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梦未断》镜洢

5、05

　　与丁海三人不同的是，罗雪樱轮转的是儿科。但是这一天，从病房回来的她明显有一些闷闷不乐，拎着打包的午饭进来时，丁海撞了撞徐达凯的手背，朝罗雪樱的座位努了努嘴，“哎，小萝卜头今儿怎么了？”
　　徐达凯抿了抿唇看着罗雪樱唉声叹气，低着头趴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键盘，微微挑了挑眉头，习惯了默默看着罗雪樱，见到那样的表情时便已经知道他的心情不好了，可是……是为什么？她向来喜欢小孩儿，去儿科应该不至于会有这样的情绪才对，莫非是那个孩子的症状难以治疗？
　　“心情不好？”徐达凯走上前拍了拍罗雪樱的肩膀，坐在她的身旁，微微瞥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杂乱无章的一行字，“说说，什么情况让我们的罗大小姐不高兴了。”
　　“就是，该不会是让主任医生提问答不出来被骂了吧？”丁海将午餐放在桌上，去了自己的那一份打开，顺手从罗雪樱桌上抽出一本医学杂志，漫不经心的翻看着，眼神时不时的瞟眼罗雪樱，再听到第三声叹息时，终于忍不住将杂志丢到桌面上，搬了张凳子直接坐在罗雪樱面前，“别唉声叹气的，都跟医院那些七老八十的患者一样，先吃饭先吃饭，边吃边说说，到底什么事儿。”
　　“别烦我。我在想科室里的那孩子呢。”罗雪樱伸手挥开丁海的手，转了个头，继续漫无目的的按着键盘里头的D键，丁海张了张嘴，看着整个文档凭着满屏幕的D迅速的往下挪动，回头与徐达凯对视了一眼。
　　顾磊悄悄的将刚才护士送来的检查结果递给徐达凯，“诺，估计就是这个了。”抽出片子，徐达凯微微惊讶了一下，这明显就是一个小孩儿的片子，盯着片子看了片刻，脑癌？稍微有些不确定，徐达凯以眼神示意了下顾磊，看着顾磊点了点头，徐达凯瞬间明白了罗雪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
　　一个小孩子，绝症。
　　“丁海，你们科里是不是有个妇女，尿毒症晚期？”罗雪樱突然抬起头，看着丁海道。“她情况现在怎么样？”
　　丁海有些莫名其妙，脑海中搜索了一下今儿跟着武明训一起查房时的消息，片刻尴尬的笑了笑，“罗雪樱，你这问题也太广泛了吧，这尿毒症的妇女又不止一个，你想问的是那个患者？
　　“哎，是不是今儿查房的最后一个患者？”顾磊将还在袋子里的三份饭菜分别打开，分到众人面前，“那个患者的情况是整个科室最糟糕的了，武院长说她等了两年的肾源。孩子也生病了，家庭情况也挺糟糕的。”
　　“对，就是她！”罗雪樱激动地站起身来。徐达凯捏了捏手里的袋子，回想起武明训的话语，突然明白为什么罗雪樱会这么问。这一个病例，让他们在整个上午的看诊中都有些沉默，经过病房时看到她疲倦的脸，心里就有种扯着的疼痛。武院长告诉他们，不要对患者投入过多不必要的情感，但是他们依旧忍不住想去帮忙。
　　“哎，你小心点儿，小萝卜头！”丁海忙扶了差点被罗雪樱打翻的排骨汤，突然明白了罗雪樱今儿不正常的是因为什么，怕是知道了那结果吧。拿起饭盒放在罗雪樱的手中，“先吃饭，我们说给你听，她的情况有些复杂。”
　　“你们知道吗。今天在儿科，我见到那孩子，特别乖，特别懂事，逮着机会就求着我们，要把自己的肾捐给妈妈，他说，他不怕死，他什么也不怕，他要保护妈妈。要让妈妈带着他的生命好好地活下去。”
　　罗雪樱盯着自己手上的饭盒，排骨汤冒着热气，渐渐飘散在空气中，突然眼泪就这么直直的掉落，丁海突然有些吃不下去饭，是他们功力还不够吧，虽然从小长在医院，但是他始终没明白，为什么有些医生会那么冷漠，患者在落泪，为什么他们能漠视着从他们身边离开，在这一刻，丁海似乎有些明白是为什么了。
　　“我，接受手术。”沉静的办公室突然想起一声低落的音调，徐达凯回头看向那位他们正在讨论的女子，一时间僵硬在原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