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三嫁》巡山

57、第 57 章

　　等到夕阳落，羽林军左卫左营才结束了一天的操练，腰酸腿软的离开。
　　秦衡告别手下，独自往西去到晋县。
　　晋县东门外，一座普通的茶棚，三个女孩子嘻嘻哈哈的笑闹，你沾一点茶水在我脸上，我喂你吃一口点心，年轻女孩笑闹起来也叫人格外羡慕青春美好。
　　秦衡老远就看见她们，跳下马来把马拴在茶棚柱子上，大大咧咧走过去：“好好，你怎么在这？”
　　秦好倒一杯茶水递给他：“我来避暑啊。”
　　秦衡不免想大笑：“好好的别院不去，来这劳什子晋县避暑？你逗我呢嘛？”
　　秦好理直气壮：“此处风和气清、物美人杰、风景优美，我怎么就不能来避暑了？”秦好拍一拍他胳膊，“不说这个啦，哥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秦好拉着崔汝芳的胳膊，崔汝芳脸颊红红，呆呆的看着秦衡。
　　秦好甜笑道：“这是我的朋友，崔汝芳。”
　　又对崔汝芳说道：“这是我四哥，秦衡。”
　　秦衡冲她点点头：“你好。”
　　可是崔汝芳看得出神，没有回应他。
　　秦衡促狭的冲她眨眨眼睛，崔汝芳脸更红，躲到秦好背后去，不敢看他了。
　　秦衡笑：“你这朋友是不是怕我啊？怎么一见我就躲起来呢？”
　　秦好掐一掐他：“四哥真是坏心眼儿。”
　　秦衡呼痛躲闪，表情却仍旧笑嘻嘻的。
　　秦好笑他：“都快加冠的大人了，还成日里没个正经样子，坏透了。”
　　秦衡哈哈大笑：“那有什么要紧，男子三十才而立，加冠算什么，根本不打紧。”
　　“冠礼准备得怎么样了？”秦好问他。
　　秦衡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一贯都是二哥在准备的，快了吧，还有十来天了。”

