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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道是无情却有情 ...

  •   宇文辛衣,是宇文府的“三少爷”。
      宇文辛衣,从刚出生起便没有了娘。
      她的娘亲,在经受了三天三夜生产之苦后,耗尽了所有,生命如残烛死火般迅速陨灭。对宇文化及而言,这个突厥女子仅仅是他众多伺妾中的一个,生前没有特别的宠爱,死后更没有深切的怀恋。她唯一曾存在于人世的痕迹,或许只剩下小辛衣了。
      可辛衣对母亲却没有一丝半点的记忆,她从不曾依偎在她的怀中,不曾喝过她的乳汁,不曾受过她温柔的呵护,不记得她的模样,没听过她的声音,更不懂得“娘”字要怎么喊。她只知道自己有一个严厉的爹爹,和两个总对她带着敌意的哥哥。在她的世界里,没有母亲这个角色。
      在辛衣满周岁的那天,宇文化及为她举行了一个隆重的抓周仪式,各种珍奇的物品放满了几张大桌子。说也奇怪,辛衣别的看也没看一眼,直接把一盒胭脂握在了小手里。旁边的丫鬟妈子们望着小辛衣可爱的笑,都不由自主地舒开了心,暗道:“到底是个女娃娃啊,会喜欢女子的物事。”
      可她们所有人立马又都傻了眼,只见一旁的宇文化及大步上前,将胭脂盒从小辛衣的手里硬抽出去,拿起一张小弓塞进了她怀中。
      那盒胭脂被砸在了地上,漂亮的外盒碎片散落一地,嫣红的胭脂溅得地面点点斑迹,如鲜血般刺目。小辛衣痛失胭脂,死命地挥动着小手,怎么也不愿意把那小弓抓住,眼巴巴地望着地面,先是抽泣几声,继而嚎啕大哭起来。一旁的奶娘刚想上前抱起辛衣抚慰,却被宇文化及冷冷的眼神给吓地缩回了手。
      “以后要是她再哭闹,你们谁也不许去哄她,随她去。”宇文化及背过身去,不愿再看辛衣爬满泪痕的小脸,语气是那样的强硬:“你们给我记住,她不是宇文家的千金小姐,谁敢宠着她,我就要他好看。”
      仆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老爷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那天,辛衣就这样一直啼哭着,从早哭到晚,怎么也不愿停下来。没有人敢去安抚她,也没有人敢上前去帮她擦拭眼泪。小辛衣却象在和谁赌气一般大声哭着,直到最后哑住了喉咙,一连几天都发不出声音。
      宇文府的家仆们都在私下议论道:“真没见过这样心狠的爹,也没见过这样倔强的娃娃”。
      有人说婴儿是没有记忆的,但那哭泣时的孤独无依与彻骨的恐惧却一直停留在辛衣的意识中,挥之不去。她从很小起便明白了一个道理:哭,是没有用的。于是,不知从几时开始,她变成了一个不会哭的孩子。
      从一岁到五岁,本该是所有孩童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他们能依偎在父母的怀里撒娇,牙牙学语,蹒跚学步,享受着懵懂的幸福。这一惯例,对宇文辛衣是无效的。她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多到宇文化及已经没有足够的耐心等她长大。所以,她还没有时间去学习如何做一个孩子,便硬生生被爹爹披上了成年人的外衣。或者说,她还来不及学会如何去害怕,便已经要去面对成人的冷酷世界。不过,有很多东西不是想抹杀便可以抹杀的掉的,比如说——天性。
      辛衣的蹒跚学步几乎与学习骑马同时进行,甚至有人说她是先学会骑马才学会走路的。到了三岁时,辛衣便已经被要求学习在马上开弓射箭,尽管她所骑坐的只是一匹幼龄的小马,可是让那么小的娃娃骑在这样的马上仍是非常危险的。这样的事,天底下,也只有冷酷如宇文化及才干得出来吧。
      “辛衣,不要害怕。怕是没有用的,要想不摔下去,你就要牢牢抓住缰绳,征服你跨下的畜生。”宇文化及把辛衣的手放在缰绳上,一用力,将她小小的身体继续送上马背。
      旁边的牵马的小马倌望着已经是满头大汗、无比狼狈的辛衣,同情地摇了摇头,心想:“都说宇文家财大势大,生在他家是福气,可如果要都生成三少爷这样的,可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当然,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谁敢当着宇文化及的面替三少爷求情的,其结果一定也是倒大霉。所以,小马倌选择闭嘴。
      “爹,我想休息。”小辛衣有点想哭,可是却拼命忍住了眼泪。
      “不可以,今天的训练还没有完成。”
      “那什么时候可以休息?”
