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深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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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表面上的平静，在构成牢笼的最后一片鸟羽掉落之后，荡然无存。
利爪与刀刃的撞击所产生的花火，竟然也能与地狱之火相映成趣。
讶异于这干瘪少女今非昔比的力量，虚并不在力量的比拼上与她多做纠缠，仅是一触即撤，尔后再伺机寻找对方的破绽。
“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倒也好听。
百招下来，皆是试探。
“进步不少嘛。”虚舔了舔钢爪，落在耸立的岩石之上。“总算是让我没有白等。”
“……”火月抿紧唇，一言不发地紧盯着她。
“不过，你明白的吧？”那虚竟放松的坐下，勾起一抹笑容，“这里之所以还是此番光景的原因。”
“吾之居所，乃地狱也。”她一字一顿地将那句话重复。
“我不是问你，是问她。”虚挥挥手，表示对她的话毫不在意。
‘吾之居所，乃地狱也。’她手中的朱雀用一模一样的语调应和着。
“呵呵，”虚掩唇轻笑，“你就对这个黄毛丫头这么有信心？”
‘是。’
“将我认为主人，和我携手合作，不是能发挥更大的力量吗？”当然，也更便于我掌握这副躯体。虚用着说笑一样的口吻问道。
‘哼。’朱雀只傲慢地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她，转而对另一人开口，‘火月。’
“嗯？”她对这两人刚才像是在猜谜一样的对话一头雾水。
‘这里，是地狱的第十七层。’
“哈？？”所以呢？！
朱雀在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便又再次沉默了下来，任凭火月如何询问，也绝不开口，就像一把真正的刀一样。
“哎呀呀，可真是狡猾呢。”绝不会放弃对手每一个可能的破绽，虚在她与朱雀僵持的时候猛地攻了过来。
“切！”火月吐了一口唾沫。
侧身，抽刀，斩。
“将！”还是慢了一步，即便将那钢爪挡下，其带来的“气”依旧划破了她的脸。
血从伤口渐渐淌出，顺着皮肤滑入眼角。
“其一，鸟栖。”
她低喝一声，长刀化为双棍。
右手持棍相抵，左手对准那虚的胸口，全力突刺。
但明显虚早已料到她可能的进攻，用空出的另一爪架住棍，反利用她突刺地冲力再次拉开距离。
“所以说小鬼就是小鬼。”虚似是无奈的摊开手，摇了摇头，“还没有发现吗？”
“……什么？”火月谨慎地回问道。
“就是……”虚突然咧嘴笑了，“这个啊！”
脚下之土产生异动，火月来不及跳开，被从地底下所蹿出的异状植物捆了个正着。
“哼，你以为这样就……”她话说到一半，陡然变色。
这植物，竟然无法用缠绕于棍上的火焰烧掉！
“哈哈哈，”虚很是喜欢她惊愕的表情，竟然耐心地解释起来，“这植物本身能长在地狱里，便不会畏惧这种都可以称作是甜食的小火苗，懂吗？”
说完，虚那叫人似醉非醉的一双桃花眼往下一瞥，“呐，看，还招来朋友一起来分享了哦。”
窸窸窣窣，颇为诡异的声音从脚踝处传来，有种不详的预感让火月脊柱发凉，她握紧了朱雀向下看去……
“！！！”
密密麻麻，无数有如手指粗细的蠕虫，正顺着那植物的茎秆鱼贯而上！
她不想在这头虚面前示弱，好容易才压下含在嗓子里的尖叫，又紧了紧几乎快顺着手汗一同滑落的朱雀。
“这是什么？”她问道，舌头根部有些发苦。
“不都说了，这是它的朋友们啊。”虚拈起一只在手心把玩，抬眼望着她笑了，“当然，也是我的。”
那虫子逐渐从脚踝往上至大腿，胸口，最后将她的面部完全遮盖。
这太他妈恶心了。
被植物困住，动弹不得的火月拼命提高灵力的输出，可即便朱雀都快变成了火把，也对于这些虫似乎无济于事。
如果能卐解的话就好了，朱雀为何不告诉她……
有这么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行，她咬紧下唇，忍耐着虫的口器刺破皮肤的痛苦，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在近9个月的培训中，朱雀虽然态度，语气，举止全都不善，但是只有一点，她是真心地在为自己着想的。
朱雀一定已经告诉过她破解的方法了，毕竟，即使那虚掌控了此间地狱一半的力量，但也只能算是房客，而朱雀，才是屋主。
若说她为何如此笃定朱雀对自己的心意，可能是脱离了镜花水月的控制范围之后，第六感回归的原因。当然，也更有可能，是因为这种被关心着的感觉，在过去曾经体会过。
和盯着自己补习的时候的舞一模一样。
“舞……”她微微张嘴，罔顾想乘机钻入口中的蠕虫，轻轻地吐出这个音节。
虫和植物都在不断着汲取着自己的灵力，火月能感受得到。
但是，她似乎是失去了反抗地意识，低垂着头让本来就看不见她的表情的虚（因为被虫盖住了嘛），更看不见她的脸。
大概是放弃了吧，虚弯唇想着。
早该如此了嘛，那把刀实在是太固执了。
真是的，在一个小丫头片子上花那么大劲，还不如乖乖地跟自己做个交易，等自己占据了这个身体，还可以允许她保留自己的意识。
