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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我所思兮在雁门 ...

  •   “原来,他就是你的师父。”
      李世民侧过头,看着身边的人儿,宛如深潭般漆黑幽深的眸子里竟透出一种异样的灼热。
      碧清的洛水边,正是月上柳梢,银光泻地。他和她并肩坐在微微潮湿的青草地上,伴着那一江晶莹的星月倒影,喝光了两坛子的竹叶青。微凉的风轻轻拂过他们年轻的面庞,宛如母亲温柔的手。不远处,大丛的牡丹开的正艳,姚黄魏紫,欧碧赵朱,国色天香。
      酒香、花香,郁郁如迷,弥漫了满园。
      不记得有多少次了,他们就这样对饮到天明,听着那夜虫啾鸣,嗅着那青草花香,任由那韶华悠悠,一去不返。
      两人都是心比天高的少年,却总能暂时放下一切,相对酌饮。
      是不是越是骄傲的人,就往往越是最怕孤独的那一个。
      辛衣每次喝了酒,湛蓝的瞳里就仿佛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烟云,透着水雾般的氤氲,叫人看不透,也逃不开。不知道为什么,李世民很喜欢这时候的她,喜欢那双眼睛,喜欢她微微翘起的唇角,喜欢那使她看起来有些孩子气的慵懒。可是平日里的她,却往往不是这般模样。
      听见李世民这没头没脑的问话,辛衣不禁有些意外,道:“你见过我师父?什么时候?”
      他笑了笑,把目光投向远处,望着那潋滟波光,却没有言语。
      她当然不知道,在那个鼓乐喧天的夜晚,他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听着她大声的对那个玄衣男子说:“我喜欢你。”水银样的月光就象现在这般洒满了她倔强的眉目,美丽得叫人移不开视线。
      他从未看见过一个人能这样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尽管,她根本还并不真正明白这种表达的含义。
      她更加不会知道,他还曾象个傻瓜一样站在雨里,看着她扑进那个男子的怀中,那样眷恋,那样欢喜……
      才知道,原来倔强如她也可以如此依赖一个人。
      只是那个人,不是自己。
      “我记得你曾说过,你师父是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他不知道这句话自己是如何说出口的,他只知道,这一个字一个字都象是带了烈焰,狠狠地灼伤着心口。
      辛衣刚随意点了点头,忽然有些狐疑地转过头,托着下巴审视他那微微有些僵硬的脸,道:“怎么你好象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自然不高兴。”李世民沉声答道,那融在冰冷的月光中的侧脸,愈发显得挺拔峻峭,给人一种异样的压迫,“如果他是最重要的,那么我呢?”
      “你?”辛衣怔住了。
      少年仿佛赌气一般,定定的直视着她的眼睛,那视线霸道而热烈,几乎要把人活活炽烧起来,化为灰烬,“在你心目中,我又该是怎样一个位置?”
      晚风带了微微寒意,掠起她腮边的发丝纷飞。她只是呆呆看着他,任那青丝迷住双眼,缭绕视线。他先是瞪着她,但终于软了下来,轻叹着,伸出手替她拨开乱发,脸上的光芒转瞬黯然,似被阴云遮蔽了星辰:“辛衣,你能不能象依赖他一样,也依赖我一次呢?”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喝醉了么?”辛衣顿时惊慌了起来,胸口又涨又乱,仿佛在一刹那从四面八方涌进来无数陌生的情绪,将她心底最奇妙的弦轻轻拨动,激起阵阵住的涟漪,挡也挡不的,层层扩散开来。
      他凝视着她,目光如锥如芒如刺,眸底似有幽光燃烧,道:“我要回太原了。”
      “啊?”她慌乱地抬起头,似乎有点不明白他的话。
      “我不能同你去北巡了。”
      “为什么?”她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你会舍不得我吗?”望着辛衣有些沮丧的表情,李世民忽然笑了出声。
      话音刚落,辛衣便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胸前,轻染酡红的双颊宛如天边的晚霞:“胡说八道!”
