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泛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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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日，又是一声声扰人清梦的杂吵声将江暯言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的便伸手揉了揉眉心，突然反应过来的江暯言翻然坐起身来，看向窗外，天色已明亮，这该是辰时了，怎么今天三少的爱犬没吠了？莫不是她睡得太实了？江暯言再细细一声，那杂吵声还夹带着戚老三凄凉的叫喊声，不禁有些纳闷的转头看向床的那头，也不知何时，戚韵清竟将帘子收了起来，身子靠坐在床头，手中翻看着书卷，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而且看她那穿着，显然是早已换好了衣物，倒是显得惬意得很。
江暯言随手取了件外袍披上，略带不解的问道‘三少这是？夫人不出去看看？’这戚府敢惹这戚老三不快的，除了眼前的这位外，也就只有戚老大了。
戚韵清从书卷中抬起头来，看向江暯言，微微一笑‘这天要下雨，小傲要嫁人的，靖柏难免会有些不舍，子暯无需担忧，’说完停顿了一下，话峰一转，柔柔的又问‘子暯昨夜睡得可还安稳？’
江暯言一楞，楞楞的回道‘劳夫人挂心了，昨夜甚是安稳。’这小傲是戚老三的爱犬，她是知道的，可这小傲不是公的吗？而戚韵清言下之意，便是要将小傲送人了？…那也难怪戚老三要闹腾了，如此也好，她也不用每日早早的便被惊醒，这么一想江暯言也没多做缠问，示意明了的微点了点头，便起身，将被子折好放回了衣柜。
这时戚韵清突然开口，语气轻松道‘子暯下回若还想去那烟花之地，不若便带上为妻吧，也好让为妻也多长些见识，如此可好？’
许是已从睡梦中缓过神来，江暯言倒是想也没想便回绝道‘怕是要让夫人失望了，为夫应当是没有那机会能让夫人长见识了。’
‘喔？’戚韵清眉毛一挑，像是没明白江暯言的言下之意，声音还是以往的柔和‘子暯这是嫌韵清碍事了？’
江暯言在一旁的椅子坐下，取过桌上放着的折扇，神情认真缓缓道‘为夫没有银两，’停顿了一下，又加了句‘有银两也去不得！’说完便起身，打开房门，让门外候着的家婢进来，伺候她们起濑，心里嘀咕道，去那地方，银子就跟流水似的，若真有那闲钱，倒还不如存着开一间棋坊。
许是戚老三那声音太过烦人了，江暯言洗濑完后，也不待用过早膳便出了府，随意的便在面摊那用了早饭，之后去趟棋坊，虽说戚府的棋盘，云子都不错，但终究不是自个的东西，用得也不是很舒心，随意的挑了副还算过得去的棋具，之后再回到戚府时已是巳时。
府里戚老三已经消停了，听下人道，是戚韵清嫌戚老三烦人，便让戚老大把戚老三架出府去，如此也好，也省得扰得她心烦，嘴角不禁扬起，也起了雅兴，不若便到后花园去摆摆棋谱也好，这么一想，便也拿着手中的棋具朝后花园而去了。
才刚坐下，棋谱还没摆好，耳边便传来了一声嘲讽的声音‘秀才公倒是好雅兴，我还道秀才公会醉倒在温柔乡里才是，怎么今日也起得这般早？’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戚韵清的闺房好友，也是她的表妹庄秀颜。
