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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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情这么热闹？”杜恒走进门来，见着屋内一大一小二人正在中央对峙，挑了挑眉。
“没什么，南生和朝阳觉得我躺在床上太闷了，所以正戏玩着给我看呢！”玲生抬起头来，慢悠悠的回复他，顺便附带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沈朝阳正好朝她望来，目光触及她的笑颜，不由得又呆了呆。
“小恒，我现在才觉得，你的眼光真是不错。”他喃喃着出声。
他的目光太露骨，让杜恒心里有些不顺，走过去有意无意的挡住了他的视线：“怎么说？”
“玲生与娟生长得一样对吧！”沈朝阳其实对那位从未见过面的好友挚妻颇为好奇。他一直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女人，能让杜恒突然浪子回头，甘愿从一呼百应的江湖退隐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做一个小小的店铺老板。他当初如果去考武状元，相信无人能出其右。
不过在见到玲生后，他的观点就极速变化。一个男子都有这般貌美如花的面容，那与他长得一般的女子，自然是味道十足了！
“家姐与我，确实很像。”
“不，她们并不相像。”
两个声音突然同时响起，在幽静的房间里显得突兀。
玲生有些惊讶，嘴巴微张着，良久都没有闭上。内心有种震动的感觉，慢慢的强烈起来。但她小心的控制着呼吸，不让它太过明显。
察觉到话音落后房间里长久的安静，杜恒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
“她们两个如果站在一起，你会很容易分辨出来的。”
“喂喂，我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理由，小恒……”沈朝阳也被两人的反应吓了一跳，但发觉杜恒好不容易犯了那么白痴的一个错误，他立刻就抓住机会往下痛踩：“我当然能分辨出来啊！他们一男一女，很容易分辨好不好……小恒你果然是在这里呆久了，人都变得好笨哦！”
杜恒冷冷的看了看他，然后回过头。有句话怎么说，和白痴相处久了自己也会变白痴的。
“喂，你那什么态度！”被人无视的感觉很不好受，沈朝阳不由得气愤的叫起来：“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态度对你的好朋友！我可是第一个来看你的哎……”
“才不是呢！”一旁许久都插不上话的南生，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去年藤武叔叔来了，前年杨雨叔叔也来了，大前年……南生太小了，所以记不住……”
沈朝阳原本神采飞扬的脸突然僵住。呆立了半晌，他突然忍不住抓着头发大叫：“啊！他们这些骗子！明明告诉我说谁都没来过的！我回去一定要……”
剩下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因为杜恒突然回身过来，他只觉得眼前一晃，自己的身子就突然腾空，朝外面飞去。
随即南生与小娟也跟着杜恒走出门来。他冷冷的看一眼被摔在地上正嗷嗷大叫的沈朝阳，声音冷如冰：“病患处所，严禁喧哗。”
说罢扬长而去，剩下坐在地上不停揉着自己可怜的屁股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消失的背影。
良久，沈朝阳突然沉静一笑，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他再向杜恒消失的地方看上一眼，沉吟。
“这个家伙，难得终于又像个人了。”
但随即又有些苦恼的皱眉。
“不过，这次是断袖……吗？”
玲生再醒过来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到最西方去了。她瞅了瞅半开的窗户外带着暮色的天，然后慢慢的想坐起身来。
“小姨，我来扶你。”在外面坐在走廊上丢石子玩耍的南生，从未关的房门外看到玲生醒来，立刻丢了手里圆滚滚的石子，朝她的床扑过来。
“南生，去叫丽儿烧些热水过来。”正好走进门的杜恒，淡淡的朝儿子瘪着嘴的小脸吩咐，然后走过来，将玲生扶起。
孩子领命而去。杜恒为玲生取下挂在床头的外衣，让她披上。
“小娟今天没在？”玲生问了句。她瞧得仔细，刚才外面只有南生一个人在玩。
