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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三十九章 ...

  •   39

      冷宫,是每朝每代皇帝的后宫中都会存在的名称,它也只是个名称,并不是确指某处建筑。

      它可以是后宫中的一个小院落,也可以是一座曾经居住过受宠嫔妃的宫殿,还可以是瓦破墙漏杂草丛生中的一间旧屋……

      到了麟德朝的后宫,冷宫,就是一座名为“梓园”的园子,园子坐落在皇宫的东北部,与宫女们居住的万姝园相去不远,被一片茂密的枫竹林包围着,是个平日里宫人都要绕道走避晦气的地方。

      麟德帝执政二十三年,一直以仁德治天下,对于自己的后宫妃嫔们,也多有宽容,虽然麟德帝不太插手后宫的事,但瞧着皇帝的意思管理后宫的太后与贤妃也真的很少把犯错的妃嫔随便打入冷宫。

      所以,二十三年来,麟德帝的后宫还是第一次同时住进了四位妃嫔。

      当初谁能想到,合办了重阳庆典的永和宫章充媛,长庆宫何修容,明仁宫李昭容及景德宫唐昭仪竟然在笑得最春风得意容光满面的时候被打入冷宫,而四人背后的东都四大家也一夕倾覆呢?

      如今,当日在重阳庆典上勾心斗角暗较风头的四嫔都凄凉地被扒下华贵的服饰,换上了和宫女的衣服同一品质的布料做成的灰衣素服,简单地挽起来的长发再没有花油呵护玉梳打理,只能用根粗布巾子草草地绑在背后了事。

      当然,关于冷宫中四嫔的生活现况,都只是宫人们口耳相传道听途说的描述,指不定中间谁添油加醋了,更指不定最初的版本是不是就是真相。

      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被打入冷宫的女人,下场都不会好。

      历来后宫中就流传着冷宫嫔妃怨气冲天死后化为厉鬼徘徊不去的故事,梓园外围的枫竹林被凛冽的风刮得沙沙作响,夹着呼啸的风声,在静谧夜幕的衬托下竟很有些森森鬼气,让等在林外暗处的画晚都不禁心里发毛。

      画晚依约来了,他来得还算是早的,今晚离尘歇下得早些,亥时刚过他就从离尘那里出来,走了后门悄然离开望瑶宫,等到了枫竹林外。

      画晚到的时候,小心地在林子周围转了转,和他相约的小宫女却还没来,于是画晚只能裹紧了身上稍嫌单薄了些的披风,把灯笼火吹灭了,站在寒风里耐心地等着。

      说实话,画晚等得很不好过,给冷风吹凉了手脚,耳朵边充斥着似鬼哭似狼嚎的声音,还要小心地躲避不时巡逻经过的侍卫队,画晚的耐心一点一点地消磨着,大约这样耗了一个时辰,画晚又累又渴又冷又困,几乎要粘到一起去的眼皮里才挤入远处清冷的月色下脚步匆匆小心翼翼的娇小身影。

      画晚精神一振,捂嘴学着夜枭长长短短叫了几声,引得那道小身影向他这边奔来。

      “总管大人……”

      名唤楚孜的小宫女跑到近前,她聪明地没有打灯笼,借着月光看清了树影斑驳中画晚那张温和的面孔,感动得不禁叫了一声,画晚却竖指在嘴前,嘘了一声,压低声音对她点点头。

      “什么都不要说,先进林子去,有话到林子里再说。”

      楚孜明白地点头,也就真不多说什么,转身带路钻进了林子,摸黑慢慢地辨认着方向缓缓前行。
      画晚跟在楚孜身后,林子里太黑,瞧不清楚脚下,不时会踢到石头枯枝,或者一脚踩到洼陷里,有时画晚还要分神去扶前面的小宫女一把,走得异常艰难。

