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三嫁》巡山

102、第 102 章

　　天气晴好，萧放带着秦好出门去寻找合适的铺子，原本大将军何须亲自做这些杂事，可这在他看来是合作的第一步，诚意无比重要。最重要的是天气好，他心情也好，高兴出去走走。
　　连着看了几家秦好都不满意，要么地方小，要么采光不好，要么地段不好，总之就是不符合她高大上的要求。
　　两人正走着，忽然碰见一公子远远迎过来：“萧放！好久不见！回望京了也不来同我吃酒。”
　　那公子重重拍两下萧放的肩膀。
　　萧放大笑重重拍回去，秦好分明的看见那公子的脚下趔趄了几步。
　　秦好抿唇。
　　“走，吃酒去，正巧有事需要你帮帮忙。”
　　那公子顿时不高兴了：“需要我帮忙才同我吃酒，这酒味儿都不好了。”
　　萧放笑嘻嘻：“别这样嘛，一桦，最多酒钱我请嘛。”
　　蔺一桦顿时大笑：“什么样的事儿让萧铁公鸡都能出血请客了？看来事儿是不小啊，我还是不要吃了。”
　　话虽这样开着玩笑，但是脚下还是跟着萧放挪了步。
　　“我同位朋友约在月光酒楼，一道去吧。”
　　萧放想了想：“这不好吧？”
　　蔺一桦断然摇头：“正巧我也想同你介绍介绍，我那位朋友真真是位妙人，天文地理无一不精无一不晓，连我爹也是很生服气的。”
　　萧放笑笑：“当真这么神？”
　　蔺一桦猛点头。
　　秦好脚下不挪步，推辞道：“你们去喝酒，我便不去了吧？”
　　萧放推了推她：“一道吧。”倒是没有说理由。
　　倒是蔺一桦仿佛才看见她似的，也催说道：“一道一道，男人喝酒怎么能没有美人素手斟酒？”
　　秦好知萧放当不会强迫她，此时叫她一起肯定是有些缘由，也因此不再推辞。
　　方步进月光酒楼，就一人朗声笑道：“一桦来得这样晚，当罚。”
　　秦好浑身轻震一震。
　　随即恢复如常，缓步跟随萧放入内。
　　萧放挑了挑眉毛。
　　那人笑意微敛。
　　蔺一桦不曾察觉，依然笑道：“萧放，我来给你介绍，这就是我说的那位朋友，程颂。程颂，这是萧放，算是我大哥了吧，从小就挺照顾我的。”
　　程颂见过萧放。
　　萧放颔首。
　　一切都无可挑剔。
　　蔺一桦显然是熟客，老板很快送过酒菜来。
　　秦好挽袖斟酒，为三人一一满酒。
　　程颂端起酒杯，指腹无意识的摩挲杯沿。
　　是她碰过的地方。
　　一饮而尽亦格外香甜。
　　蔺一桦目光来来回回的落在秦好和萧放身上，贼笑道：“这便是望京中传闻的你从北姚带回的如夫人吧？”
　　萧放挑了挑眉毛。
　　程颂放下杯子。
　　秦好抢在他之前答道：“嫔妾见过蔺大人。”
　　萧放转目看她，余光不动声色的扫了一扫程颂。
　　程颂垂目，捏着酒杯的手指用力得发白。
　　萧放含笑：“是，她就是。”
　　蔺一桦点点头，上下似物件般打量秦好：“也没有传闻中那么美嘛。”
　　程颂重重的咳嗽。
　　“原本就是中人之姿。”萧放随口道，“程兄弟喉咙不舒服？”
　　程颂嗅了嗅杯中物：“今日的酒似乎格外的烈。”
　　蔺一桦抿一口，疑惑道：“没有啊。”
　　蔺一桦放下酒杯，询问萧放：“什么事让铁公鸡也肯拔毛了？”
　　萧放大大方方的：“是这样，我这女子想找间好些的铺子，要采光佳，地方大，地段还要好，看了好几家都不满意，我想着你在房屋交易所找这些总比咱自己一间间看好，所以就想拜托你帮她留心着。”
　　蔺一桦问道：“做什么生意的？”他顿一顿，“倒不是兄弟不肯帮这忙，只是你也知道这望京里想开个铺子不是那么简单，方方面面都要周到，若是和不知道谁开重了往后也是开不下去的，倒不如现在就问问清楚。”
　　秦好微笑：“嫔妾省得的，不过是点女人家的小玩意儿就是了，但望京里面必定是独独一家的，断然不会与谁开重了去。”
