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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 85 章 ...

  •   长公主去世,举国哀悼。原本就此起彼伏的内乱越演越烈,庆州也乱了。
      沈嘉明呈上姑母临终的最后血书,上书希望圣上善待韫宜,将她嫁给郑载文。圣上年过半百骤失爱女,痛难自抑,迁怒宁则雨,褫夺其西厂都督职位,责令其禁足;追封长公主谥号为“庄思”,同一等侯爵。
      最终,他最爱的女儿还是去了。
      元月三十一,庄思庆阳长公主灵柩被送出京,葬上京南修荣里,同时上令工部及宗府共督办鄢陵,以便日后迁葬长公主。在眼下如此困难的情况下,今上仍愿力排众议,坚持厚葬长公主也仍可见他对故沈后、对方晴的情深意重。
      因着长公主的薨逝,韫宜安全了,可秦好见她未必想要这样的安全。
      长公主出灵那日,韫宜无助哭泣,整个人消瘦憔悴得不像样子,惨白的孝服下空落落的一把骨头,轻飘飘的好像随时会倒下。郑载文时刻守护左右,悉心照料,俨然半个主人。羽林卫拱卫公主府,杜绝任何闲杂人等接近,这闲杂人等也包括被圣上敕令前来吊唁的宁则雨。
      韫宜哭着推搡他:“你这个凶手!害死我娘亲的罪魁祸首!你有什么脸面来吊唁!你滚!滚啊!”
      推搡得宁则雨的轮椅翻倒在地,韫宜犹自不解气的踢打着他。
      郑载文冷眼旁观一会儿,看着差不多了就拉住了韫宜,轻哄:“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韫宜泣不成声。
      宁则雨在旁人的帮助下一言不发的爬起来离去,秦好冷眼旁观,他的神色比从前更为阴鹫冷厉,只怕心里更是恨毒了秦家了。
      “你不愧疚吗?”沈嘉明连日来第一次同她说话,第一句就是诘问。
      “对韫宜,是有的。”秦好坦然承认,“我以后会努力弥补她。”
      “她失去的是世界上唯一的对她最好的亲人,她的母亲,你拿什么弥补?”沈嘉明语意讥讽。
      秦好闭了闭眼睛:“也必竭尽所能。”
      沈嘉明久久没有答话,他心里清楚,这怎么能全怪她用心狠毒?造成这一切的除了她还有宁则雨还有他还有王座上的人,他只是……无法像这样责备自己而已,所以假装她才是罪魁祸首,不料她竟然如此坦然承认自己愧疚,让他自惭形秽。
      送灵前一夜,秦福秘密潜入公主府。
      等候的人负手而立,神情不耐:“这是最后一次。”
      秦福拜下:“多谢郑大人。”
      郑载文连忙搀住他:“废话别多说,去吧。”他可不敢受韫宜爹的拜。
      秦福是来见方晴最后一面的。
      昔日生动的易喜易怒的女子冷冰冰地躺在冰棺里,了无生气。
      听闻她离去的消息时他不过以为旁人同他开了个玩笑,圣上那么怀念沈后,怎么可能会舍得杀了沈后唯一的女儿。
      一定是假的,不可能是真的。
      然后他就到了这里,看到了妻子冰冷的容颜,颊侧已经生长出了几颗细小的尸斑,香料也掩饰不住的腐臭飘散出来。
      她死了。
      十五年前趁秦家将倾以匡扶秦家为条件要挟他下嫁的女人死了。
      饶是他用尽最后的善意将她推出漩涡,可这个笨女人还是自己卷了进来,无辜的,孤单的离开了。
      秦福无法以自如的表情面对她,虽然她再也不会哭不会笑不会对他发怒。
      三更时,秦福方从灵堂中出来。一直在外守候的郑载文十分恼怒:“秦大人未免也太拖拉了些,若拖拉到天亮郑某也得同秦大人一起丧命。”
      秦福淡然:“郑大人无需担忧,秦福自有分寸。”
      郑载文上下打量他,哂笑一声:“若非秦大人眼睛通红如血,我大概真会相信秦大人自有分寸了。”
      秦福愣一愣,不自觉的抚向眼睛。
      郑载文正色:“今次肯帮秦大人这个忙,也是因着有疑问要请秦大人解答。那日在西坊,秦大人说要杀韫宜的是圣上,何解?”
