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花开人自哀》夏末花眠

18、第十七章

　　过后几日，明珍寝食难安，总惦记着姐姐手中的益母草。一有有关芸嫔的消息，她都想去问，惹得锦瑟笑她就像是自己有了孩子一般。明珍心中叹气，锦瑟怎知她心中的苦啊。好多次她都想劝劝姐姐，又怕姐姐责怪，进退两难。
　　又隔了几日，明珍忽听见有晚晴幽草提到“小产”二字，忙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那神情让两位宫女打了哆嗦。
　　晚晴答道：“今个儿一早，槿小主小产了。”
　　明珍不由地一愣，忙问：“怎么就小产了？”
　　幽草摇头，答道：“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今个一早，槿小主喝了一杯茶后，忽然腹痛难忍，一看才知小产了。”
　　明珍听罢，忙朝朝槿宫走去，却被锦瑟拉了住。
　　“皇上正在那儿呢。小主现在去，不大方便……”
　　明珍甩开了锦瑟的手：“有什么不方便的，那是我姐姐。”
　　锦瑟为难地答道：“倘若小主现在去，岂不正好被皇上瞧见，现在还不是让皇上注意的时候呢。”
　　明珍想了想，便按下火来，说道：“若是不去，皇上回怪罪我不念姐妹之情；若是去了，又没了安心日子。这可如何是好啊？”
　　锦瑟答道：“若是不嫌弃，奴婢代小主去。就推说小主听说姐姐小产，急得旧病复发，由奴婢代劳。又有了礼数，又让皇上断了念头。皇上听了断是不会责难您的。”
　　明珍沉思了下，觉得这方法可行，就许了锦瑟。又拿了些滋补点心，一并让她送了去。
　　待锦瑟回来，已太阳西沉。
　　她一进门，明珍便迎了上去，问道：“姐姐身子如何？”
　　锦瑟答道：“槿小主只是不慎吃了活血的药物，幸好这孩子才一个多月，不碍事的，躺几天便好了。”
　　明珍皱眉：“怎么不碍事啊。小产是最伤身子的了。”然后她自言自语道，“要端端的她吃什么活血的药物啊，又不是信期。”突然她想起那日在假山那里听到的对话，不由一惊。怪不得姐姐一直怀不上孩子，原来这一切早有预谋！
　　明珍顿时恼怒起来，却不知如何是好，正在发愁呢，只听锦瑟在一旁说道：“想想也不奇怪了。这益母草还是在槿小主常喝的水里发现的，剂量不多。小主喜苦茶，那益母草混在茶里自然喝不出那味儿。”
　　明珍突然想到，莫非是有人在里应外合？
　　于是，她将朝槿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想了一遍，但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正反乱着呢，她无意间抬头看天，看到那淡淡的月影，突然一个人跳入她的脑海里。
　　霜月。
　　明珍突然打了个寒蝉。那个看似天真地孩子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往后几日，明珍陆续从锦瑟那里打听到了关于姐姐的消息。令她惊奇的是，姐姐小产并没有让皇上对她有半分冷淡，相反，为了安慰她，皇上还特意升她到从四品婉仪。那些个补品药材，珍奇绸缎，一个都没有少。这让有了孩子至今还停留在嫔的位置上的芸嫔分外眼红。
　　这日，明珍感到宫里的风言风语少了些，便独自一人去上林苑赏花。走到半途中，却见一个身着单薄水红宫装的女子静静地跪在一旁。明珍好生奇怪，于是走上前去。
　　走上前细瞧，发现那女子在风中抖个不停，脸上已诡异地泛着青色，那眉眼眼熟得很。明珍想起那是皇上封的柔常在。于是问道：“柔妹妹跪在这儿做什么？”
　　却听见一声冷哼。
　　明珍转过头去，见到一旁的石凳上坐着阮嫔，转念一想近日皇上对柔常在也疼爱有加，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忙上前福了一福：“臣妾给阮嫔请安了。”
　　阮嫔微微一笑：“听说近日妹妹旧病复发，姐姐也心疼得紧。见今日妹妹颇有几分精神，姐姐我也安心了。”
　　明珍面含羞色道：“妹妹只是小病一场，还劳姐姐挂念，姐姐真是一副好心肠。”
　　“好心肠？”阮嫔喃喃说道，然后瞅了地上跪着的柔常在一眼，又冷笑说：“怪不得那么多人欺我，这吃里爬外的东西。”
　　明珍见阮嫔言语间微有怒气，忙打圆场道：“姐姐的好心肠定有回报的。”
　　阮嫔看着明珍一脸真诚的样子，突然打心底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孩，于是脸色渐渐转晴，见她还站在一旁，赶忙说：“还不快坐下，尝尝我宫里的一些点心，连皇上都说我宫里的点心是数一数二的。”
　　明珍连声道谢，拿了一块芙蓉糕放在嘴里细嚼。那芙蓉糕水嫩水嫩的红，放入嘴里甜而不腻，的确堪称上品。于是想着什么时候让锦瑟也去阮嫔的宫里学两手。突然想起临出门前揣在怀里辟邪的一块玉，于是她将那玉递给阮嫔道：“妹妹近日也挂念着大皇子，宫里也不似其他娘娘那里有那么多珍奇玩意儿，这块辟邪的玉好给大皇子驱驱晦气。”
　　阮嫔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感动，忙收下那玉感叹道：“这宫中几千几万人，但人情却总是只有薄薄的一层。”
　　明珍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坐了一会儿，见风渐渐大了，柔常在在风中不住地摇晃，也心痛起来，说道：“这柔妹妹也怪可怜的，姐姐就放她回去思过吧。”
　　阮嫔此时也不像先前这般恼怒，就淡淡地说道：“看在珍妹妹的面子上，今天就放过你了，倘若你今后还是如此，莫怪我不客气了。”
　　柔常在福了一福便颤颤巍巍地回宫去了。
　　“究竟是何事惹姐姐烦心了？”明珍问道。
　　阮嫔伸手递给她一块桂花糕，笑道：“烦心事只烦我一人就够了，妹妹还是不知道的好。在宫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明珍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把话题岔了开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