      不过,辛苦到现在,画晚都没有起过后悔的念头,他不是多良善的人,但真遇到了他能救的,他还是会义无返顾地出手相救。

      这趟出来,他都没跟离尘说过……

      离尘从静心堂回来,一个劲地跟他讲那个新太傅与原先的林太傅有多不同,他只是笑着耐心地听着,手上服侍的活一样没落,让离尘不知不觉多吃了半碗饭,甚至还吃下了一小蛊平日里最不喜欢的清炖猴脑,却直到陪着离尘两人坐在床边说些悄悄话,到后来离尘靠着他肩头睡着了,他都只是把人放下躺好,盖好被子掖了掖,给天一冷脚就容易冰凉的离尘换了个暖壶塞到脚边,然后悄无声息地出来了。

      他什么都没说,不管是捡到白玉生子佛的事,还是小宫女偷窃的事,或者是小宫女求他去救姑姑的事,他都没跟离尘说过半句。

      倒不是他不信离尘或两人间有什么隔阂,而是他瞧着离尘越来越表现出与之前传闻中大不相同的作为,他摸不透离尘的心思,猜不到离尘的心事,但他知道离尘很忙,忙着做一些大事,没有时间来管他遇到的这些琐碎的事情。

      这样,他便什么都不说,他相信自己就能处理好,不必让离尘分心顾及他。

      画晚一路走,一路想,他想了很多,都是围绕着离尘的,比如说,离尘有没有踢被子,离尘有没有做噩梦,晚间回来听他有些咳离尘有没有发烧……

      到抬头能看见黑色的屋檐的影子,画晚才停下满脑子的杂念,画晚清理了一下思绪,问前面的小宫女,“就是这里?”

      “是的!”楚孜看上去很高兴,就连声音里都带上了兴奋,激动之下也不顾避讳,竟伸手抓住画晚的手就要往前跑。

      画晚不着痕迹地挣开,退了一步,并不说话。

      “啊……对……对不起,总管大人……”

      “无妨。”画晚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绕开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小宫女,径自朝着看不清楚本来模样的建筑走去。

      画晚身后,楚孜的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很快又掩去,拔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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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梓园的大门是从外锁住的,里面的人出不来,平日里只有送饭送衣的宫人过来时,才会短暂地打开那道紧闭的大门。

      楚孜说:“我……我答应了那个内侍跟他结对食……”

      小宫女忍着心酸和委屈,从腰间最贴身的内袋里摸出把钥匙,轻轻巧巧开了门锁,把门吱咿咿地推开了。

      画晚想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无言地跟着小宫女轻手轻脚地走向园内某间偏屋。

      他们去的那间屋子在园子的最深处,一路走过来,不时听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幽怨的歌声,女人尖尖细细带着哀怨的声音在此情此景中听来只会让人心脏紧缩,画晚将手藏在袖中捏住了拳,镇定地护在小宫女身边进了那间屋子。

      屋里很暗,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借着透过窗纸照进来的那点微弱的光线,画晚勉强能看清这间小而简陋的屋子里,占地最多的床上依稀有个人的身影。

      那人躺在床上,低低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床帐子放下了一边,正好遮住一半,画晚站在离门较近的位置,探眼看了好半天,才能勉强辨出那人似乎还在扭动着身体。

      画晚心里冒出一丝疑惑,这情景看上去有些怪异,照说得了胃疼的人,应该不会是那样的反应……

      就在画晚觉察出不对回头想跑之际,他蓦然感到后脑一阵剧痛,好象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画晚眼前一花跪了下去,他趴在地上咬牙扭头去看,却连身后是谁袭击了他都没瞧见,就扑通一头载倒在地,闭眼昏了过去。

      楚孜丢下手中沾上血的木棒子,在黑暗中低下眼看了俯卧在地上其实看不大清楚的人一眼,冷冷笑了一下,走到桌子前拿出火折子,把桌上的油灯点亮了。

      油灯亮起来,照出屋子里的情景——
      画晚后脑被打破了流着血伏面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不远处的床上,躺着的也不是什么得了胃疾的晏雪姑姑,而是一个穿着华丽的嫔妃锦袍的少女……