江暯言抬头便见庄秀颜朝徐徐她走来，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只是那眼中的敌意却也毫不掩视，江暯言一楞，这人她认识？迟疑不过一瞬间，她便放弃了，许是萍水相逢吧，可她有得罪过这人？江暯言从容的起身，对着庄秀颜微拱了拱手，温温一笑‘小姐谬赞了，小姐这是来找我家夫人的？’庄秀颜挽的是未嫁的头梳，若是来找戚家两兄弟的，那难免会招人闲话，自然也更不可能是找她的，所以这人该是戚韵清的贵客才是。
‘秀才公这么避而不谈，莫非是那温柔乡使你心虚了不成？’丝毫不打算让江暯言就这么转开话题，庄秀颜紧追着又道。
看来是来者不善了，江暯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左手负背，右手扬了扬折扇，起了一丝玩意，温温一笑轻挑道‘小姐左一句温柔乡，右一言温柔乡，莫非是对那温柔乡垂涎得很，这是在羡慕江某人不成？’
‘你！’庄秀颜脸一红‘我一介女流，又谈何对那温柔乡有垂涎之意？’
‘喔…’江暯言神色不变笑着又道‘古往今来好断背山，磨镜之人大有所在…’言下之意，不语而喻。
‘你……无耻！’庄秀颜气红了脸，平常谁不让着她，又有谁敢对她出言不逊？！不禁气得又道‘堂堂一介读书人，竟口出狂言，竟流连于烟花之地，你妄、妄为读书人！’
江暯言听言，恍然般的，折扇一收轻拍了拍额头‘小姐难得是在责备江某不该去那烟花之地？’歉意般的拱手行了行礼‘是江某人误会了，也是，喜好磨镜虽大有人所在，但想来也不会是小姐才是。’
这江暯言开口闭口不离磨镜二字的，倒气得庄秀颜直跺脚‘韵清姐怎么就嫁与你这种人了？！’这姓江的定是祖坟冒清烟了！
江暯言一楞，收起了笑意，诧异道‘小姐难道这是在替我家夫人抱不平，责备江某不成？’
见江暯言这神情，以为她是有了愧疚之意，庄秀颜美目一瞪，不悦道‘若非如此，你又有何资格值得我费言？’
江暯言没作答，反而接着问道‘小姐可曾婚许？’
被江暯言这么突然一问，庄秀颜倒是楞住了，虽然不解江暯言是何意，但还是老实回道‘不曾，可与你又有何干？！’
江暯言折扇一扬，了然一笑，神情满是认真道‘小姐即未婚许，又道是替我家夫人来责备江某人的，莫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什么意思？’庄秀颜眉头一紧，不悦的问道。
而江暯言也不卖关子，晃着折扇便解释道‘自古皆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再者江某也并没做什么不是？再进而言，我家夫人都尚未因此事而对江某而心生怨言，而小姐身为一介‘外人’怎道比我家夫人还要在意江某的举止，莫非是心许江某，想嫁许江某不成？’停顿了一会，接着正经严道‘小姐应尚知，有可为，有可不为之理，莫道江某已娶有妻室，即便是纳妾，江某还是钟意于温柔娴淑的。’言下之意，便是她即便要纳妾，也不会考虑她，因她无贤无淑。
‘你、你……血口喷人！’庄秀颜涨红了，曾几何时，有何人敢这么说她的不是？还是无中生有！
江暯言紧着眉头，淡然道‘即是江某血口喷人，那小姐这般激动是做什么？’
‘你、你、你……’这回庄秀颜着实说不出话来了，狠狠的瞪了江暯言一眼，便气极得离开 了。
这时茂盛交叉的两棵大树后面传来戚韵清那悦耳的笑声，江暯言一楞，便穿过那两树间的交叉口走了过去，一入眼的便是半躺在贵妃塌上的戚韵清，手握着书卷，美目笑得弯弯的，模样多了几分俏皮之意，江暯言无奈一笑‘夫人倒是惬意，莫非是怕为夫太过乏闷了？’边说边走到一旁的石凳坐下，自顾的倒了杯水。
知道她说的是庄秀颜一事，戚韵清坐起身来，嘴角半勾，淡然的柔柔回道‘秀颜与你同年，她想与你聊聊，许些会是一个不错的好友，韵清总归不能拦着不是？若韵清显得善妒了，岂非丢了子暯的颜面？’
