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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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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重阳节。入秋开始夜长,下午五点多已经开始暗下天色来。徐家还没亮灯。就着还算明亮的天光,徐康华在厨房斩鸡,老婆林秀婵把碗筷摆出饭厅。屋里弥散着鸡和菜肉的味道,米酒的酒味,线香的香味。
“妈,吃饭了。”林秀婵叫了声。
徐母蹲在阳台应了一声,收起刚洒敬完的酒杯,将插起线香的香炉放到阳台角落,烧起纸草来。
徐家用来烧纸草的盛器其实是那种大的元郎饼干桶,在桶侧剪开个洞口把纸草丢进去烧,顶上密实地盖上桶盖,不怕带着火的纸草被风吹出来。桶盖上面还焊了一片金属片,约一指宽平利的金属片条向上竖着,方便插香烛。这边人家多是这种废物利用的自制品。
一只只折成元宝状的纸草别丢进桶里燃烧,微泄的火光映着徐母喃喃祈祷的嘴脸。桶里的火越烧越旺,几乎要冲出微微膨胀的饼干桶。徐母不慌不忙地拿铁枝往桶里捣了几下,火势又缓了下去。
林秀婵已经摆好碗筷。厨房里的斩鸡声停了,又传出翻炒的声音。屋里又晦暗了一些,反而对照得阳台外面天色还明亮些。见徐母仍蹲在外面,她又叫了声:
“妈,开饭了。”
“恩。”
“嘭!”
突然一声暴响。林秀婵扭头朝阳台望去,饼干桶的桶盖正好掉落到地上,“哐啷”一声。
“妈,什么事?”她向阳台走过去。
没有应答。
血,慢慢从脖子上渗出一条线,越渗越多,沿着脖子缓缓流下。徐母脸上定格着惊讶微张的嘴眼。整颗头颅,极慢地滑下脖子,掉落地上,现出一个平整的切面。
“呀啊~~~~~”
这个命案,离奇得有点诡异。陈炳炎摇摇头。刑警做多几年,真是什么事都能见识到。
徐家的媳妇还未恢复过来,一直处于惊恐恍神状态,一时还问不出什么来。她老公倒是勉强还能支撑住,但是据他说事发时他在厨房,也就不知情。
回头看看相熟的法医刘文良,刚刚收好尸体让人带回去,于是过去。
“怎样?”
“伤口切面很平整,初步看来,应该是被利器在极短时间内切割造成的。”
“人为?”
“很难说。照这种情况,一般人很难做得到。那几乎是被像电切割机那样的机器瞬间切割下来的效果了。”
电切割机?现场倒没发现这类东西。
“而且被害者没有挣扎的迹象,全身肌肉也处在相当放松的情况,应该是突发事件吧。具体情况我要回去才知道。”
“好,等你消息。”陈炳炎拍拍他肩膀。
“祥记,来碟炒牛河。”
威叔坐落大排挡一角,照旧点了个例牌。刚刚入夜,大排挡人还不多,只有些熟客老街坊来帮衬。祥记爽快地应了声,三两下手势炒起一碟牛肉河粉,又顺手捞了瓶啤酒,趁着还未忙起来,坐下来和威叔喝两杯吹吹水。
解决掉大半碟炒牛河,威叔灌了大口啤酒,吁出一口气,悠悠地说:“唉,你说这人是不是挺化学的。街尾的徐老太,就这样就没了。”
祥记一听来了兴致,神秘兮兮地靠了近去,低声说:“她这件事,听讲很邪啊。好端端在家里烧纸草,不知道怎么搞的头就被割了下来。听讲当时那场面,她家媳妇,哼,吓得魂都飞了。”
威叔叹了口气,说:“是啊,的确是挺奇怪的。”
旁边突然坐下了个胖子,接上就说:“我有熟人在公安局,我在他那里收到风。”
听到这话两人一致望向他。祥记忙问:“怎样?肥仔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肥仔伟笑了笑,说:“查出来的结论,原来,徐老太是被她家用来烧纸的饼干桶盖割下的头。”
“不是吧!离谱了点吧,饼干桶盖……”两人马上哗然。
“哼!就是桶盖。连我熟人都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听说,当时是由于饼干桶里面燃烧造成空气膨胀,突然把桶盖爆开,桶盖上面插香烛的铁片好巧不巧正正割过徐老太的脖子。因为速度太快,听说整个切面平整得好似被电切割机割过一样。”肥仔伟用手在自己脖子上一抹,把其余两人听得震了一下。
“连这样的死法都有,这个世界真是什么都有了。”半晌,威叔出了声。
祥记笑了两声,说:“他们家用那个桶烧了这么多年都没事,怎么偏偏现在突然出这种事?邪,真是邪!”
眼角瞥见一个老太经过,肥仔伟冲她喊:“兰姨!”
兰姨听见叫唤,走了过去。祥记朝她笑说:“兰姨,听讲徐老太死得很蹊跷哦。你平时和她那么熟,有没有知道什么内情啊?”
兰姨脸色变了变,不太高兴地说:“大吉利事!阿媛才刚去没多久,不要在人家背后八卦。白天不要讲人,夜晚不要讲鬼!”
说完,也不理各人,径自走了。祥记讨了个没趣,只好讪讪道:“都不知道怕什么。兰姨老是这样神神化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