      他没有闪躲,硬生生吃了她那一拳,露出痛苦的表情,“好难过啊,还以为我说要走,你一定会很舍不得。”
      于是辛衣的耳根更加滚烫起来,叱道:“谁舍不得你了!你最好快点滚回你那太原去!越远越好!再不要回来!”她一边瞪着他,一边用力抽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用力握住,怎样也动弹不得。
      “你这别扭的家伙!要说出自己的真心话真有这样难么?”
      他苦笑着,那握着她的掌心仿佛一团火焰,烙得她肌肤生生发烫。
      辛衣慌乱的抬起头,却正看见他那双亮得灼人的眼睛,映着月华,那里面清晰照出她的影子。
      李世民骤然伸出双臂,将她一把揽在怀里,紧得几乎令她不能喘息。
      “你……做什么……”
      “我喜欢你,辛衣。”
      他轻轻贴着她的面颊,低声说道,嗓音带着些奇异的暗哑。
      她刹那间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宛如化成了石像,半分也动弹不得。
      “我说,我喜欢你。”他扳转她的身子,令她仰头直视他的眼睛,目光缠绵迷离。
      辛衣呆呆的看着他,有点茫然,他火热的嘴唇却已经覆上她,堵住了那所有未说出口的话语。夜色里,他的轮廓闪着金属的光泽。他的吻,那么有力,势不可挡,那强烈的男子气息,不容抗拒的力量,如汹涌的潮汐一浪接着一浪,直直把她拖入迷雾深渊,她就象是一个溺水的人般,迅速的被湮灭,再也找不到自己,灵魂燃烧间,天地玄黄仿佛剩下的就只有他那有力的臂膀、唇际灼热的缠绵和那一声声的急促而慌乱的心跳声……
      良久,他才同她稍稍分开,凝视着她酡红的脸,呼吸着她细碎的喘息,挑高了好看的眉,微笑着俯下身温柔地亲吻着她俊秀的唇角,小心翼翼地如同对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她颤栗着,沉沦在无边无际的温暖潮水之中,缓缓漂浮,忽起忽落。
      这是怎样的一个男子?一瞬间,他的霸道会令人窒息,而另一瞬间,他的温柔,却能叫人沉溺。
      “辛衣,辛衣……”遥远的天边,她恍惚听见他在轻轻的唤着自己的名字,音色柔静低徊如笳声萦绕。
      “辛衣,你可也喜欢我?”
      她身体忽然颤栗了起来,喃喃说道:“我……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怎么能忘记,在那个并不遥远的夜晚,她最亲近的那个人,用低沉而冷漠的嗓音说道:“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喜欢。”掩匿着表情里微微的哀伤,那样决然的转身,留给她一个怎样也看不透的背影。
      所以,她不懂得……
      在他的心里,自己永远都是一个孩子。
      一个不懂得如何去喜欢的孩子。
      “你知道的,辛衣,你知道的。”他轻抵着她的额,贴近她,声音温柔低沉,却又自信张狂:“你心里当然是有我的,对不对?”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他俊朗的脸,黑亮的眸,唇边温柔却霸道的笑,心跳得就象夏日骤然而下的雨点,急促而又慌乱。
      “等你北巡回来,和我一起回太原去见见我父亲,好不好?”
      好不好?
