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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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璧月死了。”云往惊讶道。
秦好却轻轻拍了拍手掌：“难道不是大快人心？我总算替你那十多个耳刮子报了仇了。”
云往噎一噎，垂着脑袋嘟囔：“是报仇了没错，可是我竟然有点怜悯她…”
秦好不置可否：“怎么死的？”
“听说是昨夜放晚饭后狱卒忘记关牢房门了，叫她给跑了出来，被弓箭手万箭穿心，射死在刑部深巷中。”
秦好再次拍了拍手掌：“天衣无缝。”
云往不解：“沈璧月一死，咱们好不容易拼出的线不就断了吗？小姐为什么还这么开心？”
秦好摇了摇手指：“那可不是这样想的。沈璧月为什么会死？因为沈家心里有鬼。沈璧月怎么死的？为什么死？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往活人身上泼脏水行不通，因为人家会反驳，往死人身上泼脏水那还不一泼一个准儿？死人可不会跳起来反驳。沈璧月死了比活着好办得多。”
云往目瞪口呆，悻悻然：“小姐，我没有得罪过你吧？”
秦好纯良的睁大了眼睛：“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云往恶寒一下：“好可怕…”
秦好奋笔疾书，吹干纸上的墨汁，折好递给云往：“叫云生送给大爷，千万小心，可以多带几个人。”
云往嘟囔了两声：“别逗了，带谁？带沈府家丁人家还多几个队友。”
秦好也为难：“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咱们现在身在沈营心在秦呢？”
沈璧月杀夫没错，这是已经毋庸置疑的事实没错。凶器随之找到，人证物证俱在。可是她为什么杀夫？又为什么离奇死亡？秦福做出头鸟率言官声声诘问，要求彻查此案，沈家派系的官员则想息事宁人，一时间朝堂吵得不可开交。与此同时民间悄悄开始流传起沈家夺人子孙觊觎财产，事败竟杀亲女灭口的传言，虽然传言不可尽信，但也对沈家的的声誉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最后在淮心太子的一力主导下，由于杀人者沈璧月已死，沈家赔付出大笔银子给凉州李家，总算了了此事。
沈大夫人同老夫人抱怨：“小姑回家的时候一分钱都没有拿出来，嫁妆全都死死的捏在手里。如今她去了咱们还得替她收尾赔银子。老夫人，这家我可真管不了了，完全是入不敷出啊。”
老夫人阴森的看了她一眼：“管不了那就交出来别人管，自然有人乐意得很。”
秦好默默无声专心致志的吃饭。
沈大夫人哑然，不敢再说话。
老夫人把注意力放到秦好这边来：“从儿媳妇，你嫁进沈家也有两个多月了吧？怎么肚子一直没消息呢？”
秦好差点被噎着，她连忙放下筷子，规规矩矩的回答：“我也不知道呢。前次我听说九福庵的送子娘娘最灵，也去拜了拜的。不如我找个时候再去一次吧。”
听她提到九福庵，沈叔其的眉毛轻轻动了动。
老夫人垂着眼睛低沉的“嗯”一声，瞧不清她的神情。
从佛堂里出来，云往同秦好耳语几句，秦好挑了挑眉毛，轻声唤道：“大夫人请留步。”
沈大夫人半点也没有留步的意思，完全充耳不闻，脚下飞快。
秦好人矮腿短走得慢，一边轻声喊，一边拔腿追，好不容易才在礼园门口跟上了沈大夫人。
沈大夫人见前方就是礼园，避无可避，不得不停下来虚伪笑道：“侄儿媳妇儿，不是我说，你的声音也忒小了，我实在是没听见，不怪我吧？”
秦好抽了抽嘴角，她可真会倒打一耙。环视下四周，她提起唇角：“大伯母哪里的话，好好怎么会责怪大伯母呢。”
“那侄儿媳妇儿找我何事？”
秦好却暂不答话，一双眼睛弯弯如新月：“都到这儿了，大伯母也不请好好进去喝一杯茶？莫不是觉得好好不配饮这杯茶？”
沈大夫人不得不让进她：“哪里的话。”
进得内堂，一盏茶完了，秦好见内里只有沈大夫人的贴身丫鬟，才慢慢笑道：“今日已经初三了，大伯母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沈大夫人只想翻白眼儿，厚着脸皮：“我不记得有什么事儿啊？大伯母人老了忘性大，如果有什么不记得了还望侄儿媳妇儿多多提点提点。”
秦好很是无奈：“大伯母贵人事多，这些小事一定是忘了。我们明园从上倒下好几十口人的月钱——还没收到呐。”
沈大夫人假作恍然大悟拍一拍头：“哎哟，这些时日为着小姑的事儿，我都忙昏了头了，真把这回事儿给忘记了。这样，侄儿媳妇儿，你先回去，赶明儿我就把月钱送到你们园子里去。侄儿媳妇儿，不急这会儿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秦好也只能笑笑：“不急的，大伯母记得送来就行。”
秦好站起来准备离开，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样对沈大夫人展颜笑道：“我本不该说这话，为着大伯母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沈大夫人疑惑。