      秦福讽笑:“郑大人心中不是早有答案了吗?”
      郑载文摇头:“我不信。”
      秦福反问:“黑衣人被西厂带走,可查出身份?宁则雨称不便骑马所以不接亲,却又离奇带着西厂青鱼服出现在西坊,还在你们羽林卫之前挤进了人群里,除了他们一早便在,你还有什么别的解释吗?何况我笃定那日与我交手然后逃走的黑衣人白眉灰眼分明就是石崇。”
      虽然郑载文心中早有猜测,但听他句句要害,不由最后辩驳:“圣上怎会如此心狠,韫宜是她的外孙女啊……”
      秦福冷漠道:“他早就已经疯了。只要能查到坊间传闻的魏珂藏起来的前朝宝藏,他谁都舍得放弃。”
      “你们秦家当真被魏珂托付了宝藏吗?”
      秦福冷笑一声,审视郑载文:“我们要真的有宝藏还会被他逼得一步退步步退吗?”
      郑载文摸了摸鼻子。
      秦福正色,躬身拱手:“不管怎么样今日多谢郑大人,秦某才能见到妻子最后一面。”
      郑载文连忙拜回。
      秦福道:“其实我今日来此也还有另一要事,有人托我引荐郑大人。”
      “谁?”郑载文狐疑。
      黑色斗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年轻男人从暗处步出,揭下风帽。
      郑载文讶然:“你……”

      宫内,沈莲衣与梁后御花园中狭路相逢。梁后摘了一支红梅,举在颊侧竟也不输花朵的娇艳。她开口邀请道:“妹妹怎么不过来坐坐。”
      沈莲衣迟疑片刻。
      梁后已然掩口娇笑:“莫不是妹妹害怕本宫吃了你吧?妹妹仔细想想妹妹自入宫以来,本宫什么时候为难过你?”
      沈莲衣颔首,的确如此,她落座。
      梁后漫不经心的掰着花枝:“妹妹入宫这些日子,本宫冷眼旁观觉得你倒是个好的,话不多又伶俐,难怪叫人心疼。”
      沈莲衣有些不解,但并不插话。她自进宫来,梁后与她照面数次,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今次她定是有要事商谈。
      梁后赞赏道:“这宫里来来去去的人多了,像妹妹这样识进退又本分的人太少见,本宫自然少不得要提点妹妹两句。”
      沈莲衣听她善意,不由客气道:“娘娘善言。”
      “善言不善言倒算不上,就是一点子过来人的忠告。”梁后微笑,伸手指向园中,“你看宫中来来去去数人有多少位分高的女人?”
      “无。”沈莲衣摇头。
      “圣上年富力强又有多少子嗣?”
      沈莲衣已经有些明白。
      梁后含笑:“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但娘娘为何提点嫔妾呢?”
      梁后轻轻喟叹一声:“你进宫来不也没有仗着恩宠与我做对吗?”
      沈莲衣点头:“自古男子薄幸,却要女子为他们打理后院,女子们争得头破血流男子们却一句'善妒'一笑置之……”实在是很不公平。
      “你说得很对,可怜我竟没有你想得透彻……都是可怜人……”梁后苦笑片刻,目光落在沈莲衣的肚子上,“能藏就藏吧,能拖越久对你越有利,我也会尽量帮你分去一部分恩宠。”
      “多谢娘娘。”沈莲衣不明显的轻抚了一下肚子。
      沈莲衣离去后,梁后身边女官问道:“娘娘为何要为自己培养劲敌?娘娘到如今可还没有自己的子嗣,一旦……她本就号元妃,荣宠盛极再加封这宫中岂还有娘娘的位置?”
      梁后讽笑:“元妃说的争得头破血流的女子就是你一样的女子。”
      女官哑然。
      梁后淡笑:“稚子无辜。”何况她能不能生下来那还是个未知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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