      那个秋日的夜,风轻动,花暗香。
      那个英俊的少年低低的问她。
      就仿佛是天经地理的直白,年少时骄狂无忌的承诺。
      或许,那个时候他不懂,她也不懂。
      人生若只如初见,是否便能了却许多愁。
      ——————————————————————————————
      那日之后,李世民便辞别了辛衣,独自纵骑往北而去。
      这个率性的少年郎,正是意气飞扬时,又怎会只在一个地方驻足。
      他想要的太多,追逐的太多,那样的年纪,那样的笃定,竟从未想到这世上还有什么会是他得不到的。
      所谓离别,于他而言,或许只不过是再次相聚的一个开始。
      他,就是李世民。
      是第一个对她说出喜欢的人,也是第一个将她的心湖完全搅乱的人。
      这于辛衣而言,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一直以来,辛衣所能理解的,是懵懂而又初浅的雏形,很多时候,她自己都看不甚真切。
      情爱之一物,从来都不在宇文化及对她的教导的范围之内,那怕是翻遍了兵书,踏破了铁骑,看尽了烽火,也从中找不到任何答案。
      扶风说她不懂得,所以他转身离开。
      南阳说她太傻,因为这于她而言太简单。
      而对于宇文辛衣来说,要真正明了这样的情感,却远比要打一场毫无把握的战还要来得困难。
      宇文辛衣,是攻无不克的大隋将军,是不畏天高的莽撞少年,而此刻,她只是一个傻傻的女子,因为那个缱绻的吻而陷进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浮沉上下,不能自抑。
      难道,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就是喜欢吗?
      是的,她并不讨厌他,也没有排斥与他的亲密,甚至于心里还有些隐约的喜悦,因为他身上总有一种异常熟悉而亲近的气息,让她不自觉地放松自己。
      “你知道的。辛衣,你知道。”就象他贴在她耳际那低低的呓语。
      她,真的知道吗?
      辛衣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襟上那块从不离身的玉佩,玉身通体冰凉的寒和她心中反复涌动的火交织着,胸口传来隐隐的痛,莫名的沮丧,莫名的甜蜜……
      “将军,将军!”
      耳旁,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生生将她从那纷乱的思绪中拉出。
      辛衣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出巡典礼现场走神了。
      高子岑与她的视线相碰撞的刹那,表情有些奇怪,却又匆匆地别过头去,抿紧的唇角线条冷俊而又疏离,道:“将军,大军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辛衣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小子似乎又在闹什么别扭?她可不记得自己这几天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传我军令,以旗号为瞻,准备出发!”
      “是!”他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面庞上看不出太多表情,语气冷冷的,仿佛秋日寒波,没有丝毫的温度。
      大业十一年秋,八月,乙丑,杨广巡游北塞。
      辛衣率五万精兵,护送大隋的君王一路北上。
      辚辚的车骑,蔓延千里,浩浩荡荡的出巡队伍,四下沙尘滚滚,一眼望去,只见旌旗招展,金铁光寒。
      在经历了那么多的失败后,这一次不同寻常的北巡所承载的更多的是皇家的尊严,帝王的骄傲。
      耀武边境,征服四夷,这已是杨广所能投注的最后赌注。
      辛衣虽然已经在杨广身边多年,但很多时候,她都无法真正了解这位君王所想。
      他曾雄心勃勃,开凿大运河,贯通南北,巡视边塞、开通西域、希图建立万世的功业。可同时他又急功近利,一而再、再而三的穷兵黩武,举全国之力三征高句丽,引得天下纷乱,给百姓造成无边苦痛。
      骄傲却又异常敏感,自负而又希图进取,诸多的矛盾如此和谐的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迷一般的,叫人无法读懂。
      天下无道,能者取之。
      杨广,真是这样一个无道之君么?

      大军越往北行,景色也慢慢随之变得开阔雄浑起来。只要一抬头便可以看见白云如轻烟飞絮,在蓝天中滚滚流过,远处连绵起伏的山丘,如巨龙蜿蜒,一直没入天地相交处的草原尽头。清澈见底的湖泊,星罗棋布般点缀长草之间,一群群牧马牛羊,象是墨色夜空中闪耀的璀璨群星。
      辛衣的心,也逐渐被那如冻玉般纯蓝无瑕的碧空,和碧空下绿波千里一望无垠的大草原占满。
      每到夜晚,杨广与众臣饮酒作乐之时,她总会找借口偷溜出来,与离昊骑了马在那撒满了碎琼的天幕下尽情驰骋。辛衣的身体里,本就流动着那曾经在草原上放马游牧的民族的血脉,一入草原,纵马飞驰,心里留存的那些许的感伤,也渐渐被朗日清风荡涤干净。
      “辛衣,你说要是我们能永远都生活在草原上,自由自在的,那该多好?”离昊用力的嗅着那熟悉的青草气息,目光中有切切的怀恋。
      辛衣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可是想家了?”