秦好含笑瞥她一眼：“我听说近日里京城可能会严打放贷一事，许多放贷的场子都人财两空呢。不过大伯母乃大家闺秀，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也不知道三姑…”秦好微微掩唇，“那几千两银子还能剩下几钱，又会便宜了谁呢？”
沈大夫人脸色陡然变青。
出得门来，秦好低声嘱咐云往：“叫人送信去詹子曦处，留下大夫人的一部分银子。不必太多，三五千两就好，就说我保下了。等会儿大夫人的人去，不要直接给，想办法多推脱几次再给出来。”
云往点头去了。
行到明园荷花池边，沈嘉明独自坐在栏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撒着鱼食。
秦好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才走上去，靠在他身边。
沈嘉明并不回头，歪歪脑袋靠着她：“去哪里了这么久。”
秦好摇摇脑袋，并不回答，伸手指着荷花池内最后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只有一朵了，可能再也没了。”
沈嘉明弯弯唇：“我去给你摘来。”
秦好不及阻止，他就已经普通一声跳下去，溅起泥水遍地。
秦好着急的呼喊道：“嗳！沈嘉明！我开玩笑的。”
沈嘉明不理她，自顾自的往前走。
秦好在岸上跑着，跟着他，一边招呼下人拿来了毯子。
沈嘉明总算走到荷花所在的地方，荷花上还映着珠光熠熠的露珠，折射出阳光的七彩光芒。沈嘉明毫不怜惜，伸手从根处折断，带着它走上岸。
秦好连忙让下人给他擦洗裤脚，看都不看一眼荷花。
沈嘉明把荷花递到她胸前，别扭道：“给，今夏最后一朵荷花。”
秦好呆呆的接住荷花，双手抱在胸前。眼前的少年逆光而立，额角被细密的汗珠濡湿，发丝在阳光中闪耀着碎金般的色泽，泥水打湿了膝盖以下的部分，锦绣衣袍肮脏不堪。他甚至笑都没有笑，只是一边眉毛抬高，有些别扭的转了脸对着她。
秦好眼泪啪嗒掉下来，低着头抽了抽鼻子：“你怎么那么讨厌…”
沈嘉明嘲笑她：“一朵荷花就让你感动哭了？”
秦好不理他。
沈嘉明洗澡更衣毕，如墨长发披撒在背后，他拿着一条柔软的巾子擦拭着走出侧屋。
秦好坐在窗框下抱膝看着窗沿上插着荷花的长颈瓷瓶。
沈嘉明伸手敲了敲秦好的脑门儿：“怎么啦？这花儿里有让你变呆呆的药？？”
秦好回过神，低声嘟囔：“这花儿里倒是没有，你有。”
沈嘉明长发挂在耳边，没听得清，他把头发挂在耳后：“什么？！”
秦好瞧他样子滑稽，扑哧一笑，放开膝盖，穿鞋下榻，把他按在梳妆台前，拿起梳子轻柔的为他梳发，用巾子拭去水珠。
沈嘉明默默无言的看着镜子中两人的身影，静静享受此刻的祥和静谧。
秦好从背后环住他，埋首在沈嘉明肩窝。
沈嘉明闭上眼睛，伸手在背后抱住她。
“沈嘉明，我们圆房吧。”秦好模模糊糊的声音。
沈嘉明从凳子上起身一个回转，秦好就落进他怀里。
秦好听见沈嘉明平稳的声音在头顶问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秦好埋在沈嘉明脖子根里，闷闷的不开心：“你对我很好…”让我觉得对不起你。
沈嘉明闷笑两声：“对不起就要以身相许？”
沈嘉明将她抱起来一点，大踏步走向床榻，靠着床沿坐下，将秦好放在膝盖上，掰过她的脑袋，凑唇过去亲吻掉她来不及拭去的晶莹泪珠。
“你忘了我们约定过等你长大了？”沈嘉明随意的躺下去。
秦好爬过去，把他的头抬起来，把湿发都拨到一边：“可是老夫人那边步步进逼，你的压力一定很大。”秦好抽了抽鼻子，“我不想让你为难。”
沈嘉明闭着眼睛嗤笑一声：“你会有这么好心？”
“真的。”秦好也躺下去，紧靠着沈嘉明，“你对我好，我明白的。”
沈嘉明挪了挪，身体相接的地方都快烫得着了火。
秦好又凑近一点：“我知道你什么都知道，我很感激你没有责怪我，还包容我…”
沈嘉明打断：“别说了，各凭本事而已。”他不愿意再谈论这个话题。
秦好低着头很难过：“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既不想辜负背弃他，又无法割舍骨肉至亲的家人，什么都想选，然而鱼与熊掌岂可焉得？
沈嘉明伸臂揽一揽她：“笨蛋。”
秦好嘴硬道：“你才是笨蛋。”
沈嘉明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别吵，我睡一会儿，下午还要去演武场。”
秦好老实听话的不动了，睁着眼睛望着床顶帐幔繁复华丽的并蒂莲花图案。多么奇特的夫妻，彼此都知道对方肚子里打着对自己家人不利的算盘，却无人戳破只是心照不宣。无法完全信任，却又无法完全不信任，这样矛盾的所在。
秦好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说第69章 第 6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