现在可好咯，等这个小丫头灵力一耗光，自己就可以直接一口气吞了她们两个，到那时，连残念都不会给她留下。
“真是不会为自己着想的笨蛋呐。”她微笑着说着同情的话的时候，表情倒是与蓝染有些相似。
“卐解，阿鼻地狱。”一道低喃，微弱得似乎还不能穿透披覆在少女身上的“虫之铠甲”，但却在霎那间，叫一切灰飞烟灭。
整个空间，似乎都微震了一下。
接着，灼焰覆天烧铁为地，天上不断落下无数炽浆火雹，地面处处腾起猛火。
而落在这火海中却自在的如入了水的鱼一样的少女，背生双翼，焰环周身，手中的朱雀重归刀形，凛凛的望着虚。
“什么！”那双桃花眼硬生生给她瞪成一对杏眸，从那个孩子的方向传来的热量几乎让她要融化。若不是她与这孩子本源的力量太过相似而被火略微纵容着，自己也怕是难逃一劫……
脚下的热量叫她不得不张开双翼，腾空而起。
可即便是空中，也毫无安全可言，那不曾停止的天火擦着羽翼而过，逼着她东躲西闪。
虚狼狈的于空中躲闪，火月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胜利之感。
舞爱茶，爱剑，也爱书。
许是贵族的身份让她不能随意外出的原因，她的屋里藏了无数游记。
而在那次让她差点饿死的茶会上，舞献宝似的捧出来的就是那本《地狱游记》。
当时她兴奋不已地说着这是新得的，还没来得及看，非要与自己一同分享。
看就看呗，她都死过一回了，还怕这个？
只不过，那原本兴奋不已的人在翻完它以后，就面如土色地将它丢到了书箧的最底层，抱着她瑟瑟发抖。
“十七层烧不死的罪孽，不一定十八层也洗不净。”火月隐去眼中的怀念，对着被天火击落的虚说道。
“哼。”虚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不屑的笑了，“原本就想以这种程度的力量夺得这具身体的，可惜……”
“你也足够让我认真一回了！”她这么说着，从掌中唤出刀来。
“烧尽它吧，八咫鸦！”
太阳火像是那颗端坐在天空的恒星漂亮的鬃毛，一层又一层的落下。
是烫的，或者说，可以灼伤到她。
果然吗，这头能在朱雀之火构成的牢笼里存活这么久的虚，和自己的力量从根源上是相似的，或者往坏处想，就是如出一辙。
力量相同时，拼的就只有是战斗的技巧了。
她想起山本老爷子被夸奖过的直感，竟然有些期待地勾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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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解放了力量的虚，速度力量都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作为太阳神天照大御命的使者，这三足的黑色巨鸟果然不同凡响，尤其是那可以缩短伸长的三足，简直叫人防不胜防。
一开始，火月被逼得有些吃力，换种直接的说法，叫做被压着打。
她试过拉开距离，藏匿在遮蔽物，或是坑洞之后，可那虚好像有透视眼似的，即便是她隐藏了灵压，也总能准确地找到她的位置。
远的不行，就拼近的吧，她索性放弃去想被震得血流不止的虎口，也放弃躲避那些依旧四处与她的地狱火碰撞的太阳火，举刀迎上巨爪。
但，渐渐地，打开了直感的她也凭借着本能得心应手起来，背转，瞬步，偷袭，硬生生削掉了那只鸦三足中的一只。
那虚痛得凄厉地嚎叫一声，属于兽类的，埋在血液里“以牙还牙”的冲动让她一时失了理智，疯了似的向火月扑来。
两爪具张，妄想将她活活撕成两半。
她等得就是这唯一一个可以将那虚胸口的八咫勾玉击碎的机会。
那勾玉的后面，也是这头虚身上温度最高的地方。
火月深吸一口气，将所有力量全部集中在刀上，这阿鼻地狱的业火便像是被召唤般，纷纷汇聚于此。
温度太高，反而无火，刃上不再是反射着寒光，而是本身便光芒万丈。
如太阳一般，不，也许胜似太阳也说不定。
她大喝一声，一跃而起，以拔山劈石之力将朱雀向着那勾玉掷去！
轰然巨响，又是震动一片。不过，与之前的微震不同，此次竟有山崩地裂之感。
那煞气满满，已然张开的二爪堪堪刺入她的腹部，而她的刀已贯穿了大鸦的心脏。
“……哼，这一次就姑且承认你的力量，想完全让我臣服，就在我下一次的出现之前，努力活着吧！”虚说道。
太阳之火此刻温顺地落在火月的手心，而鸦的黑羽随风四散，又轻轻地落在这片空间的土地上。
火月拾起还躺在地上的刀，转身而去。
一片羽毛落在脚边，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弯腰拾起它。
而在手指触碰到那根羽毛的瞬间，它却融化在了土地里，开出了花儿来。
火月回身望去，眼中之景是一片红艳艳，随风摇曳的彼岸花，其中有黑色的凤蝶于其间翻飞嬉戏。
再看身旁，朱雀已化为鸟形，一双赤眼望她。
‘吾之居所，乃汝心。’
‘此间景，便是汝心中的地狱之景。’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深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