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若如夕》逍遥灵

16、中秋

　　秋猎后不久，康熙便下令回京。佳敏拉着我的手，泪眼涟涟，依依不舍，一再嘱咐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伤害八爷。看着她一副梨花带雨，痴情的模样，我不得不点头答应。说真的，八爷和我的交集估计扳着手指都数得过来，以后见不见得着都是个问题。
　　回到紫禁城，我又开始了三点一线的生活，早上和师傅一起去各宫请脉，下午时而去景阳宫学四书五经，平时没事就呆在御药房自己的小屋子里。宫里不让养小动物，左左右右和毛毛便都跟它们的爸爸在一起，一直也没见着，心里有些牵挂。恰逢中秋，宫里准备大摆宴席，这些都与我无关，除了规定的差事我就一个人呆在小屋子里自娱自乐，或者看书，或者睡觉，或者吃饭，实在是闷得慌了，便找个无人的地方，耍弄一下白凌。师傅偶尔过来考察我的自学情况，也渐渐放开手让我自己诊病。
　　这一日，宫里庆祝中秋，皇子贝勒们陪皇上妃嫔在乾清宫晚宴，宴会后，妃嫔娘娘们又在畅音阁听戏。我则是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抱着一壶桂花酒，摆上一桌小菜，自斟自饮，这是我来古代的第二个中秋了，去年这个时候，刚认识十三十四，一个少年一个小毛孩，如今，俩人的孩子都要出生了，令人咋舌。
　　初次听到十三要做阿玛的时候，我们正在回紫禁城的路上，十三惊慌失措的看着我，我朝他笑笑，“十三爷记得要请我喝满月酒！”说完便转身回了马车，和茉研相对而坐，强忍下心里的苦涩，把左左右右从篮子里抱出来，轻轻的抚摸着。茉研看我神色有异也不多话，觉得左左右右乖巧听话，也来逗弄着它们。看着它们灵巧乖觉的样子，我的心情也大好。自己再恼，无非是和制度过不去。阻止十三别的女人亲近，无非是造就另一个“懦弱的八爷”和“凶悍的八福晋”，这样的压力太大，是我所不愿意忍受也不愿意承担的，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必须得忍受这么多压力，不如分开的更令人轻松，更何况以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立场也没有的。爱情和舒适，我更倾向于让自己过的轻松自在。之后，十三又过来找了我几次，见我一切如常便也放下心来，只是眼中总有愧色，我不忍，便把左左右右都丢给他。
　　“你给我好生照顾，少一根毛，唯你试问！”
　　“婉儿，我们的孩子，我定会全力照顾！”十三柔声细语，含情脉脉。
　　“你家的那位你也多费点心，别人好歹是为你造人呢！”
　　“婉儿，你是在吃醋吗？”十三狡黠的目光盯着我浑身不自在。吃醋？笑话！
　　我白他一眼，刚才还不知道是哪位一脸愁容可怜兮兮的样子。十三放下玩笑的心情，抱着我，周围渐冷的空气瞬间温暖了，我还是很贪恋这样的温暖的。靠在十三心口，头顶传来低低的声音：“你能明白，就好！”

　　中秋之前，十四跑来看我，自从回到紫禁城，他们兄弟几个，我见到的更少，只有在给德妃请脉的时候偶尔可以碰到，但都来去匆匆。十四特地跑来让我有点意外。
　　“十四爷今儿个怎么有兴致跑来我这里？”
　　“额娘要几种药，要的急，我恰好在，便要了这差事，顺道过来看看你。”十四倚着门框。
　　“药拿了？还不快去复命？”
　　“婉夕，你和十三哥到底怎么回事？”十四盯着我，挺严肃的。
　　“你怎么想就是怎么回事呗？”我从容的看着十四。
　　“你也喜欢他？”十四满眼急切，身子也站直了，定定的想从我脸上找到答案。我不知道十四这是在急哪门子，难道他还在为小时候的那点破事费心？
　　“你可知八哥。。。。。。”
　　“十四弟！”八爷恰好出现打断了十四要说的话。
　　我赶紧行礼，八爷看也不看我，拎着十四就走。只见十四满脸不甘心，八爷更是少有的冷脸，我看着地上掉下的药包，赶紧捡起追上去，看到他们兄弟俩静静的站着，默不作声，我走上前给二位又请了个安，把药包交到十四手上。
　　“婉夕，你等等，十四弟你先去复命吧。”八爷开口，恢复一贯的儒雅。十四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准备走，我听着郁闷，抬起头朝十四做了个鬼脸，十四一愣，继而无奈的摇摇头，又看看八爷，这才离去。
　　“婉夕，从塞外回来，一切都还好吗？”
　　“回八爷的话，奴婢一切都好。”
　　八爷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无奈的摇摇头：“你去吧。”
　　“是。”我转身就走，心里却纳闷，这是唱的哪一出？佳敏的话闪现在我脑袋里“不要伤害八爷”，以后还是离八爷远一点吧。

