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三嫁》巡山

62、第 62 章

　　天气热得受不了。房间里四处都放了冰水车十二个时辰不停的转动还是热。
　　云往摇着扇子扇着凉风，秦好有气无力的趴在凉席上。
　　“今年这是怎么了？冬天大雪下得那么久，冷得要命，现在又热得要命，真是难过得很。”
　　秦好软绵绵地回答：“上京在北边怎么还这么热啊，热得我什么事也不想做。”
　　云往叹声气：“咱们还好，去年窖了不少冰块，底下那些庄子上的人怎么活哦。在这样热下去，今年的米面都得大大的减产。”
　　云归小心翼翼的端着碗冰镇酸梅汤过来，表面上清泠泠的漂浮着几块拇指大小的冰块，让秦好一看就快口水流下来：“端来我尝尝。”
　　云往却生气的斥责云归：“哪里来的？小姐体寒，御医早说了不能贪凉，一应物事里面都不能放冰块，你当作耳旁风是吗？”
　　把云归训斥得一愣一愣的，很是委屈：“奴婢刚路过厨房的时候春华姐给我的…”
　　秦好瞬间倒了胃口，到底还是安抚云往：“她来的晚哪里知道我不能吃冰的？云归，拿出去倒了吧。”
　　“可是春华姐一片好意…”云归不明就里。
　　秦好抽了抽嘴角。
　　云往竖着眉毛骂道：“让你倒了你就倒了，到底小姐是你主子还是春华是你主子？”
　　云归被骂得眼圈一红退出了房间。
　　秦好叹口气：“你骂她干什么，倒了就倒了呗。”
　　“我瞧着她总是拎不清着急啊。”云往忧心忡忡。
　　云归老老实实的又把酸梅汤端回了厨房，春华见她眼圈红红不免安慰她：“怎么了？又挨骂了？还是云往吗？”
　　云归抽噎了两下“嗯”了一声，瘪着嘴：“都是丫鬟，她怎么就比我高一头呢，总是对我非打即骂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春华安慰她：“别哭了…以后总有一天你比她强呢。”
　　云归抱住春华柔软的腰肢：“这府里只有春华姐对我好。”
　　春华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柔声劝慰，嘴角却弯起一丝笑容。
　　秦好斜靠在榻上，轻点一子，顿时黑子一片大龙活过来。
　　“希望你一直向现在这样乖乖的才好。”秦好微微笑道，“我也是个没经验的，总是把握不好手轻手重呢。”

