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若如夕》逍遥灵

22、知己

　　“这个荷包是你的？”茉姑姑缓缓拿出枕下的袖珍荷包。玉青玉竹早已退到外间，闷热的里间只剩下我和她。
　　“回姑姑，这是皇上要奴婢带给姑姑的。”
　　“咳咳---他。。。过的怎么样？”
　　“皇上一切都好，就是惦记着姑姑。”我见茉姑姑舒展开眉头，于是紧接着说道：“奴婢学过几年医术，见着姑姑的病情若无大碍也就罢了，只怕姑姑心情抑郁，小病变大病，到时候受苦的还是自个儿。”
　　茉姑姑仔细瞧了我一眼：“是他要你来做说客的？”
　　“说客谈不上，医者父母心，奴婢只不过是以一个大夫的准则行事。”
　　“婉夕姑娘，我已是垂死之人，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没有多少牵挂了，此生了无遗憾，只希望能快些去，不知姑娘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我心中诧异，她最多三十岁，竟然称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古代人再怎么短命也不会把三十岁当作长寿吧！我朝她细细瞧去，竟然是一脸的绝然。
　　“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既然是父母给的，就不能轻言放弃生命。再者，姑姑若是去了，玉青玉竹这对兄妹必定会伤心不已，皇上也会记挂姑姑一辈子。更何况姑姑如此年轻貌美，为何愿意屈居于此，而不想看看这天下？”最重要的就是，你若死了，我的小命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第二天，我和胤祥只怕要阴阳两隔了！
　　“哈哈！”茉姑姑笑的很悲惨，“我生来便是孤儿，这年轻的容貌也不是我中意的，青儿和玉竹如今长大成人，皇上正值年富力强，我能做的都做了。如今我缠绵塌上已多年，无法再为他们做什么，无牵无挂，只想早些去了，陪陪格格。”
　　一段话前面的倒也听明白了，只是末句的“格格”令我好生奇怪。如果不弄清楚这个格格是何方神圣，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意的是谁。
　　“姑姑，您所说的‘格格’是？”
　　茉姑姑收回出神的思绪，有些吃惊的打量着我：“罢了，你年岁小，不知道也是合情合理的，我也明白了，为什么皇上会派你来当说客。”一句话说的我满脸通红，看来我事前的功夫做得不够，那位“格格”是位众所周知的人物？看着我一个人窘在一旁怔怔出神，茉姑姑温和的笑开了：“你这丫头！”
　　我回过神，看到茉姑姑像花儿一样绽开的笑脸，仿佛小女孩般纯净，之前的病态反而给多添了几分娇弱，让人忍不住怜惜。
　　“姑姑见笑了，婉夕这次奉皇上之命秘密前来，确实也没做好功夫，所以许多事情还望姑姑见谅。”当初听到茉儿这个名字，我就觉得十分耳熟，却一直想不起来到底熟在哪里，现在，似乎有了一点头绪。
　　“你还不知道我的全名吧。”茉姑姑转而轻柔的对我说：“我叫索玛勒，或者叫苏茉儿，是已逝孝庄文皇后的侍女。”
　　“苏麻拉姑？”我脱口而出。苏茉儿？那她口中的“格格”就是孝庄了！我记得紫禁城中专门祭祀的堂子里，也有一位苏麻拉姑，据说已经八十多的高龄了，康熙特别敬重这位终身未嫁的老妇人，一般人等未经康熙允许是不得去打扰的，就连当今的太后，位分高的妃嫔也要敬她三分，而这位老妇人早在十多年前就闭关为康熙乃至整个大清祈福。这是我在宫中一年零零碎碎听来的，宫人们提到这事不免神神秘秘，让我也有些好奇。如今见到的这位茉姑姑估计是本尊，否则康熙不会这么看紧这件事！
　　茉姑姑轻点头：“你也该知道我有多少岁了。”
　　真相有时候可以吓死人！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看起来却只是小妇人的年纪，说出去谁信啊，要不是亲自看到她这幅病怏怏的模样，我真要怀疑她就是天山童老的转世了。不过，我都可以从３００多年后穿回来，苏茉儿永葆青春也没什么吧！这可是众多女人一生的追求啊！一想到这里我就乐不可支。
　　“怎么？你不觉得我是妖怪吗？”苏茉儿看我一个人傻笑，忍不住又惊诧又好奇。
　　“茉姑姑要是妖怪，那我也逃不了了。”
　　“此话怎讲？”
　　“我要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姑姑相信吗？”