“扶前辈说要带她去寺里医治。”杜恒解释一下，然后为她端来一杯茶水。
她才啜上一口，沈朝阳就在此时索拉着脑袋进来了。
“咦——你怎么会在这里？”玲生惊讶的问：“你是小娟的相公，怎么不去陪着她？”
不提还好，一提沈朝阳的脸就变形了。他几乎是扑到床前，极度郁闷的朝玲生发泄：“还不是你那个什么神医师父嘛！他居然说什么闲人免进，硬生生的把我给敢了出来！”
玲生想了想，明白过来。师父是个爱玩之人，之前在她和杜恒身边被气了个半死，遇上好捉弄的朝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她的眼珠子转一转，随着沈朝阳的话往下接：“是啊，师父太过分了。”
“就是嘛！他不过是看到我亲亲小娟的额头，居然说什么为了防止‘色狼’对病重之人出手……”垂头丧气的胡乱说着话，待话都出口一半，沈朝阳突然捂住嘴。
天……他都在说些什么！
“哦，原来如此啊！”玲生再喝一口茶水，掩饰自己的笑意。
朝阳哪里还有时间来应付她的挪揄，身旁杜恒罩在他身上的目光几乎就要把他冻死了。
“看来，我的妹妹还真是承蒙你的照顾。”
“那个，小恒……我没有……那个……”即使是好朋友，但到底杜恒是小娟的大哥。沈朝阳有些头疼，结结巴巴的朝杜恒解释。
“待到她此次医治完，我就将她送回家去，住上三年。”
“你疯了？！要把小娟送回那种地方？！”一心一意道歉的沈朝阳，听到他的话，吓了一跳：“小恒，你不要冲动。我……我知道我错了……”
“师父说，即使救了小娟，她在余后三年，一到冬季就完全不能出门。”见杜恒的沉默让沈朝阳变了脸，玲生只得叹一口气，把他未说完的话说出来：“你现在是钦差，还算比较自由，但今后位及人臣，小娟尚未成年，留在你身边，可能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照顾她。”
她抬头看看沈朝阳，见他脸色稍霁，再慢悠悠的往下说：“她今年才只有十四岁，距离成年也差了两年，身体又那么差。不如让她暂时住在这里。你暂时没了顾虑，她也能养身体，待到三年后，你来接她便是，如何？”
一旁的杜恒没有插话，但脸色缓和了些，赞同玲生的提议。
听到小娟可以不用回杜家，沈朝阳当然同意，当下头像打鼓般点起来。但过了一会儿，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看向此刻躺在床上笑吟吟的人：“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玲生似乎早料到他要这么说，只是轻浅一笑：“说吧。”
“你不准对小娟出手哦！”咬牙切齿的说出自己的要求，朝阳的手握成拳头，大有如果玲生敢出言不逊就要挥拳上去的势头。
话音才落，玲生与杜恒竟然都笑起来。
“姐夫，朝阳小时候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玲生的声音里明显带着笑的。
“不知道，不过现在看起来，像是。”
“真是可怜啊！”
“嗯。”
“我一直以为，长得像白痴的人，并不一定会是白痴呢……”
“七年前，我也这么以为。”
“那姐夫你怎么结交上了他？”
“一时识人不清。”
一旁的人听得头冒绿烟：“喂，你们两个，太过分了！”
用话挤兑他也就算了，居然先诋毁他的智商再诋毁他的长相！
玲生的笑容收敛下来，向朝阳看去：“难道过了这么久，你还没看出来？”
她突然正经八百，让朝阳有些不适应，而且心里也觉得奇怪：“看出什么？”
“我是娟生的胞妹。”
“我知道你是娟生的胞妹，这没有人会怀疑……咦？啊！”
沈朝阳的脑里‘轰’的一声，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坐在床上，又开始笑吟吟的人。良久，待到南生带着丫头用盆打来了热水，杜恒将手巾洗了洗放在玲生手上让她擦脸时，他才反应过来，激动的指向那床上的人。
“你，你，你真的是女子？”
他的话让玲生皱眉。之前一直调笑她像女人的不就是他吗？怎么真的是女人了，反而他一脸难以接受的样子：“怎么，你要不要来验明正身？”
这下沈朝阳不止手足无措了，脸更是红得像是煮熟了的虾子。一旁的杜恒，也因为玲生的话皱起眉来。
“玲生，女孩子不要说这样的话。”
“因为我看朝阳很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嘛！”
“就是你这种语气，所以才让我怀疑啊！”沈朝阳突然很想拍拍她的脸，把那该死的笑容从脸上拍下来：“你说说看，你哪个地方让人觉得你像个女人啊？！穿男装、走路外八字、一步是别的女人的两步、教唆小孩子使坏……”
他突然闭嘴。从中午就一直觉得奇怪的事情现在终于想清楚是什么了！该死的！早上小南生给她梨的时候，明明就是叫她‘小姨’！居然真的是个女人！
