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偶男VS离婚女》禹希

5、背后话

　　陈旭东的父亲陈佑华已经年过七十，身体还算健朗。而陈母曲爱珍的身体一直不太好。
　　又近中秋，陈母看着小区里邻居们儿孙饶膝，又禁不住想起自家苦情的儿子。一连几天失眠，突发眩晕症，紧急住进了医院。
　　忙完年内最后一次军演，陈旭东没来得及松口气，便被大姐的电话急呼到了医院。
　　“妈……”看着病床上满脸病容的母亲，陈旭东揪心地痛，可他又不是个善于言谈的人，再多的话都被哽在喉咙里，只能愧疚地立在母亲的床边。
　　自己生的孩子，自己知道。曲爱珍微笑着拉住儿子的手，反过来安慰儿子。“没什么大事，都是老毛病了。打打针，吃些药就没事了。人老了，零件也老化了，进医院检修一下，不是什么大问题。”
　　陈旭东鼻子发酸，母亲病了，却反过来安慰他，他愈发觉得自己的不孝。
　　“见到儿子就不是大问题了？”陈旭蓉正好捧着装着水果的果盘走进病房，看着迟来的弟弟很不客气得丢了记白眼给他。“大首长终于忙完了？想起自己还有妈了？”
　　“好了，你就少说几句。”曲爱珍不忍看儿子被念，不快得剜了女儿一眼。
　　“儿子来了，女儿靠边站。妈，你也太偏心眼儿了。”陈旭蓉见妈妈心情好转，也跟着小女儿态得逗乐。
　　“让姐受累了，换我照顾妈。姐，你回去休息吧。”陈旭东接过姐姐手中的果盘，正好看到她熬红的眼睛。
　　“休息就不用了，快过中秋了，给咱妈领回个儿媳妇，比什么灵药都好使。”看着弟弟举步不前，陈旭蓉只能当着妈妈的面把事情挑明。
　　曲爱珍听了果然眼睛一亮，“有对象了？”
　　面对老妈神采奕奕的脸，陈旭东实在没办法摇头，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相过一次亲，不过……”隔了这么久，他也不能保证对方是否还……
　　“对方是干什么的，多大？”曲爱珍也来了精神，坐直身体不停地追问。
　　“叫苏晓曼，二十八岁，女博士，大学教授。人长得端庄，脾气好，家教很好。”陈旭蓉兴奋得拉着老妈开始八卦，“我给介绍的，我还和她一块吃过几次饭。一看就是个懂事明理的，听说还有一手做饭的好手艺。如果她能做陈家的儿媳，你就不用担心，你的好儿子整天吃方便面了。”
　　“好！好！”曲爱珍连声说好，一个爱做饭的姑娘，心肠一定不能坏到哪里去。在她的印象里，情爱固然重要，可过日子却是实实在的柴米油盐。她希望儿子忙完工作之后，回到家能吃上一餐温热的饭菜，而不是泡一盒方便面。
　　陈旭东听出老姐话里话外点指对亡妻的不满，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有情饮水饱，厨艺再好，她还不是没能留住自己男人，离过婚。”心里一时无法忍受的难受，说出的话也难免有些刻薄。
　　“你怎么说话呢？”陈旭蓉忍不住重重地打了他一下。
　　曲爱珍听说苏晓曼离过婚，面色一顿，转念一想，又觉着不错，才要开口，门口却传来一个满是火气的声音。
　　“一个男人得多三八？背后讲一个女人的八卦，真是让人倒胃口。”王海英正试图挣开苏晓曼的拉扯，一副要和陈旭东拼命的样子。“告诉你，不是晓曼没留住男人，是晓曼踹了那个人渣！长官您也不用感觉太好，我们晓曼的饭只做给人吃，你还是吃您的方便面吧。”
　　王海英的心都快炸了，本来苏晓曼不愿意来，是被她强拉着来同未来婆婆联络感情。来到门口，正好听到他们在说晓曼，二人正犹豫好何是好时，恰巧听到陈旭东的话。
　　当事人苏晓曼倒还好，毕竟更难听的话，她也听说，可王海英却忍不住了。
　　这个媒是她保的，原以为替晓曼找了金龟婿，没想到竟踩到了堆狗屎。向来炮仗脾气的王海英哪肯默默离开，不顾阻拦冲了进来。