　　天色渐晚，秦衡打算离开，崔汝芳和云往行在前面牵着毛驴，秦衡牵着马同秦好走在后面。
　　“哥哥，加冠之后你便该成家了呀，有心仪的女子吗？那个娉娉姑娘是什么身份？莫不是什么秦楼楚馆的女子？”
　　秦衡摇摇头：“不是。再说了，就算是秦楼楚馆又怎么样？”
　　秦好撅着嘴：“是不怎么样，可你过不了长公主那关。”
　　秦衡嘴一撇：“长公主？她现在自顾都不暇呢。”
　　秦好好奇问道：“大哥当真在你府上？”
　　秦衡点头：“那还有假？他是铁了心要同长公主和离了，长公主眼下还按着不发，等韫宜及笄定亲，就应该怎么也瞒不下去了。”
　　崔汝芳两人已经走了很远。
　　秦好方低声道：“他是想将大嫂推出漩涡吧。”
　　秦衡叹声气：“我也不清楚。所以你别把什么崔姑娘介绍给我了，眼下这个时间，我怎么好拖累人家好好的姑娘家下水？”
　　秦好蹙蹙眉头：“娉娉你就不怕拖下水？”
　　秦衡挑眉：“她本身就在水中，何须我拖？”
　　秦好疑惑：“她到底姓甚么？是甚么人家的闺女？”
　　秦衡笑笑：“她姓宁，宁娉娉。是宁丰钱庄、宁丰金铺的老板。”
　　秦好顿住脚步。难怪总觉得她长得眼熟，仔细想想难道不是同宁则雨十分相像么？
　　秦好拽着四哥的胳膊：“你想做什么呀？”
　　秦衡苦笑片刻：“我是那样的人么？本来就是她找上我的。”
　　秦好才慢慢松开：“难怪二哥总是不肯与我讲你的事。娉娉知道你知道她的身份么？”
　　秦衡点头：“我对她都没什么隐瞒的，我也如实同她说过我大概不能娶她为妻。”秦衡自嘲的笑笑：“也许她也不在乎这个吧。”
　　秦好问他：“你喜欢她么？”
　　秦衡很想笑一下，却没笑出来，嘴角拉了个弧度，岔开了话题：“反正我不喜欢你介绍给我的崔姑娘那样的小姑娘。”
　　秦好大为不服气：“汝芳怎么了？汝芳挺好的呀，我认识她还是她见义勇为呢！汝芳和你很像的好不好。”
　　秦衡弹了弹她的脑袋瓜：“是很像，都一样的莽撞。到了，进去吧。”秦衡停住脚步。
　　直到秦好完全走进院子，秦衡才打马离开。
　　一进到院子就觉得气氛诡异。
　　云生拨着马，向她指指内堂。
　　秦好走进去一看，沈嘉明正大马金刀的坐着喝茶，指挥着下人给条石地面铺上青石地砖。
　　秦好抽抽嘴角：“就住那么三五天，何必那么麻烦。”
　　“硌脚。”沈嘉明简练明了的回答，还瞪了她一眼，“闯了祸就跑，留我给你收拾烂摊子吗？”
　　秦好望天：“你怎么来了？”
　　沈嘉明有点嫌弃的看着茶碗仔细端详：“你在这我为什么不来？”
　　翌日午后，两人吃过纯正的农家全猪宴，将榻搬进柑橘林中休息。
　　六月中旬，柑橘挂在枝头，小小的一粒粒，青涩极了。
　　沈嘉明没见过，好奇得不得了，掰下来愣要秦好剥给他尝尝。
　　秦好说了很多次现在还没熟，还很酸，他根本不听。秦好只能剥开皮了递给他，溅得满手都是汁液，秦好将手凑在鼻子前闻了闻，瞬间拿开好远：“我闻着都觉得酸。”
　　沈嘉明一瓣瓣竟然也把它吃完了。
　　秦好觉得自己牙都要倒了，她问沈嘉明：“这么酸你也吃得下去？”
　　沈嘉明歪眉倒眼：“媳妇剥的呀。”
　　秦好弹弹他的脑门儿：“就会嘴甜。”这是和昨天四哥学的。
　　沈嘉明躺在榻上，揽着秦好在胸前，将一本书盖在脸上，享受着柑橘林中丝丝带着甜意的微风。
　　秦好依靠在他胸前，自顾自的翻着话本小说。
　　两人静静依偎，什么话也没说，安静得不像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过了一会儿，沈嘉明胸口的起伏渐渐平静，呼吸均匀绵长。
　　秦好支起身子，轻轻揭开他脸上的书，俊秀的少年紧闭着眼睛睡得香极了。
　　秦好冲林子外的冬喜挥挥手，冬喜轻手轻脚的走进来，秦好嘱咐他拿块薄毯子来，柑橘林阴凉，夏日衣衫轻薄，小心着凉了。
　　一午歇就是一个下午过去，后来秦好也看着看着就迷迷瞪瞪的靠着他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沈嘉明已经不知道醒了多久，睁着眼睛同她面对面侧躺着，双手牢牢的将她抱着。
　　两人距离近得眼睫毛都能互相碰到。
　　秦好眯了眯眼睛，不太机灵：“嗳…你离我远点儿…”
　　沈嘉明一口轻轻咬住她下唇，含含糊糊道：“就不，你要怎么样。”
　　秦好惊叫一声窜起来，一下撞在他鼻子上，沈嘉明痛呼一声，秦好也捧着脑门儿。
　　秦好恨恨地看他一眼，鞋都不穿就忙里忙慌地跑走了。
　　沈嘉明坐在榻上捏着鼻子，眼泪都给痛出来。
　　冬喜糊里糊涂地走过来：“少奶奶怎么了？正叫她吃饭呢，她理都不理我，一阵风一样就跑进去了。
　　沈嘉明捂着鼻子跳下榻，趿拉着鞋，捡起秦好的小布鞋，一声不吭的追进去。
　　秦好正抱膝坐在饭桌边，左脚搓右脚，云往给她脱下脏兮兮黑乎乎的罗袜，露出玉雪一样的两只小脚，五个指头圆润可爱，脚底却被硌得通红一片。
　　见沈嘉明进来，秦好气鼓鼓地看着他，耳朵却通红：“你咬我干嘛？”
　　沈嘉明鼻子也不痛了，气定神闲地丢下她的小鞋子：“我高兴。”
　　云往“噗嗤”一声笑了。
　　秦好气得呀，举起脚丫子对着他：“你别过来！”
　　沈嘉明一把捞住，在脚底轻轻挠了两下，秦好破涕为笑，扭来扭去，差点没摔下凳子去。沈嘉明长腿一迈，蹭了半边椅子，顺手就把她提溜起来捞在怀里。
　　秦好反射性的环住他的腰，脸红红的低下头去。
　　沈嘉明拿起她的脚丫子，仔细检查有没有被石子硌伤，确定无碍之后才松口气跟她算总账：“你跑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秦好只敢低声控诉：“谁叫你咬我…”
　　沈嘉明满脸正经，却凑近秦好的耳朵低声道：“我晚上不止要咬你呢。”
　　“啊。”秦好急促的惊呼一声，捂住耳朵，看大家都在惊讶的看着她，耳朵脖子都红成了一片，蹭开他，趿拉在鞋子上换了另外一张座椅。
　　沈嘉明笑笑，不再调戏她，秦好松口气，总算能吃饭了。
　　庄园农家的菜，自然是没有京城品种繁多、珍贵，但很是新鲜。菜园里新摘的嫩生生的青菜，中午刚杀的猪肉，河里现捞起来的鱼，味道都别具风味。
　　然而再好的饭菜在被沈嘉明调戏了一番之后秦好也食不知味。
　　梁汉紧张地问：“小主子，饭菜是不合胃口吗？哪里不合适你说出来，我让厨娘照做。”
　　秦好无奈的瞥一眼沈嘉明，他在一旁闷笑：“没有，很合适。”
　　饭后，云生带来了京里的消息，各家掌柜都前去沈府要帐，沈大夫人起初还想抵赖，奈何秦好写单据的时候极为谨慎，都是在沈府人的陪伴下采买，单据和实物应对，分毫不差，沈大夫人无从抵赖，不得不请示老夫人之后兑现了近七千五百两现银出来。什么？你说秦好为什么只用了五千两？那当然是因为自家小姐当然成本价啊。
　　两人坐在卧房，沈嘉明在床上看书，秦好在书桌前面看账本，简直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一道目光烧在身上，快穿出两个洞来。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