　　“我活了一把年纪了，没见过你这么疯的丫头。即使我相信，你也不能随便在外面说，这个世界容不下异类。”
　　“是。姑姑教训的是。”对于苏茉儿的反应，还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她真的为此受了很多苦吧！比如，不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被迫远离曾经熟悉的一切，来到这里躲避流言。
　　“不用这么拘谨，这也不是在宫里，我和你如此投缘，你实话告诉我，我还有多少日子？”
　　“姑姑把我当神医呢！总该让婉夕给您把把脉？”说着也不管她答不答应，拿了药箱里的脉枕让她放上手腕。一刻钟后，我道：“姑姑的脉象细数而滑且稍沉，想来是多年的咳嗽所致，并且渐渐由表入里，所以最近才会病情加重，夜间也常常咳嗽而不能寐。只是不知道姑姑这病是怎么落下的？”
　　“咳咳----”苏茉儿面色潮红，微微喘息，“月子里落下的病。”
　　“原来如此，姑姑如今还是求死吗？”我不知道她和康熙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看来，她成了整个事件里最可怜的人。
　　“嗯！”简洁而干脆。
　　“姑姑先服下这粒药丸，今儿个好生睡一觉，婉夕明日下午来看姑姑。”这药丸具有玉屏风散和朱砂安神丸的功效，主要是清心热滋阴养血安神，暂时先稳住这位主儿。
　　苏茉儿没有犹豫，估计也是被彻夜难眠给折腾坏了。心下不由得更加坚定了想法。吃了药丸，没过一刻钟，苏茉儿就沉沉的进入了梦乡，我这才安下心来，蹑手蹑脚的出了屋子。外间上，青儿趴在桌上睡着了，玉竹守在一旁，翻着什么书。
　　“姑姑睡下了，我也该回去了。”我悄声说道。玉竹点点头，横抱起青儿到塌上，盖上毯子，动作轻柔。
　　出了霖苫庵，天空漆黑一片，愈发寒冷，我估摸着这就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离加尔敦和阿拉库清醒的时间不多了。我和玉竹都加快了脚步，使着轻功穿梭在密林里。玉竹一定要送我到我住的院子外才放心，我推托不掉，只好由着他，心里盘算着如果那两家伙提前醒来怎么办，看着越来越清明的天空，我哀叹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婉儿？”糟糕！我一转身，看到十三离我不到三步的距离，这家伙怎么起这么早？玉竹不见人影，估计躲起来了。我“嘿嘿”干笑两声，做跑步状。
　　“胤祥，你也来晨跑啊？”十三皱着眉头，怀疑的看着我，我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看你，跑的浑身是汗，怎么连衣服也没换？”十三突然靠近我，擦着我的额头，笑起来。我心中的紧张这才放下。正乐滋滋的享受皇家服务的时候。。。
　　“什么人！”十三一扬手，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就飞了出去，正好截住玉竹的半边袍子。我顿时傻了眼。
　　“玉竹师傅，我记得，今夜不该你当值的。”十三冷淡的声音传出去。
　　“阿弥陀佛。贫僧只是想护婉夕施主周全。”同样的清冷声音。
　　“噢？那我就替婉儿谢玉竹师傅了，日后婉儿的周全我自会考虑到，师傅也可以早些回去歇息。”
　　“阿弥陀佛，如此便好，贫僧告退。”玉竹三两下就跃出我们的视野。敢情十三在吃玉竹的醋？我剜了十三一眼，自顾自的跑开了，
　　“婉儿！你瞪我看吗？哎！！跑那么快！！”
　　我和十三大汗淋漓的到达住所的时候，加尔敦和阿拉库正焦头烂额的到处找我，看到我们一起出现，便送了一口气。十三也没有多问。顺便在我这里用过早饭，便去处理公务了。我则胡乱洗漱一下，告诉加尔敦和阿拉库，我要睡个回笼觉，不到午饭时间不要叫我。等到终于爬上床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困，面头一沾上枕头变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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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庆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