　　被王海英一阵抢白，陈旭东脸上自然挂不住，不过看到她身后的苏晓曼，他心里更多了几分不安。他原意不是想贬低苏晓曼，他只是不想听老姐对亡妻的不满，无意中迁怒到她……
　　陈旭蓉见一脸怒容的王海英，也难免有些尴尬，剜了一眼小弟，一把将他推开，满脸笑容得拉住王海英。“小王说得好，他就欠骂，再多骂几句，就当你给姐姐我解气了。”
　　话已出口，王海英虽然不后悔，不过当着陈家的人面，对方又是一副笑脸，倒叫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陈姐，我……”
　　曲爱珍的眼睛却一直盯在苏晓曼的身上，见她一直神情淡淡，甚至还有礼貌地对她回以微笑，心里对她多了几分喜欢。
　　“晓曼，你也别误会。旭东刚刚说那话，并不是有意针对你……他是个死脑筋，听不了别人说小依……就是他前妻的坏话。”陈旭蓉深怕苏晓曼误会，只能开口替小弟辩白。“他就是个笨嘴拙舌的，你别往心里去。”
　　“快点给晓曼道歉！”看到直直立一旁的小弟，陈旭蓉轻推了他一下。
　　“没关系的。”苏晓曼发觉自己的脸皮在经历过百态相亲后变厚了，“陈师长只不过是实话实说，没关系。今天我和海英，只是来探望伯母的。”
　　“伯母，祝您早日安复。”苏晓曼微笑着把怀里的花束放到病床旁的桌上。
　　“谢谢……”曲爱珍也喜欢上这个有礼貌的姑娘，只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是个心地善良、又要强的好姑娘。拉上她的手，曲爱珍心里却有些遗憾，经过这么一闹，只怕她不会再多看儿子一眼。
　　苏晓曼看着曲爱珍慈爱的神情，似乎又感受到奶奶般的温度，不觉鼻子有些酸。“伯母……我们就打扰伯母休息了，有机会我们再来……”明明是客套的话，她心里却有些不安。
　　苏晓曼和王海英如风一般的来，又风一样的走了。留在病房里的三母子，一时都没了声音。良久，曲爱珍才满是遗憾地轻叹。“可惜了……多好的姑娘……”
　　“妈……”陈旭东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一旁的陈旭蓉只觉着怒气堵在胸口，“你、你、说你什么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想光棍一辈子，就别再让爸妈看见你！你……”用手不停地点戳着小弟，她也无话可说。
　　看着儿子忐忑不安的神情，曲爱珍决定逼一逼他，她不想儿子孤孤单单地过下半辈子。“旭东，妈相中晓曼了，你能不能把妈心宜的儿媳娶回家？上一次，妈依着你，你娶了林巧依，这一次，你能顺着妈不？”
　　撞上老妈期盼的目光，陈旭东僵硬许久，最后只能点了点头。陈旭蓉的嘴角微翘，深觉姜还是老的辣，背着小弟对着老太太暗竖拇指。

　　走出医院，满腔怒火的王海英再也忍不住，不满的话象机关枪一样喷出口。“知人不知心，看着一个挺男人的，结果却个是背后八卦的毒舌男！这就什么事儿！还嫌咱们，咱们不嫌他克妻……”
　　“好了，别气了！”苏晓曼微笑着劝解着，“在旁人眼里，我可不就是个失婚、被抛弃的可怜人？他说得还算客气，更难听的，我都听过。别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真得气坏身体，不值得。”
　　“晓曼……”好友得不以为然，让王海英的心微微揪痛。她都经历过什么，才炼成了如今的铁石心肠。“对，不值得。去他的金龟婿，咱们不稀罕。我一定给你找个更好，更适合的。”
　　王海英斗志昂扬的样子，让苏晓曼的心肠微颤。“你不会又要逼我相亲吧？”
　　“万里长征第一步你都迈了，后面的路就更不用担心了。”
　　“天哪……”谁来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