      “家?”他有些迷惘地睁大了眼睛,望着草原深处,握紧了缰绳。良久,他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说道:“辛衣,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还有什么好想的呢?”
      一瞬间,她的心上像有泉水淌过,一时间变得很软很软。
      “你放心,我就是你的亲人,永远都是。”她揉揉他的头,展颜笑道。

      那天夜里,辛衣很晚都没有入眠,仿佛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一下子跳出许许多多的画面,走马灯一般的轮转,怎么也无法停止。
      最后她干脆披衣而起,走出了营帐。
      帐外,月光清寒,扑面而来的,是漠北的凉意。
      避开了那些巡逻的士兵,辛衣一个人坐在那个高起的山丘上看着远方出神。只见那山峦起伏,隐匿在无际的草原中,如蜿蜒盘旋的巨龙。
      “既然来了,还躲什么?”她微微蹙眉,轻轻说了一声。
      身后的草丛轻轻晃动,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月光在好落在他昂起的脸上,轮廓如斧削,却正是高子岑。
      她早就听见了他的脚步声与呼吸声,也知道他一直都跟在自己的身后。若非自己主动点破,他定然也是不愿主动现身。
      这几天来,他都象是刻意要与她疏离一般,除了例行的禀报,从不主动与她说话,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这样晚了,你怎还不去歇息?”高子岑迟疑了片刻,却终于还是走上前来,坐在她身边。
      “你不是也没有睡吗?”她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
      他似乎有些尴尬,沉默了些许,道:“那边有什么吗?我见你刚才一直都在看着那个方向。”
      “再往前,就是雁门关了。”辛衣望着远方,喃喃说道。
      高子岑点点头,目光却仍停留在她脸上。
      “我所思兮在雁门,欲往从之雪纷纷,侧身北望泪沾巾。”辛衣低低的吟着这诗句,道:“出了雁门关,就是我的娘亲的故乡。”
      “突厥?”他微微地惊了一下。
      “不错。我身上,有一半的血液是属于突厥的,意外吗?”辛衣对他笑了笑,如削的薄唇,抿出一缕艰涩。
      突厥,草原,游牧天涯,那本也该是她的另一个故乡。
      他缓缓的摇头,说道:“你就是你,不管是突厥、鲜卑、汉人,那都是你。”
      她楞了楞,忽而笑道:
      “原来,你这家伙也会说这样的话吗?”
      是啊,她就是她。这个道理,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不管经历怎样的意外,遇到怎样的风雨,她都还是宇文辛衣。
      今生今世,永远也无法改变……
      ——————————————————————————-
      不多日,巡游队伍抵达雁门郡。
      “天下九塞,雁门为首。”
      雁门关依山傍险,高踞勾注山上。两侧连绵起伏的群山,像凝固的波浪,把雄关挤上浪的峰巅。关有东、西二门,皆以巨砖叠砌,过雁穿云,气度轩昂,门额分别雕嵌“天险”、“地利”二匾。门上建有城楼,巍然凌空。
      越是靠近雁门,辛衣心中的异样就越是强烈,几年的兵戎生涯已经使她磨砺出了一种超于常人的敏锐,这样的敏锐曾在战斗中不止一次的让她取得先机。
      而一次,这感觉要告诉她的又是怎样的信息呢?
      莫非,真如爷爷说的那样,突厥会有异动?
      为防万一,辛衣招来众将领反复部署,加强防备,自己则一直纵骑跟随在杨广的銮驾左右,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杨广一路行来,心情大好,此时见辛衣如此谨慎,脸不禁上带上了笑意,一面招手叫她上前,道:“辛衣啊,随着朕出来游玩,不要老是这样板着一张脸,便要开心一点才是。”
      辛衣微微一笑,道:“臣职责所在,不敢松懈。”
      “你这孩子,如今长大了,也不与朕亲近了,怎么说话这样疏离?”杨广摇摇头,眉宇间似有责怪之色。
      辛衣笑道:“我若是还和小时候那样说话没大没小,回头被爹爹听见了,又得挨骂了。”
      杨广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一边道:“他若敢责骂你,自有朕替你做主!”
