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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事 端 ...

  •   阿烟带着如恣下楼去了餐厅。

      如恣这才打量起这幢帅府的布置,整体自然富丽堂皇不可缀言,于细节处的萡金包角、雕镂刻篆更是极具匠心。

      餐厅里摆着中西两种早餐,阿烟拉开了椅子道:“少帅特地吩咐厨房备了两种早餐,小姐您喜欢哪一种?”

      如恣:“中式的吧。”

      阿烟便盛粥布筷,伺候得又小心又周到。

      “阿烟,你在府里做多久了?”

      “奴婢打小生在府里,一直做到现在。”

      如恣点点头:难怪,这样周全。正想着,餐厅门口传来脚步声,如恣一抬头,便见到了正走进来的徐永昶。

      上午还不那么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脸上,他的五官更显得如同雕刻般精美。而他心情似乎很好,嘴角微微翘起,走进来:“这么巧?”

      他坐下来:“你喜欢中式早餐?那给我也上中式的。”

      阿烟连忙给徐永昶盛粥。

      如恣有些紧张,手放在桌子下绞了绞。

      “你今天起得有些晚。”徐永昶喝了口粥。

      “……”

      “昨晚睡得好吗?”

      如恣点了点头,也吃起早餐来。

      幸好,徐永昶至此不再说话。他的进餐礼仪很好,小口进食、不发出声音,缓慢优雅地吃完了,用餐布拈了拈嘴角。

      如恣见他吃完,很快也放下了勺子。

      “吃好了?”

      如恣点头。

      他转头望向窗外:“今天阳光好,陪我去花园里走走。”

      如恣当然只能同意。

      他今天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了和她买给他的那件相似的长衫儒袍,依旧是月白色,却在用料和做工上比那件好了不知多少,因此更显得气质卓华,徐徐在花园小径中走着,脊背挺直,步伐和缓,恰如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如恣跟在后面,不多时两人来到一间凉亭。漆着朱漆的雕梁画栋,里面摆着一套石制的桌椅。

      徐永昶抬脚走上台阶,转身伸出手来。

      如恣站在阶下,抬头看他一眼,不得不将手放在他的手心,而后感到一股温热顺着手心相贴的肌肤传过来,莫名地叫她心慌。

      他牵着她,走到凉亭里坐下。

      佣人们端上来茶和点心。

      时值秋末,院中青翠满眼,微风徐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茶水被缓缓地注入白骨瓷杯中,他柔声道:“雨前的西湖龙井,味道清冽纯粹,你尝尝。”

      如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果然唇齿留香。

      “这是京福斋的点心。论起点心,颖州城里它是头一家。这个龙须绿豆糕最出名,这个桂花糕,里面放了蛋黄馅,也非常受欢迎。”他一个个讲过来,不厌其烦,仿佛为她讲解这些是非常有趣的事情。

      如恣从小就喜欢吃,特别是这些甜腻的点心,一个个可爱得像小馒头,又香又软。她禁不住诱惹,连吃了三个,腻得嘴里发苦,连忙饮了口茶。

      “好吃吗?”他盯着她瞧,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嗯。”如恣点点头,“香甜度都刚好,十分好吃。”

      “那就多吃点。”

      如恣又吃了两块,实在吃不下了,又喝了口徐永昶刚为她沏的茶。这一番相处下来,她倒轻松了不少,说话也没有先前那么拘谨:“你这个花园真是漂亮。”

      永昶淡淡一笑:“这是家父给母亲盖的,请了全国最好的师傅,足足花了三个月、耗费巨资完成。落成那日,母亲才答应父亲的求婚。”

      “你父亲对你娘真好。”

      永昶静默下来,食指在石桌上轻轻敲了一下,道:“其实家母那时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本来是不愿跟我父亲的,但后来两人相处久了,我父亲又待她极好,慢慢地倒生出了些感情来,直到我出世,两人才补办了婚礼。婚礼那日,整个颖州上至达官下至百姓,莫不祝贺,我父亲甚至在府门口开仓放粮,只要来人说一句‘祝二人白头偕老’。”

      听着上一任颖州元帅的情事,这般深情厚意令如恣动容,恍惚间,手被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握住。