      门咣当一声给人从外踢开,楚孜赶忙低头跪下去,对着被两名宫人簇拥着走进来的绿服妃嫔磕头问安。

      “娘娘金安。奴婢不辱使命,把画晚给娘娘带来了。请娘娘发落。”

      一名宫人上前把手中玫红色锦缎面的披风铺到桌边一把简陋的方凳上,绿服妃嫔款款落坐,葱白娇嫩的十指下捂着个精细地雕着盘枝花纹的黄铜暖手炉。

      仔细地看,这妃嫔头饰衣着都是循着宫里美人等级的,宫里的女人争奇斗艳好在装扮上一较高下,但都得守着宫制决不能用超出自己等级的样式。

      妃嫔脸上精心地画了个梅花妆,一朵冷艳的梅花描在左颊颧骨上,那抹带了几分傲气的淡色衬着一张姣美的年轻脸孔,竟让人只觉屋里仿佛也亮了许多。

      只是,光是让小宫女把画晚骗来,又敲昏了准备发落,从这事上就可以窥见这位娘娘心机深沉绝非善类。

      可再仔细地瞧瞧,这位娘娘其实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在麟德帝的后宫中或许还保留着处子之躯,还只算是个少女。

      那美人瞧了地上的人一眼,眼神中闪过狠毒,冷笑一声,道,“画晚啊画晚,人都说你心思玲珑还有个‘水静总管’的虚名,可本小姐明明送你那么多的提示,白玉送子佛,大溪游子结,还有一个年十九的女人,啧……你怎么还是傻不拉叽跟着来呢?亏你还留了个心眼去查了,却还是自己送上了门!”

      楚孜笑道,“都是娘娘英明,布下的局毫无破绽,让画晚怎么也查不出端倪,才会傻傻地送上门。”

      美人却哼了一声,道,“照本小姐说,这是报应到了!”

      楚孜附声,“娘娘说得是。天理昭昭,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美人满心愉悦地看了楚孜一眼,和声说,“也难为你在鹿非那贱人处当差了。你放心,此事一了,本小姐会寻了机会把你调回来的。”

      “楚孜先谢娘娘大恩!”

      美人又把目光转向床那边,床上躺着的是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女,那是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两人虽不是亲亲的姐妹,却曾经也比亲亲的感情还要好,美人多少有些感慨,她已不想去深究她们究竟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了。

      “小姨,您在天有灵,枝儿给您报了仇,您也该瞑目了。”美人搁下手炉,双手合十,仰望着上方,仿佛那里真的有神灵在俯瞰众生,虔诚地闭上眼默默地悼念了会儿,再睁开时,带了几分倦意。美人一手拿起手炉,一手不耐地挥了挥,吩咐道,“楚孜,这里就交给你了,做得干净些。”说完,领了那两名宫人,起身出门去了。

      当屋子里只剩楚孜一人和地上床上躺着的那两个不醒人事的人时,楚孜走到门口确认美人主从已离开,才合门走回床边,又对着床跪了下去。

      “娘娘,陶美人已走。”

      原本还在床上辗转呻吟的人立刻如同无事人般坐了起来,而她也真是无恙的,转了头对床下跪着的忠心奴婢赞赏地笑道,“做得好,楚孜。”

      “娘娘,陶美人一定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不过是那只螳螂罢了。”

      床上的人伸脚下床,楚孜立刻捧了鞋伺候着穿上,然后又扶起自己真正的主子坐到桌边,楚孜退了两步,给主子磕了个头,那主子却伸手来扶。

      “快起来吧,无须这么多礼节。办正事要紧。”

      楚孜起身,从身上掏出两只小小的不同颜色的纸包,恭敬地奉到主子面前,说,“娘娘,白的这包就是‘一晌贪欢’,黄的这包是‘三月不忘’。”

      那主子眼里一抹沉痛无声地滑过,搁在桌上的手紧了紧,喃喃自语,“鸾枝,你就这么恨我吗?”