      宇文化及脸一沉,道:“辛衣,你就这样想着要休息吗?”
      辛衣点点头。
      “难道你不知道,我最不喜欢你偷懒吗?你可知道偷懒的后果是什么?”
      “我知道。”辛衣仰起小脸,奶声奶气地答道:“偷懒就会挨罚,可是,我还是想休息。”
      宇文化及点点头,对左右吩咐道:“来人,把少爷给我拖到一边,罚藤鞭二十。”
      “啊?”下人们都楞住了。
      “耳朵聋了吗?把少爷给我拉下去重罚。”宇文化及大吼一声,吓得下人们赶紧照办。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哭丧着脸的辛衣又被带了上来,她眼里尽是委屈,却没有流下半滴眼泪。
      “痛吗?”宇文化及问道。
      “痛。”
      “痛就对了。辛衣,你要记住,有时候真话会给你带来灾难,你要学会戴上面具生活,不要让人轻易看出、更不要轻易说出你心中所想。”
      小辛衣皱着眉想了半天,道:“爹,我听不懂。”
      宇文化及定定望着她道:“你必须要懂,辛衣。你要学会生存之道。”
      辛衣眨眨眼,什么也没有说。
      让人奇怪的是,从那天起,辛衣受罚的次数竟然一次比一次少起来。
      辛衣四岁时,宇文化及请来了京城最有名的神箭手——李远,做她的箭术老师。在李远的细心调教下,只短短一年的功夫,辛衣的箭术已经可比成人。
      小辛衣进步神速,做老师的本当高兴,可是李远却总笑不起来。终于有一次,李远忍不住对宇文化及抱怨道:“宇文大人,三公子聪明是聪明,可就是太顽皮了。”
      “顽皮?”宇文化及一楞。在他的印象中,辛衣的性格和顽皮这个词似乎有十万八千里之遥,当即问道:“你倒说说,她是怎生个顽皮法?”
      李远有些尴尬地说道:“公子她时常半夜爬到我床上用墨汁涂画我的脸,上课偷偷折断我剑袋里的箭,当我给她做示范,传授箭术时就故意装做肚子痛,偷跑出去玩,你让她射天上的飞鸟,她就射地上的草堆,你让她射练习射靶,她就偏偏要射我的发髻……”
      听着辛衣一桩又一桩的罪状,宇文化及几乎气炸了肺,他特意到授箭堂一连偷看了三天辛衣上课,结果却发现辛衣每次都是谨言慎行,练习刻苦用心,时常是大汗涟涟也不愿休息片刻,那里见有半点李远所说的顽劣调皮。如此类似的事情发生多次后,宇文化及便对李远生了疑,再不相信他的话,不多久便寻了个口实将他赶了出去。
      所以虽然辛衣的箭术与骑术是突飞猛进,但身边的老师却是一个接着一个地更换。
      一日,辛衣对着新来的箭术老师刘原甜甜一笑,行了个大礼,道:“先生有礼了。”
      “公子请起,不必多礼。”刘原见辛衣如此恭敬,赶忙回礼。
      辛衣笑道:“听闻先生有个外号叫做‘神箭飞蝗’,不知是什么意思?”
      刘原笑道:“这是因为我出箭的速度奇快无比,江湖的朋友便送了我这个外号,亦有抬举溢美之意。”他嘴里虽谦虚,心里却得意得紧,没想到连这样一个小娃娃都知道自己的大名。
      “原来是这样啊,那先生射蝗虫的功力应该是一流的罗?”
      “啊?”
      “刚好啊,我昨天差人去田里抓了几只蝗虫来玩儿,今天先生来到,正好让我一开眼界。来人啊,把蝗虫拿上来。”
      刘原当场傻了眼。
      “先生,请展示一下乱箭飞蝗的绝招让弟子一开眼界。”辛衣再次恭敬地行礼,刘原头上斗大的汗珠滚落了下来。等他看到仆人门把一群黑压压的蝗虫从笼子里面放出来时,再也站不住了,手中的弓箭一扔,如火烧屁股般朝外冲了出去。其实刘原从小就怕虫,特别是会飞的虫。
      宇文化及听闻新来的老师居然不辞而别,吃惊地来询问辛衣。辛衣眨了眨眼睛,满脸的无辜:“爹,可能是先生家里出了什么事,所以才走的那么急吧。”
      宇文化及盯着辛衣瞧了片刻,道:“走了就走了,再找就是了。”
      这件事后,宇文府的下人们忽然都醒悟了:谁说老爷对三少爷严厉的要命,其实这骨子里是无法无天的纵容。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宇文辛衣的原型其实来自于中的宇文成都.
    但是,他们还是不同的.
    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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