‘那倒是为夫辜负了夫人的一番体贴之意了，还要委屈夫人这么辛苦的听这一出戏。’这责任倒是推得干净，让她想责怪也不行了。
戚韵清听言，嘴角的笑意不禁加深‘子暯言过了，即是好戏，又岂有委屈之理？’眉头一挑，略带着笑意柔柔又道‘只是韵清没料到，子暯这般的巧舌如簧，不去当状师，着实可惜了。’今日之事，怕是秀颜那丫头不会就这么甘休吧，本是秀颜执意要去给这呆子难堪，没料到这呆子今天这般……
状师吗？若做状师，她倒更喜欢开一间棋坊，摇头轻笑，轻吮了口水，将话题带开‘夫人今日怎般没在雅忆轩呆着？’还如此悠闲的在庭院里翻看书卷，她要不要也帮忙分担下账房的事务，如此无所事事还拿人月银是否过分了些？
戚韵清合上书卷，柔柔一笑，眼中有她自己也没发觉的宠溺‘今日天色不错，老在雅忆轩呆着也实在乏闷得很，不若晚上子暯与韵清一同到湖上泛舟可好？’
泛舟？江暯言一楞，斜了戚韵清一眼，见她心情今天着实好得很，心里竟不忍扰了她的好雅兴，便垂下双眼，又饮了口水，温温回好‘好…’
戌时，用过晚膳后，江暯言便与戚韵清一同乘着马车朝沐阳湖而去，只是一下了马车，站在湖岸，看着那船岸的众人，她便不禁有些后悔了，倒还真是她想多了，又怎会是两人泛舟？莫说这戚家两兄弟皆在，还有其他三大世家的嫡系子弟——白祈凡，柳亦辰，苏耀扬也都在。
白祈凡走在船头的最前面，客套一笑，拱了拱手‘戚小姐，江公子。’本是没什么不妥的两个称呼倒是将江暯言与戚韵清的关系划开了来。
苏耀扬与戚老三紧随在身，接着是戚老大和柳亦辰，苏耀扬无害一笑，调侃道‘戚小姐与戚姑爷，倒是叫我等好等呀，说好是请我等前来泛舟的，怎道还要我等你们夫妻二人的道理？’
‘暯言兄。’柳亦辰也拱了拱手，轻唤道，只是神情多些了紧张，又似无措……
江暯言在看到柳亦辰时下意识便不悦的紧起了眉头，随即掩盖起不悦的情绪，温温一笑，拱了拱手‘让诸位见笑了，若蒙不弃，唤江某暯言便可。’
戚韵清也柔柔一笑，淡淡道‘白公子也说笑了，韵清即已嫁作人妇，又怎还能称之小姐？白公子比我家夫君年长，若不嫌弃，唤我一声弟妹也可。’
白祈凡神情一僵，随即应和笑道‘是白某口误了，还请……莫要怪罪。’
‘如此客套做什么？’戚老三不耐烦的开口道‘若真觉心中过意不去，那到时多喝几杯便是，莫要浪费如此好的美景了。’
‘老三说的是，都上船吧，泛上饮酒赏月，岂不快哉？’戚老大也开口笑道，众人听言也附合一笑，便转身回到船里，而在上船时，江暯言很自然的便伸出手去搀扶着戚韵清上船，而戚韵清也没反对，两人倒给人一种相敬如宾，如胶似漆的感觉。
进了船内，船内倒是宽敞很得，装饰淡雅又不会显得庸俗，看来是出自戚韵清之手，而两边的席位上都摆有糕点，一旁还有伺候酌酒的婢女，只是那客席位上还坐着两名女子，一名正是江暯言白日才戏弄过的庄秀颜，而另一名则是柳亦辰的家姐，也就是贾辛然的妻子——柳薇，在见到这一目时，江暯言身子明显一颤，握着折扇的手紧了紧。
也不知戚韵清是否没发现她的异样，很自然的便牵过她的手，来到了庄秀颜与柳薇面前柔柔一笑道‘秀颜这是你表姐夫，你可不得欺负她。’不得不说戚家人都有护短的毛病，戚韵清也不例外，这江暯言白日才戏弄过庄秀颜，这是怕庄秀颜不甘心回头捉弄回她，戚韵清这才先出口道明，这暯言是她要护着的。
庄秀颜听言冷哼一声，不悦道‘韵清姐姐，你这才成亲几日，怎能如此护着他？你这样可会把他惯坏的！’
戚韵清看了江暯言一眼，松开了手，笑而不答，转头对着一旁的柳薇介绍道‘薇儿，这是我夫君——江暯言。’转头又笑着对江暯言道‘这是柳家的大小姐，也是贾氏绸缎坊的少夫人——柳薇。’