      一晌贪欢,三月不忘。七日深情,来生续缘。

      原来这位主子和先前那美人竟是“四小陶嫔”中的鹿非和鸾枝!

      贤妃陶氏入宫多年,早先生过一个皇子,那是四皇子独孤瑞,只因出生时产房外满天祥瑞之兆,太后与麟德帝闻之大喜,才赐名为“瑞”。四皇子生而受尽万千宠爱,楚太后也最喜欢这个孙子,甚至曾一度暗示麟德帝立四皇子为太子。但大抵真应了民间“宠极必夭”的养儿观,麟德八年,年仅四岁的四皇子登高摘月不慎失足跌下当场摔死。那之后,贤妃再无所出。

      去年三月,离尘被册封为太子,这位十皇子是麟德帝最后一个存活下来的儿子。麟德帝生有十子,却在他登极二十一年的时间里,尽失九子,等到他大病之后自感身体日渐不行时,才发现自己膝下只剩个以愚笨出名十多年来不受他待见的小儿子。那时,麟德帝会立十皇子为太子,也是万般无奈之下的唯一选择了。

      陶家,却从十皇子的册封礼后便动了心思。

      虽然后来权倾朝野的右相陶毓中确实有本事有才学有心机有手腕有自己的可靠人马和扎实的根基,但这一切都抹杀不了陶家最初是靠送女进宫而发迹的事实——甚至当年把陶毓中引荐给麟德帝的都是身为后宫嫔妃的陶家女子!

      这样的陶家,即使日后达到当年乌家那样的显赫,也离不了同皇帝后宫的密切关系,因为陶家不出武将只有文臣,而陶家的根是深深扎在麟德帝后宫中的。

      所以,陶家的长老们急了,他们迫切地希望看到陶家女子再为麟德帝生下位皇子,这样他们才能安心,陶家的富贵与地位才能保持下去。恰好陶家内部的权力矛盾寻到了这个突破口,便像搁在炉边的油壶破了个洞,那漏出来的油引了火烧到壶内,倒先从内里把壶给烧红了。

      而有“皇室第一御用媒人”之称的韩国夫人就是那漏出来引火的油!

      韩国夫人把陶家准备好的女儿送进了宫,鹿非、鸾枝和丹儿,韩国夫人此举却惹怒了贤妃,而她背后的陶家长老们也触到了陶右相的底线。于是,支撑着陶家的两个人各自行动,韩国夫人的阿宝也给牵连进来,最冒头的陶韫文被打压下去。

      说来陶家也真是奇怪,明面上一大家子全圈在一个园子里,貌似和乐融融团结一心,背地里却勾心斗角相互制肘,几乎每房就是一个小利益集团,那边长辈们斗长辈们的,这厢小女儿家也各怀鬼胎计谋百出毫不手软。

      这不,一同入宫的鹿非和鸾枝,一个封了采女,一个封了美人,从后妃品级上说,自然是鸾枝的美人要高些,但自打鸾枝不知从那里听到了些风言风语,疑心着好姐妹鹿非有可能会一跃挤入九夫人之列,到时她个美人见了夫人必要行礼的,鸾枝狠了狠心,决定先下手为强。

      后宫女子犯了什么罪是必死的呢?

      淫|乱!