　　中秋之夜，不该我当值，师傅却被抓去给密嫔做产前检查，理应我跟着去的，却不知师傅何时转性了，叫我中秋好生玩去，药箱就要小顺子背着。我乐得逍遥自在，于是拿出十三带给我的桂花酒，叫厨房里随便做几个小菜，对着月亮思念父母。突然有人闯了进来，仔细一瞧正是德妃身边的大丫头沁雪，一脸慌张。
　　“婉夕姑娘快去看看吧，德主子昏迷不醒，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都去了密嫔娘娘那儿，密嫔娘娘早产了。如今再叫太医入宫还不知等到什么时候，姑娘是何太医的嫡传弟子，先去看看吧！”
　　“行！你等等。”我拿上御药房备下的药箱子，飞奔向畅音阁。沁雪被远远落下，我的轻功这个时候竟然派上了用场，心里一阵欢畅。
　　畅音阁里一片忙碌，戏班子早就散了，德妃被移入一间就近的屋子，周围站着皇上，四阿哥，十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其他的皇子则离得较远。我快步走上前给康熙请了个安。康熙催促着“免了”。
　　“皇上可否让诸位皇子到外间等候？德妃娘娘需要安静的环境，清新的空气。”我快速请示。
　　“除了朕和四阿哥十四阿哥十三阿哥，其余阿哥先下去吧。”场子很快清完。
　　我靠近德妃，看到她面色苍白，唇色发暗，额头有细细的汗珠，眉头紧锁，时而发出疼痛的呻吟，脉象弦。我从药箱里拿出一套针，在火上消了毒，待冷却了就在德妃双手臂内侧的通里穴，少海穴，极泉穴各扎一针。只见德妃脸色稍有好转，气息不再那么紊乱，可是等了一刻钟却仍没醒过来，我着急，额上也出了层细细的汗。诊断应该没错，德妃患的是心脉痹阻证，按师傅的往常的做法，就是在这三个穴位上扎针，可是今日怎么行不通？
　　“婉夕？”康熙在叫我，语气里满是不耐。“婉夕？”
　　“嗯？”我好不容易把目光从德妃身上挪开。看到康熙眼里即将爆发的怒意，我立刻低下头，突然发现德妃的唇色变为淡红，我下意识的握住德妃的手，是凉的！试图掐住小指上的少冲穴，和掌上的少府穴，见德妃动了一下，我大喜，赶紧再换另一只手，德妃咳了一声，终于醒来。我长呼一口气。
　　“额娘！”十四喊了一声，朝我投来感激的一眼。康熙也放下心，看着我的眼神也转化为赞赏：“婉夕的功劳，朕都记在心里，今天辛苦你了！”
　　“奴婢不敢。”我可不敢让康熙挂心，赶忙退到一边，低着头默不作声，康熙又和德妃说了两句话，便起身去密嫔那里。我一直躲在阴影里，看着四爷和十三十四在德妃跟前尽孝道，十三看着我满眼的疼惜，我朝他眨眨眼，示意没事。
　　“快让婉夕过来。”德妃对着四爷催促道。四爷连忙走过来，把我从阴影里解救出来，四爷的眼神温柔无波，尽是安慰。
　　“额娘，婉夕来了。”四爷恭敬的对德妃说。
　　德妃此时已经半坐起来，拉着我的手，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感谢疼爱：“婉夕，今日亏了你，我才少受了不少苦。”
　　“都是娘娘洪福泽天，宅心仁厚，奴婢不敢居功。”
　　“你这孩子，我就喜欢你这乖巧的样子，以后没事常来我这里走动。”
　　“是。”我再不多说话，德妃和儿子们又说了几句，也累了，一群人便退下。

　　看着夜空中不是特别圆的月亮，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看来不假。
　　“婉夕，今日才真正觉得你也是名副其实的大夫。”十四的语气有几分赞赏，几分钦佩。
　　“十四爷也同十爷那般瞧不起人吗？”我玩笑着。
　　“谁说我瞧不起人了！”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
　　“十哥！”十三十四惊讶的呼声，各自赶忙行礼。我也默不作声的福了一下。
　　“婉夕吧？”十阿哥凑过来，我防备的看着他，“自那日之后便很少见你，你，过的好吗？”
　　“呃！”吓我一跳，以为他要算陈年老帐，“回十阿哥，奴婢一切都好。”
　　“老十！”八哥的声音又恰到好处的出现。十阿哥这才老老实实的住了口。
　　我好不容易看清楚，现在的场面颇为壮观，四八九十十三十四阿哥都在，各自怀有心事，却不约而同的看着我，四爷促狭的眼神，八爷温柔的眼神，九爷一副我欠了他银子的样子，十爷虎头虎脑的模样，十三深情的眼神，十四欢喜的眼神。我一个头两个大，之前喝的桂花酒似乎现在上头了，得在自己发酒疯的时候赶紧离开，我胡乱找了个借口，四爷点点头，戏虐的样子比哪一次都厉害，赶紧溜吧，一群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