可是，可是，沈朝阳看看床上坐着的那个人，怎么看都像个心智不成熟的坏小子嘛！
“哦？！”玲生单挑一面嘴角歪笑：“是谁告诉过你女人不能穿男装的？”
“呃……”
“是谁说女人走路不能大步朝前的？”
“唔……”
“什么时候看到我教唆小孩子使坏了？”
“今天上午，今天上午！你教唆南生和我吵架！”终于抓到一个理由，沈朝阳立刻展开绝地大反攻。
“才不是呢！我今天上午才没有和朝阳叔叔吵架呢！”事情突然牵扯到南生身上，吓了他一大跳，急忙朝转眼严厉的看向自己的爹亲摆手：“我今天早上拿梨给小姨吃，朝阳叔叔夸奖我是男子汉；可是后来我又说也拿给小娟姐姐吃了，因为南生想和小娟姐姐做朋友，朝阳叔叔突然就生气了，又说我不是男子汉……但是南生没有和朝阳叔叔吵架，爹亲……”
软软的童音最后带着哽咽，因为看到杜恒越来越阴暗的脸色。但是想想又觉得自己很委屈，辛苦买来的梨只吃到了最小的一个，而且还做不成男子汉，南生几乎要哭了。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沈朝阳看看杜恒暗下去的脸色，再看看一旁坐着偷笑的玲生，终于大悟：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孔夫子说的真是醒世之言啊！
“小娟还只是个孩子，虽然与你已有婚约，但并未成婚。你没有权力阻挡她做任何事。她不是你的傀儡。”杜恒的脸色，大有要将沈朝阳剥皮拆骨之意。
“小娟留在傅家，四年后你再来接她。此后除了逢年过节你能来看看她，平时都不要来了。如果四年后你的独占欲还是那么强，那么我想我们要好好的谈一谈小娟是否适合与你相交了。”
“——是。”在老虎的头上拔毛这种事只有武松才敢做，沈朝阳可没那么大的胆子，只得委委屈屈的答应了，沮丧的走出门去。
也亏得他走出门没回过头，不然看到身后两个人脸上得逞的笑容，估计要被气得吐血。
“他那么单纯，怎么适合在皇宫做事啊！”玲生笑起来。除了凌筒外，她已经很久没见过那么可爱的人了。
“他才没你想像中的那么傻，只是顾忌到小娟的病得由你师父医治，不敢得罪了你而已。”杜恒轻轻的笑一下。最近玲生与小娟，让他一直劳心劳力，直到今天，看到扶生带小娟去医治，而玲生也恢复了许多，他才稍稍安下心来。
“姐夫，你还在为彩衣坊的事情发愁吗？”看出杜恒脸上的倦色，玲生有些担心。
“彩衣坊有什么事？”她的话挑起了杜恒的兴趣。他就觉得那天玲生会和凌筒出现在和月廷并不是为了什么劳什子的纸鸢大赛。
“近日官府选布的事情，不是一直闹得很大吗？”手轻轻的握了握，玲生抬起头来。
“官府选布？”杜恒愣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哦，对，他是打着这个幌子。”
见到玲生疑惑的神情，杜恒微微一笑：“其实不是什么选布，是找人才对。”
他拿过椅子坐下来，探了探玲生的额头，触及到已经正常的温度，这才娓娓道来。
“太子的妃子从太子府里跑了，他派朝阳过来找而已。至于选布，是因为他知道那名妃子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染布，所以借这个机会让朝阳出马，将民间所有的布坊搜遍。”
一番话说得玲生目瞪口呆：“为了这种事情，就这样兴师动众？”难道真的要亡国？！
“这种事情？”杜恒想了想，然后苦笑：“这是他做过最正确的事情了。”
他可知道，当她从他身边逃离时，究竟带着什么样的心情！
把玲生疑惑的眼神收到眼底，杜恒望望已经降下黑幕的天色，微微一笑。
“不要想了，丽儿马上就要送饭进来了，你是要下床吃还是躺在床上吃？”
她自然看出了他不想多说此事的意思，也就不多勉强，随着笑道：“我也想下床，但恐怕现在我全身上下能活动自如的，就只有这双手了……”
而此刻正在饭厅等着大家一起来吃饭的沈朝阳，索拉着脑袋在桌角上画圈圈。越画越觉得心烦。他怎么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脑海里不断浮现着下午玲生与杜恒的互动，将自己逼到无话可说的情境，他突然拍了拍脑袋，终于想起来。
小娟根本就不用住在傅家或者是杜家嘛！她可以和她娘亲一起住到王府去啊！爹和娘后那么喜欢她，一定也会好好为她养病的嘛！
想通一切后沈朝阳脸色大白，开始不停磨牙：“这一狼一狈，居然联合起来设语言陷阱让我跳！”
想到最后的那一个‘好’字，将小娟硬生生的拖离自己四年，他不由得抓狂。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当君子可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