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
-
“怎么会，师兄不过是下山应约。”
陵越软言哄劝了几句，最后索性伸手把百里屠苏拦腰举起，托抱在手臂上。
十岁大的男孩将将步入少年的范畴，身量还没有完全抽开，却已经不再属于适合被抱在怀里的年纪了。就算陵越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格外心疼百里屠苏，这样宠溺的举动也很久都没有过了。
百里屠苏的视线骤然升高，坐着的手臂结实而又紧绷，他一低头，就能够看到师兄头顶扎起的发髻。心中的某种情绪被慢慢安抚下去，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陵越绑起的头发，然后放下手搭在陵越的肩膀上，倾身凑过去，用嘴唇极其小心地碰了碰。
陵越的视线被百里屠苏靠过来的身体挡了个严严实实，他失笑一声，将师弟挪到一侧手臂上，空出一只手将拿着的东西举高了些，边往屋里走边问。
“师兄给你带了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百里屠苏侧坐在陵越的手臂上，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脖子，陵越举高的东西他只看了一眼，便又将视线落在了陵越的脸上。
这样居高临下的视角，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冷毅俊朗的师兄，竟是显出几分说不出的可爱来，让百里屠苏越看越觉得心中发热，恨不得就一直这么看下去。
得不到回答，陵越有些奇怪的抬眼看向百里屠苏，从鼻腔中哼出一声有些疑惑的问声。
百里屠苏正盯看着他细密的睫毛出神，心不在焉地开口应道。
“师兄送的，我都喜欢。”
话说的是真心实意，看那眼神实在有些发愣。
陵越摇了摇头，无奈地伸手捏了捏百里屠苏的鼻子。他手上拿着的东西蹭到百里屠苏微红的脸颊，带着些微的凉意。
“几日不见，师弟从哪里学会说这些话来哄师兄了？既是喜欢，怎么却不见你随身带着。”
百里屠苏身子一僵，陵越却不过随口一提，转而又说起了其他。
“也是我想得不够周全，你是男孩子，应当不像芙蕖她们那样喜欢精致的小玩意，下次我给你带些山下的点心。”
还有下次吗？
百里屠苏心中暗念，飞快地垂眼看了看陵越。他正合手关门，眼睫微垂，唇角轻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师兄，并非——”
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又闭上，百里屠苏点了点头。
“好。”
话音未落，他又摇了摇头。
“还是不要了，师兄若是想吃山下的点心，我会去学。学好了做给师兄吃。”
——所以，师兄你不要下山了，好吗？
陵越没有看出他眼中暗藏的渴切，抱着他走到床边放下，让他坐在床榻上，这才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起来。
“你我都是修仙之人，哪里会这么看重口腹之欲。”
这并不是陵越第一次拒绝百里屠苏了——或许对他而言，这并不算是拒绝，他甚至根本没有体会到自己师弟看似童言稚语的话中渴望得到的应承。
他已不是从前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师兄了。
百里屠苏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可心里仍然会无可抑制地残留有些许微弱的希望。
陵越这次下山带来的礼物，全部都是尹千觞推荐的备受广大江都孩童喜爱的有趣玩意。虽然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但是眼看着师兄眼中不易察觉的期待，百里屠苏仍是做出一副兴趣勃勃的模样，这个看看那个翻翻地玩了许久，最后还当着他的面珍而重之地挑了两三个放到自己枕下压好。
所幸他素来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就那僵硬虚浮的演技，居然也没让陵越心生疑惑。
在师弟不那么明显的痴缠下，及至入夜，陵越都没有空去见师尊。
握着师弟的手，陵越看着他熟睡后难得乖巧的模样，下意识地微笑了下，可很快，他的笑容便淡了下去。陵越皱起了眉，他的目光落在百里屠苏眉心的一点朱砂上，却并没有在看他，兀自出神。
他知道师弟一贯爱粘着自己，无论自己什么时候回去剑阁，师弟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就算他在练剑，背对着自己，按理说应该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可在那个瞬间，他也会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精准到可怕地停下动作看向自己。
他有时也会觉得师弟未免对自己太过依赖，甚至有点儿霸道，若是每次和他在一起的遇上了其他师弟师妹，那么不出三句话，便能够感觉到师弟的视线如有实质地黏在自己背上。可是每次看看他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再想想师弟幼年遭逢的变故，便会觉得能让他有所依赖，亦是很好的。
毕竟，除了性格有些沉闷，不喜欢说话不喜欢笑以外，师弟也算是乖巧听话懂事可爱。睡觉的时候还会怕黑，硬是跟自己挤到一张床上，睡着了还死死抱住自己，有时候说话说着说着就呆呼呼地出神，也不知道盯着自己的脸走神走到什么地方去了，喜欢赖在自己怀里，面对自己的时候偶尔还能露出些笑容来。
陵越极快地笑了下，伸手拨了拨百里屠苏的额发。
似乎感觉到师兄的亲近，梦中晦涩不明的迷雾渐渐散去，百里屠苏微微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轻轻呢喃。
“师兄……”
陵越一愣，终于真切地笑了起来。
他有时确实会对这样的师弟心生忌惮。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近似于野性直觉的警惕。
但……身负凶剑煞气本非屠苏所愿，他又怎能因此而戒备无辜的师弟？
……
第二天一早，陵越便去了剑阁请见师尊。
紫胤真人递给了他一张帖子，晋一入手，便有清冷冰雪之气扑来。
陵越定神去看，帖子上的字迹竟是如有生命般开始浮动，争先恐后地跃至半空。
那是一张请帖，邀请紫胤真人去太华山参加二十年一度的修仙诸派聚会。
天墉城作为昆仑修仙八派的翘楚，本就位列其中，不过由于紫胤真人的身份极高，又与太华山清和道长相交，所以又额外多递了一张帖子以视看重。
待陵越看完，紫胤才开口。
“陵越，此次修仙诸派聚会，你是与为师同去，还是想要留下？”
他看过来的目光平静又温和，与周身冷漠的气息相异。
陵越沉思了下，有些忐忑地问。
“师尊，师弟能和我们一去吗？”
紫胤摇了摇头，眼见着陵越眼中本就渺茫的期待消失不见，他皱了皱眉，心中了然，只叹息一样开口。
“你应知晓，无论如何，屠苏都不能离开天墉城。”
陵越便点点头，再坚定不过地做出决定。
“……我留下陪着师弟。”
“你可想好了？”
“恩。”
紫胤的眼神温柔下来，他抬手抚了抚陵越的发顶，宽大的袖摆垂下拂过陵越的脖颈，有些微微的痒。
陵越抬头看着师尊，只见他烟灰色的眼底晕开了浅浅的笑意。
“好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