就什么都没闻到。记得以前与山里的那只小狐狸出去玩耍的时候，他总是走着走着就能找到好吃的浆果，唉，小姬，你跑哪去了。
　　祥明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转身走了出去，说要在村庄里溜达一圈。老婆婆拿出家里的热茶与烤年糕，瞬太吃得好像很开心，与老婆婆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我打了声招呼便跑到小院子里去玩耍了。
　　“你是……”刚出来，我就看到屋子下面钻出来个小孩子，蘑菇头，穿着红色的和服，后面用粉色的缎带系了蝴蝶结，“是座敷童子吧。”我笑着蹲下来。
　　“叫我小樱，”这个座敷童子不像我想象中的胆小而害羞，反而大大咧咧的爬了出来，坐在我身边，“你是雨降小僧？”戳了戳我手中的破雨伞。
　　“是啊，”我笑了一下。
　　小樱晃着腿，“你怎么与那群讨厌的阴阳师走到一块去了？”转过来看着我，“听你的声音，不像是这里的人呀。”
　　我开心的摇摇头，“确实不是，”指了指南方，“我的家在那边，不过嘛，”又将头转向小樱，“人类好像也不是那么坏。”
　　“当然！”小樱揪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这户人家的老婆婆温柔的很呢，只有某些阴阳师才是彻头彻尾的混蛋！”
　　想起祥明来这里的原因，我好奇的问道，“以前这里是不是只猫？”
　　“你怎么知道？”小樱的圆眼睛弯成小月牙，煞是好看，“老婆婆一直一个人住，有一天她出去摘野菜，捡回来了只猫，那只猫叫小雪，”小樱顿了顿，陷入回忆，“老婆婆以前可喜欢小雪了，但有一天小雪与隔壁家的臭公猫跑了，饿了才会回来找吃的，但老婆婆还是每天按时在小雪餐盘里放好多好多好吃的。”小樱丢掉狗尾巴草，“下辈子我才不要当座敷童子，要当老婆婆的猫。”
　　小雪？我乐了，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告诉雪女，这里有只猫跟她同名。“那屋顶的声音是你整出来的？”我继续追问。
　　“怎么可能！”小樱的小手捶了捶地面，“老婆婆这么好，我要在这里看护她直到她老死，只有那只破……哎呀我先走了！”话没说完，小樱忽然跳到地上钻了进去。
　　我回头，发现是小狐狸。

　　小狐狸见祥明跑出去溜达，觉得那个不靠谱的也帮不上忙，吃了会儿东西，便和老奶奶一起将家里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什么可能会刨柱子的不明生物，有些泄气的带着乱糟糟的头发跑了过来。
　　“刚才跟谁聊天呢呀？”小狐狸递给我一杯茶，坐在我旁边。
　　“哪有人，”我心虚的喝了口茶。
　　瞬太动了动耳朵，“那你这小家伙是自言自语咯。”
　　我伸出一只手，戳了瞬太一下，“我又不是死变态。”
　　瞬太笑笑，露出小虎牙，看向门口，“祥明这家伙又跑哪里去了，都下午了，竟然还没有回来！”
　　正在这时，祥明从屋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一只花猫。
　　“你真悠闲，竟然还带了只猫回来，”瞬太站起来，“再不把事情解决了，老婆婆今晚又要受到骚扰了。”
　　祥明抓抓猫的毛，冲瞬太一乐，“原来你也觉得老婆婆是受到骚扰的啊。”那只花猫瞪着眼，很不满的叫了一声。
　　老婆婆听到有猫在叫，擦着手跑了出来，“呀，这不是大花。”
　　祥明托起猫，问老婆婆，“您认识这只猫？”
　　“当然，”老婆婆走过来，“以前小雪在的时候，与它是一家子。”大花看到是老婆婆，情绪更加激动，祥明一不小心被挠了三道，松开手，大花跳到地上。
　　小狐狸看到祥明被挠，怒气冲冲地对地上龇牙咧嘴的大花说，“老婆婆家的屋顶就是你挠得还没找你算账，你竟然还敢伤害人！”说完吸了吸鼻子，对老婆婆说，“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祥明摸了摸伤口，发现只是渗出了点血，笑着告诉小狐狸无妨。可能小狐狸真的是只小狐狸，大花看到小狐狸发脾气，竟然有些畏惧的向旁边挪了挪，但仍然竖着眼瞪着老婆婆。
　　老婆婆沉默了一会儿，表情变得有些悲伤，“那天隔壁的邻居告诉我，小雪死后，大花每天还是会在固定点出门，守在与小雪相聚的位置……可能，它还不相信小雪已经死了这个事实，而是以为是我将小雪关起来了吧……”
　　祥明也看向老婆婆，“它的主人也说，每到第二天早上它回来的时候，爪子上总是带着碎屑。”
　　老婆婆有些爱怜的蹲下去，看着大花，“小雪已经不在了，你还跟我一样的留恋她么……”
　　大花好像听懂了一样，呜咽的叫了一声，转身拖着尾巴跑了。
　　阳光随着微风洒下，照亮了墙角边的一朵微笑着的小白花。

　　我转头看向躲在门后偷看的小樱，“你刚才没说完的，就是它？”比划了几下。
　　小樱先是点点头，眼中也带着悲伤，又摇摇头，转身跑开。我一脸疑惑地看向跑出去的大花，却在门口看到一条红色的尾巴一闪而过。
　　小姬？我想起整片山林只有小姬有着火红的尾巴，转而一想，又摇摇头，小姬不会在这里的，太远了。
　　祥明摇着扇子，又走进屋，看了看四周的墙，皱着眉头，“哎呀哎呀，真是太糟糕了～”
　　太糟糕了？我不解的看向祥明。
　　“老婆婆，你们家的格局十分糟糕啊，”祥明指着屋顶，“你看看这，再看看那，都是因为这格局，大花才会中邪了一样每天晚上都跑过来。”
　　又开始忽悠人了，瞬太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那可怎么办啊，”老婆婆抓住祥明的手，“阴阳师大人，你要帮帮我啊。”
　　“当然，”祥明露出招牌式的大大笑容，“方法嘛，就是你晚上拿点吃的放在门口，大花会渐渐明白你的，也会慢慢接受事实，还有，”顺手拿出张符，贴在西南角，“贴一晚上，明天拿掉就好。”做完这些，祥明朝我们招了招手，“小狐狸，小僧，回去找源次郎先生吃炸豆腐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偶然，我回头忘了一眼正在挥手告别的老奶奶身后的房子，祥明贴符的位置，正巧是屋里有着稍许残余妖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