　　“小姐，听说姑爷年后会北上去北军任职呢。”云往掀帘进来。
　　秦好不意外：“北军本来就是原故辅国公的私军，沈嘉明嫡长孙来继承也是应该的。自从沈家长子以身殉国之后圣上一直没有找到能够完全信任的统帅人选，加以更戌法（军队不定期更换驻地而将领不转移），将不识兵兵不识将久矣，长此以往必定兵将衰弱为北蛮所欺。好不容易等到正统继承人沈嘉明长成，当然要立即派他前去接手整顿。”
　　云往听不太明白：“可是沈姑爷不过黄口小儿能让这只北姚境内人数最多的军队人人听命于他吗？”
　　“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啊。”秦好笑笑，“我还是很看好他的。本来北军就都是国公旧部，忠诚度极高，再加上沈嘉明本身也不是草包，没看他这些天都不怎么在家吗？四哥说他一直在训练场同士兵操练呢。”
　　云往一头雾水，嘀咕道：“反正我是怎么也弄不明白这些你弯我绕的事情。”
　　秦好专心盯着棋局：“反正不管你也好，我也好，都无需弄明白，捯饬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好了。”她最近迷上了围棋，这种排兵布阵战略布局的感觉使她着迷，从前三哥总说教她，可她却拉着三哥玩五子棋，围棋碰也不肯碰，现下倒是自己玩起来了。
　　“小姐，那春华同云归走得很近呢。”云往告着小黑状。
　　秦好不在意：“近就近吧，只要她同现在一样自己老老实实的窝在自己的屋子里，别总出来碍我的眼她和谁走得近都没关系。”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秦好是真相信了沈嘉明的话，他对春华当真是一个正眼都没给过。
　　云往不信：“她怎么可能一直这样老实本分。别提云归，姑爷身边那个冬乐因着春杏总是对我横眉竖目的，他们要是搅到一起就麻烦了。”
　　秦好打趣云往：“那你就得好好拜托冬喜仔细瞧住了冬乐啊。”
　　云往鼻子都快气歪：“小姐，我是那样的人吗？”
　　秦好耸耸肩膀岔开话题：“沈府里有别的事吗？”
　　云往仔细回想，摇了摇头：“没有的，咱们小门一关自顾自的过日子，同谁都井水不犯河水。”
　　秦好点头：“那就好。”自从上次明着把沈大夫人摆了一道老夫人也没说什么之后，沈大夫人就收敛消停了许多，不再缠着她不放；沈璧月来过几次要她再投钱进赌坊里去，她迎合了两次就不再理她了，见她来只推脱说不在。大概她在别人处收获颇丰，也就不再执着她这里了。
　　云往想了想：“沈府里是没有别的事，可是外面儿倒是有一件事呢。韫宜郡主快及笄了，可是并没有送帖子来给咱们呢。”
　　秦好手顿下，歪头想了想：“备车。”
　　云往依言下去，上马车后才问：“小姐我们去哪儿呢？”
　　“宁丰金铺。”
　　马车厢内很是闷热，即使底座中加了大块冰块，能带来的凉爽始终有限，下车的时候秦好的额头已经汗湿。
　　秦好眉毛变成八字形，苦着脸：“大夏天出门真是遭罪。”
　　气宇轩昂的牌匾，书写着狂放不羁的四个大字“宁丰金铺”，右下一金印“方存忠书”。
　　进得内堂处处明亮不凡，天井式结构，大量巧用玻璃纸和镜面，打造出宽敞明亮的环境，让人心生愉悦。
　　“这位夫人，您要看点什么？”衣着整洁，彬彬有礼的伙计客客气气的询问。
　　秦好认认真真边看边询问：“年纪在十四五岁上下的年轻女儿家喜欢的金器，要贵重的。”
　　伙计一款一款的介绍：“这一对金嵌玉璧，采用最上等的和田玉石，通透温润，嵌金部分由数个女工全手工雕琢打造…这对绞丝金钏刻牡丹莲纹，重三钱六分…”
　　秦好一言不发一一听过去，认真挑选。
　　伙计口干舌燥的说了半天，不得不问道：“夫人，您喜欢哪款呢？”
　　秦好挑选了一对金累丝嵌粉红碧玺儿的金玉梳子，让伙计用上好的锦盒包装起来。这时一块镶嵌数颗华丽宝石的金饰引起了她的注意，秦好指着问伙计：“这是什么？”
　　一道轻柔的女声回答她：“这是男子系朝服带的绦环，镶嵌三十三颗各色珠宝，包括碧玺，蓝宝，水晶，白玉，翡翠，等等。”她示意伙计拿出来，伸手接过放在秦好手中，“中间那颗宝石重近八分，绝无瑕疵，是难得的上品。”
　　秦好在日光下细细端详，越看越喜欢，夸赞道：“男子饰品多崇极简，很少有这样华丽的配饰，真是好看。”秦好放下，“包起来吧。”
　　秦好回首向那女子颔首微笑：“娉娉姑娘。”
　　娉娉一袭洗朱苎纱衣衫，眉间一点红朱，美艳不可方物，微微含笑：“二少奶奶好生大方。”
　　秦好眨了眨眼睛：“照顾姐姐的生意怎么能不大方呢？”
　　娉娉至她来肯定不是单单为了买点东西，遂邀请她道：“要不要同我上去坐坐？”
　　秦好点点头。
　　二楼是珍藏室，加之是宁娉娉的办公处，所藏珍贵金玉不知凡几。
　　秦好一边看一边艳羡：“姐姐的好东西这样多。”
　　宁娉娉也颇为自豪。
　　秦好叹息：“做金器生意多好，来钱快还干净利落，可我二哥却说什么金银铜铁盐能不沾就不沾最好。”
　　秦好一一查看着美丽的金器，娉娉的表情却窒了一窒。
　　“二少奶奶今日到访是所为何事？”
　　秦好转头来眯眯笑道：“娉娉姑娘，别叫我二少奶奶吧，听着别扭，叫我好好就好。”
　　“好，好好。那你也别叫我娉娉姑娘吧，叫娉娉就行。”
　　“娉娉姐姐，我还没有问过你同我四哥怎么样了呢。”
　　宁娉娉提到秦衡，总算露出了真心的笑意：“他很好。”
　　秦好也笑吟吟：“我也觉得我四哥挺好，娉娉姐也挺好，可是挺好的两个人在一起就真的好吗？”
　　宁娉娉笑意微敛。
　　秦好笑容不改，略显单薄的声线回荡在空荡荡的珍藏室：“娉娉姐，我四哥是个愣头青，脑袋从来不转筋的，想不到你们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他喜欢一个人就会把肚子都剖开，心肝肚肺肾都露出来给那人瞧的。那日加冠，我什么话也没说，不是因为我赞同他而是因为我尊重他。我尊重四哥的选择，尊重他对你的感情，我能感觉到他是真的真心真意在爱护你，可是你呢？”秦好歪了歪脑袋，纯良无辜，“娉娉姐姐，恕好好直言，好好并没有感觉到娉娉姐的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