      “如恣,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没有我,可给我一点时间,我对你好,你自会慢慢接受我的。普天之下,不会有人比我更在乎你,不会有人比我更能给你幸福。”徐永昶说着,一双黑如耀石的眼深深地望着如恣。

      他慢慢地低下头来,如同一只猎豹在蓄意地接近猎物,一点一点将危险的气息洒满她的周围。

      如恣略偏过头去,将手从他手中抽出。

      冷风贯入先前盈握的掌心,凉意渗进。徐永昶握紧了拳头,双唇抿得极薄,良久方道了一句:“没关系,我等你。”话一出口,才觉得一字一句都是不甘,有如锋刀般割人面庞。他怕吓得她,忙双翘起嘴角想笑一笑,却未想得这笑比原本毫无表情的他更令人生畏。

      她低下头,视线落在地下的青砖上,鼓起勇气道:“我爹在牢里,你若是真的肯给我时间,还劳烦你把他先弄出来。”

      她实在是硬着头皮说的这话,说话间连看他一眼都不敢,只因她知道这话有多伤人。果然半晌才听他冷冷一笑,语气颇为森冷:“如恣,你可是在逼我?”

      “……”

      “放了你父亲,我便再无与你谈条件的资格。掏底了告诉你,你早日答应,我便早日放了你父亲,否则他便在牢里受无尽的罪!”

      “你!”她抬头看向他,瞪大了眼睛。

      他却更靠过来,与她对视着:“你放心,就算你答应我,得不到你允许,我也不会碰你,只是,你需得先嫁给我。”

      “什、什么?”

      “你嫁给我,我就放了你父亲。”

      “你!”她抬手要打,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反手一拧就把她整个人搂在了怀里。

      他的气息顿时萦绕在她的鼻端,耳边也净是他犹如呢喃情话般的威胁:“我不是沈煦那般的温吞水,我看准了你,你便翻不出我的五指山!”

      她挣扎着,不防,却被他突然放了开来。她连忙站起来退到凉亭边上。

      而他缓缓站起来,撕去温润如玉的表象,露出那个杀伐决断、出手如电的真面目,看着她:“你准备好了告诉阿烟。”说完转身离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直待他走下了台阶又走了数步才忽然叫了一声:“徐永昶!”

      他站定。

      “你不是你爹,我也不是你娘,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像他们一样白头偕老?你就不怕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两侧绿意葱笼,他背负双手站立,站恣挺拔如松,微微侧了侧脸:“我不知道,但若不这样,我连靠近你的机会都没有。”他的声音被微风送过来,轻柔和缓,仿佛涌动着丝丝的哀愁。

      如恣至此,便知自己是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他的意图如此明显,手段如此俐落,叫她毫无反击之力。

      她一人留在花园中,独坐了一会儿。阿烟抱了个物什跑了进来,道:“少爷怕您一个人待着无聊,叫奴婢来陪您。”

      阿烟将物什放在桌上:是一个装着绣品针线的布竹篓子。

      如恣细看这绣品,针脚绵密、栩栩如生,不由拿起来赞道:“这是你绣的?真好看。”

      阿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点雕虫小计,哪能入主子们的眼。”

      “你别自谦,这真的挺好。”如恣笑了笑,“可比我绣的强多了。”

      “阿烟多谢小姐称赞。”

      两人围着绣品聊了会儿,阿烟告诉了如恣几种针法,如恣皆细心听了,拿着针线便试起来。这样便不觉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已到了中午,阿烟请如恣回房。

      经过一处院子时,一个丫鬟匆匆跑出来,也不看人,与如恣撞在了一起。

      她不防,连连后退,差点摔倒,幸好被阿烟扶住了。

      那丫鬟一点都不畏惧,行了礼道:“奴婢没看见,请小姐包涵。”说完也不等她说话,便甩着辫子走了。

      这是哪个的丫鬟,这般不懂规矩?如恣心想着,便听阿烟道:“小姐别生气,那是表小姐的丫鬟阿月,表小姐前几天回老家去了,她这还算好的。平时有表小姐撑腰,鼻孔都朝着天呢。”

      “少爷不管的吗?”

      “少爷日理万机,哪有空管这等闲事?”阿烟说着有些愤愤的,“那表小姐啊,一直以未来少奶奶自居,这回您来,要不是少爷事先打发她走,恐怕还有好一些事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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