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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笑话 ...

  •   宁秋冷这三天过得可以说是暗无天日,每天躲在家里对着电话发呆,除了必要的一日三餐和内在隐疾,别的时候根本就不移开沙发一步,就连晚上睡觉都是躺在客厅里。绫子被她弄得生物钟全乱,到第三天早晨看见宁秋冷睁着眼睛睡在沙发上时还以为快吃晚饭了。忙里忙外半天弄好一顿饭,一看时间才发现自己闹了场乌龙戏。
      等她摆好饭碗想叫宁秋冷起床,才发现对方已经不在沙发上了,这几天那家伙反常得厉害,不但吃的少,而且话也不多,想必是李铄那天对她说了些什么,只是宁秋冷不主动说,她也不方便问,不管多亲近的人,总还是有些距离的,况且有的事情说出来的确比不说要来得难受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今天几号了?”绫子正对着饭菜出神,忽然听见宁秋冷的问话,她转过头,看见了对方满头的湿发,正一点一点地滴下水,脸色有些苍白,双眼略略浮肿,不知是睡眠过甚还是夜里哭过。
      “26号了。”
      “哦。”宁秋冷点点头,任发梢上的水滴顺着额头滑下,也没用手去擦,沉默了会,她又问:“李铄来的那天,是24号吧?”
      绫子想了一会,才道:“是。”
      宁秋冷又点点头,抹了一把脸,甩甩湿发走到餐桌前,一愣,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早上,我弄错时间了。”绫子有些不好意思道。
      “哦。”宁秋冷松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小冷……”绫子用筷子搅着碗里的白米饭,“你……春节在哪过?”
      “啊?”宁秋冷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她,恍惚了一会,道:“快过年了啊。”
      绫子胸口酸酸的,不知该答些什么。
      “应该会去任染那吧,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宁秋冷咬着筷子道。
      “那……”绫子还想说些什么,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宁秋冷猛地一震,转头去看那电话,人却没有站起来,沉默地听着那铃声有条不紊地响着,好像下一秒就会断掉,又似乎会一直响下去,一直都不停。
      “我去吧。”绫子见对方没有接电话的打算,于是自己起身走到沙发边拿起电话道:“你好。”
      宁秋冷坐在饭厅里,听见电话里隐隐约约传出的说话声,想听听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那种急躁又害怕的感觉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她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可还是觉得不够,就像溺水一样,无助又挣扎,最可怖的是,她竟想不清自己在挣扎些什么,忽然间觉得茫然,什么都想不起,什么也不知道,好像时光忽然间倒退到四年前,如同一切都未发生过,这种空白又突然让她觉得轻松,到最后,居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绫子拿着电话,惊诧地看着宁秋冷笑得滚到了地下,嘴里说不出一个字,电话那头的人也在听宁秋冷笑,同样闭口不语,整个世界只剩下她的笑声,久久不绝。
      末了,她坐在地下,对着地板道:“我要结婚。”
      隔了半分钟,她以更大的声音,道:“我要结婚。”
      又隔了半分钟,她霍地站起了身,对着客厅这边,大声喊道:“四年前我要和你结婚,四年后我仍是想要和你结婚,你该满意了吧,满意了就走吧,别回来了,你走吧!”
      电话那头传出沉重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绫子听着对方在电话里抑制不住的抽气声,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宁秋冷笑着看着绫子,双眸清亮,她微张着嘴,说了一句什么,绫子没有看清,接着她转过了身,不再看绫子,也就在这时候,电话里传出了一阵忙音,那头的人,已经挂断了电话,只是宁秋冷不知道,那个打来电话的人,是任染。

      “小冷。”绫子搁下电话后,小心地叫了一声端着碗饭狼吞虎咽的宁秋冷,“刚才打电话来的人是任染。”
      宁秋冷“噗——”地一下把嘴里的饭菜全喷了出来,“你……你……”
      绫子叹了口气,迎着对方紧张又失措的表情道:“这样也好。”大家都是明白人,什么事情都放在肚子里反而祸害,这么明着说出来让两人想想清楚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好个鬼啊!”宁秋冷强烈地弹跳起来,匆匆忙忙跑到绫子面前,抓着她的手道:“任染他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绫子实话实说道。
      “那——”宁秋冷咬着唇,想想道:“他应该听见我说话了吧?”
      “是。”绫子坦白道。
      “完了。”宁秋冷慢慢松开拽住对方的手,绕着客厅一圈圈地走,“完了,任染他一定难过死了,完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小冷,”绫子站在原地,没有去拉她,“为什么你只考虑任染的心情?难道你的难过不是难过,李学长的难过就不是难过了吗?”
      “你不明白,任染他那么善良的人,我怎么能让他难过!”
      “一个人的心情和他善不善良是没有关系的,不管是怎么样的人,失望了都会觉得难受的,况且……况且……李学长他未必就不善良了。”
      “绫子,”宁秋冷听到这里,急急几步走到她面前,道:“如果是你,面对任染这样的人,你舍得让他难过吗?”
      “难道明明知道你不爱他,还要勉强和他结婚,他就会快乐了吗?”
      “所以我才一直告诉他我爱他啊!”宁秋冷立即争辩道。
      “你不懂,”绫子摇头,“爱不是用嘴巴说出来的,聪明如任染,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也许他只是在等你对他坦诚,在等一个死心的机会,是你一直没有给他,如果说你有错,那你就是错在一直没舍得让他死心,让他苦等了这些年。”
      宁秋冷听到这,霍地睁大眼睛,无端想起了从前谢子夜的话,那一夜,在B市老家,她曾经躺在自己的床上这样道:“我倒宁可他当初干脆地拒绝了我,也好过我痴痴地幻想这么久,善良有时候也是一种伤害……”她反反复复想着谢子夜的这句话,忽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竟然犯了和李铄当初一样的错误,一样天真地以为自己的决定才是对的,一样以为只要一个形式就能让对方满足,一样把自己想得无所不能有如再世活佛,别人的心情,哪里容得自己来左右,自以为是了这么久才察觉出这幼稚的自负,所有的一切却都早已乱成了一团麻,无从理起,害人害己。
      “结婚只是捆绑的手段而已,你可能不一定要和自己爱的人结婚,但任染也许并不这么想,每个人对婚姻的理解是不同的,你没有立场替他作出决定。”
      “我……你的意思是……我去问他,如果我不爱他的话,他是不是还愿意和我结婚?”
      宁秋冷没等绫子回答,又道:“我怎么对得起他?”
      “你对得起谁了?”绫子低头轻声道,不是她说不出伤人的话,只是她不愿意说,但遇见当局者迷的宁秋冷,有些话却不得不说,“你觉得你对得起谁了?”
      屋子空落落的,听不清宁秋冷的呼吸,只有绫子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响着。宁秋冷安静了很久后,淡笑道:“你为什么到今天才对我说这话?”
      “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绫子盯着地面,缓慢道:“都一样天真。”一个错误的产生,往往不仅仅是由一个人造成的,谁也没必要把错误全都往自己身上揽,但错了就得承认,哪错了就认哪。
      “我也怕你难过……”所以才一直不说,让这错误不断扩大,到头来仍旧躲不过这场劫难,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人自负起来真的不是一般的恐怖,绫子想着都觉得可悲,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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