      朗朗笑声,顿时吸引了四方的注意。众人一向都知道宇文辛衣颇受皇上宠爱,此刻见两人相谈甚欢,一时间艳羡,不屑,猜忌各色的目光相继投来。
      杨广望着那茫茫四野,道:“辛衣,你是第一次来北方吧?”
      辛衣点头答道:“是。”
      “你可喜欢这里?”
      辛衣沉吟着,还没想到怎样回答,却听杨广笑着说道:“北方虽不如江南灵秀美丽,但却另有一番风情,处处可见稳健巍峨的高原山川,壮丽雄浑,气势非凡,朕倒是喜欢的紧啊。”
      “皇上上一次出巡,也到过这里?”
      “不错,朕清楚记得,大业四年,朕第一次北巡,当时突厥的可汗启民亲自拔佩刀割草,为朕整饰行宫。全境牧民一齐出动,为朕开出一条千里长的御道。车骑一路行来,到处都是叩首膜拜的百姓,那样的场景,朕犹历历在目,如今故地重游,却是山河依旧,物是人非啊。”
      杨广缓缓的说着,表情里,有些陷入往事的激动。
      辛衣曾听宇文述说起过当年出巡的盛况。
      当年,杨广率甲士五十万浩荡出巡,直抵启民可汗牙帐。他所乘坐的观风行殿,可容数百人,下设四轮,能在地上灵活移动。百官所乘坐的“行城”,饰以丹青,有楼橹。行殿和行城连接,外围铁骑,固若金汤。突厥百姓远远地望见,警以为神,每望御营,十里之外便屈膝低首,不敢乘马。
      当年巡视突厥的日子,杨广曾享受到了最大的骄傲。
      不知这次,始毕可汗又将会献上怎样的“欢迎礼”来迎接大隋的再次巡视。

      八月的天空,夜晚总是来的很晚,天边的云彩仍然被西沉的落日映照得通红通红,像火烧一样。再往前行数十里地,便是雁门城。杨广喜此地风景,决意在郊外过夜,明日再进城,辛衣便吩咐大军就地扎营。
      出巡人马刚刚安定下来,忽见东方奔来一匹快马,黑甲黑衣,后插三杆红色信旗,正是隋军的鸿翎信使。信使急速奔到主营前,守卫的隋军甲士见状连忙放行,信使迅速进入大营,在帅帐外飞身下马,一路大呼:“将军紧急军报——将军紧急军报——”
      辛衣正与众将领在帐内说话,见信报急入,不由得都站起身来。
      信史单膝跪于地上,急声禀道:“回禀将军,前方不远处发现突厥大军。”
      “什么?”营帐内的众将领皆是一惊。
      突厥终于还是来了,而且来得是如此之快,他们才只刚刚才进入雁门境内,便立即遭遇大军,看来突厥人这一次是有备而来,决非临时起意。
      “敌方有多少人马?”
      “据目测,有数十万之众。”
      “数十万?”
      辛衣放在案上的手顿然收紧了。
      数十万大军,这数目想是举全突厥之军力也不过如此了。
      “敌军现距离此处多远?”
      “不过五里。”
      辛衣面沉如水,沉吟片刻,果断命令道:“高子岑,你率领两万军队护送圣驾退入雁门城。尧君素,你迅速集结剩下的三万大军,随我抵挡敌军。军情紧急,大家务必速速行事。”
      “是!”尧君素迅速领命而去。
      高子岑临出帐前,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她一眼,道:“你……要小心。”
      辛衣点点头,朗然一笑,眸子里的光芒竟有如星河灿烂的璀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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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我所思兮在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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