      鸾枝早派了个心腹到鹿非那儿伺候,这回有人找上了她合作,又把当年她小姨难产死亡的真相送到她面前,她自然与人家一拍即合商量着分了工,给画晚设套,给鹿非下药,调动巡逻的侍卫,打通梓园内的环节……

      只是鸾枝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引为心腹的楚孜,其实是鹿非的人,鹿非防得高明,给她来了招将计就计加黄雀在后。

      鹿非用纤纤玉指捏起那两只小纸包,仔细地看了会儿,若有所思地放到桌上,又看着地上双眼紧闭的画晚,半天才收回视线,整了整脸色,鹿非面无表情地对楚孜淡然吩咐道,“给他喂下去吧。”

      楚孜得了令,手脚麻利地拿起那包白色的,将画晚翻过身来,又抬起他头,扳开了嘴将纸包里的药粉全部倒进去,等了会儿,确定药粉在画晚嘴里化完了,才放下画晚向鹿非复命。

      “好了,娘娘。”

      鹿非颔首,从桌上拾起只粗陶茶杯,慢慢翘着丹蔻纤指拆开黄色的纸包,姿势优雅地将包中药粉徐徐抖进杯里,然后拿过茶壶倒到八分满,垂眼看着那杯混了药的茶水渐渐变得如血般红。

      鹿非在心里叹息一声,带了些怜悯,就坐在那定定地看着那杯子,出神地想着什么。

      “娘娘,您该走了。”楚孜轻声提醒道。

      鹿非看了楚孜一眼,目光又移到画晚身上去,稍作停留,便站起身,拿出一封备好的信,放在桌上,便与楚孜离去了。

      鹿非与楚孜走后不久,疾跑而来的离尘和辛儿终于找到了这屋。

      离尘一进门,见画晚倒在地上,心一阵紧缩,赶忙上前小心扶起,上下检查一番。

      “殿下,他受伤了。”辛儿抽了口气,惊呼。

      离尘看着手上从画晚后脑摸到的粘粘的血渍,眼圈一热难过涌上心来,离尘深吸口气忍住眼泪,辛儿撕下里衣拿出伤药给画晚粗粗清理一下伤口包扎起来。

      “殿下,他身上好热,是不是发烧了?”说着,辛儿试着拿手背去探了下画晚的脸,那热度出乎意料地烫,辛儿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皱起了眉疑惑地咕哝。

      “先抬他到床上去。”离尘沉着脸,说。

      两人把画晚抬到床上,离尘心疼地给画晚拉被盖上,看着陪自己入睡前还好端端的人忽然受了伤人事不知地倒在地上,离尘只觉得心像是被只手紧紧揪住似地痛。

      “殿下。”辛儿递过封信,担心地望着离尘,“信是放在桌子上的。殿下你……”

      辛儿想说些安慰的话,难得她会想着安慰离尘,离尘却没在心听她都说了些什么,只急着拿过信两眼扫完,一把将信纸揉在手中,转身看向桌。

      “殿下,你怎么了?信上……信上说了什么?”辛儿后悔自己就忙着想那些安慰话了,都没认真偷看。她被离尘的眼神吓到,下意识地侧开身,顺着离尘的目光瞧过去,就见桌上有只杯子。

      辛儿取信时,就发现那只杯子了,只是杯子中盛的竟是红色的血一样的东西,辛儿觉得怪异,没去碰,只忙着先取信。

      辛儿回头看看,她还是第一回从离尘脸上看到这种表情,辛儿感到很陌生。

      她认识的离尘,要不是会带着她胡闹的,要不是疯疯癫癫装傻充愣的,要不是生起气来不觉透出皇家威严的,要不是偶尔露出点小狡猾的……

      “出去。”

      离尘的声音很冷很冷,却坚定得让辛儿开不了口问为什么或拒绝。

      辛儿头一次在离尘的身边感受到这么强烈的威压,那种感觉,就像是卑微的蝼蚁不能仰视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样,辛儿不由地低垂下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想,恭敬地带着惶恐退出门外,关上门。

      被屋外的冷风一吹,辛儿才发现自己竟流了一背的汗。辛儿抬头看去,在风中摇摆不定的枫竹树影像群魔乱舞般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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