　　蔺一桦满口答应：“那我就替你们留心着。”
　　又接着喝了一会儿，蔺一桦狐疑问程颂：“往日你都能口若悬河，说上什么都能说几句，今天怎么好像炮仗哑了响了？”
　　程颂笑笑，举杯：“萧将军伉俪亦为人中龙凤，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萧放摸了摸下巴，我怎么没觉得呢。
　　蔺一桦却摇头不赞同：“妾就是妾，断断称不得伉俪二字。”他转头向萧放，半开玩笑般说道：“萧大哥此女倒是安安静静的绝不多话，我就喜欢乖顺的女人，不如转赠给我吧？”
　　“砰——”重重的放下杯子的声音。
　　蔺一桦骇一跳，问程颂：“程兄弟怎么了？”
　　程颂揉着手腕：“方才手腕酸软，没能拿稳。”
　　秦好微微垂下头。
　　桌下的手却在拧着萧放。
　　萧放神色不变，同蔺一桦碰了碰杯：“这女子看着乖顺，其实最是烈性，到底是北姚女子不通礼仪，唐突了兄弟就不好了，所以如此不知礼数的女人就还是我自己留着就好了。”
　　蔺一桦并不遗憾，说到底也就是突然兴起，也不是真的有多感兴趣。
　　程颂看着萧放。
　　萧放冲他扬扬杯子。
　　有本事来抢啊。
　　酒过三巡，秦好婉言告辞，萧放点了点头。
　　出来时，天色放晴，浅金色的阳光穿透凄清迷雾，带来一片明朗气象。
　　云归一直悉心等候，见她出来撑开一把油纸伞在头顶。
　　秦好奇道：“不是放晴了吗？”
　　云归脆脆道：“听说南姜这边女子在日出之时都是要撑阳伞的，喏。”她努努嘴。
　　秦好看出去，果然来来往往的女人不管是贵女还是贫女人人皆撑着伞，区别不过是旁人撑和自己撑而已。
　　“南姜女子倒当真是讲究。”
　　旖旎的春风微微扬起袖角，秦好抬手按了按鬓发。
　　云归一面撑着伞一面不自觉的往后看，有些迟疑道：“小姐……”
　　秦好赞赏似的颔颔首，还算警醒。
　　“今日风和气清，却并不是个适宜叙旧的好日子呢。”
　　低声叹息。
　　随意步进秦淮河边一间水榭茶肆，挑了一间能眺望秦淮的露台茶室，放下珠帘静静等候。
　　轻嗅茶汁芬芳，我等的人一定会来。
　　珠帘铃铃作响，来人脚步轻得几乎闻不见。
　　秦好偏头，头上的珠玉也铃铃作响。
　　嘴角弯起一个自以为无懈可击的弧度：“见过程大人。”
　　其实殊不知这个笑容在程颂的眼中又似委屈又似责备，打断了他原本早已想好的口若悬河的说辞。
　　他不说话，秦好也垂下眼睛默默茗茶。
　　一时间静默流淌在两人之间。
　　千言万语横亘心头，却无语凝噎，大概就是程颂最真实的写照了吧。
　　大约静默了一刻钟的时间。
　　茶水由烫到凉，捏在手中的茶杯只剩下温温的一点热气。
　　养气功夫一道上秦好习自秦谦，可到底没有青出于蓝，仍旧不是对手。
　　秦好动了动，起身为他挽袖斟茶，淡淡道：“此茶名春水碧落，程大人若喜欢便慢慢品尝吧，嫔妾还有事要办，就先告辞了。
　　程颂一直半低着头，瞧不分明他的神情，只能看见修长有力的骨节牢牢的把持着杯沿，似乎微微用力。
　　秦好敛衣起身，准备离去。
　　程颂背对着卷帘而坐。
　　错身而过那一刻，猝不及防。
　　程颂突然伸出手去，牢牢的握住了秦好的手腕。
　　秦好漠然而立，既不问也不动。
　　程颂抬起头，没有笑，神色温柔，抱歉道：“好妹……”
　　有许多话想说，有许多事想要解释。
　　可是也许都来不及了。
　　秦好一直在等，却怎么也没等到他的解释。
　　一寸寸挣开他的手。
　　细腻白皙的手腕擦出了片片红痕。
　　程颂立刻松手。
　　秦好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