柳薇莞尔一笑，含首微微低了下头，轻声道‘久违大名，还请江公子多多赐教。’她们相识三载多，从相识，相知，相爱再到分离，如今竟要让他人替他们做引见，倒也是可笑得很……
江暯言眉头微紧，道不出心中那股滋味，似怒，似怨，又似无奈，无言的轻呼了口气，脸上挂上温文尔雅的笑意，微微拱手，从容的客套道‘贾夫人谬赞了。’即已断言要相忘于江湖，又怎能怨他人陌路相待？
夫人二字让柳薇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她称呼她是江公子，而非戚姑父，她倒好，来了句贾夫人……
一阵寒喧后，也都入了座，让艄公开了船，说是湖上泛舟，倒不如说是谈利益生意来得贴切，听着周围的人你言我语的商议着，江暯言全然插不上嘴，戚老三与戚老大到底也是富家公子，也还能说上几句，而庄秀颜则是和柳薇闲聊了起来，倒是江暯言一人显得不自在的很。
又静坐了好一坐，江暯言才微微靠近戚韵清，轻声道‘夫人，为夫到船外去一趟。’说完便作势起身，准备到船外去。
戚韵清一楞，随即便出口拦道‘子暯等等。’对上江暯言猜疑的眼光，戚韵清淡然一笑，取过一旁张安生手中的披肩，替江暯言披上，轻柔道‘夜里风大，子暯也莫要呆久。’
‘啧，啧，啧……戚小姐与戚姑爷如此恩爱，倒是羡煞旁人呀。’苏耀右手执酒杯，开口取笑道。
此话一出，倒叫江暯言不自在的低下了头，想想，是有不妥，她俩的举动确实像恩爱夫妻了，自己这举莫不会叫戚小姐误会，给她添烦恼了吧？这么一想，便抬头看了眼戚韵清，见她对苏耀扬的话，也只是一笑，
便也舒了口气，也舒心一笑，如此，在外人看来，倒像了默认了。
不得不说戚老三也是个护短的主，也不待两位正主接招，戚老三便嚷嚷回道‘怎么，你小子不服？’斜了苏耀扬一眼，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调侃回道‘不服那你就赶紧让你家老爷子给你找个娘子，好收了你，免得祸害太多姑娘了。’
苏耀扬拱手，求饶道‘戚老三算苏某怕了你行不，这话在我等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别在外人前道，我家老爷子是想孙子想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的！’此言一出，倒是叫众人哄然大笑了起来。
江暯言也忍不住被逗了，微微拱手作躬，也就朝船外而去，到了船外，便对着跟在后头的张安生温温道‘安生，你到船里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说完也没等张安生应道，但转身朝船尾而去。
到了船尾，湖边上的房屋灯火四起，今夜天上的月儿也很圆，只是月圆，人不圆……站在船尾偶尔还会有股微风袭来，着实有许些寒意，江暯言在船尾寻了个地坐下，便取出前些日子在玉器坊买的玉石，顺道取出那雕刻用的器具，也就着手雕刻起手中的玉石来了，那玉石算是下等器材的，不过雕刻本是一种兴趣，又何需在意它的价值？正如人有贫贱，又何必非要划出三六九等来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手中雕刻的玉石，渐渐雕出了花形来，不难看出，雕刻人是想雕出一支发簪来，而该来的人也总是会适时的出现，正如已走到她身旁的柳薇。
柳薇看着江暯言一会，见她只专注于手中的雕刻，并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不禁便出口道‘我以为你今生都不会成亲了……即便会，也不会这么快。’语气不自觉带了些酸意。
江暯言听道，停下了手中了动作，看着眼前的起伏不大的湖水，缓缓道‘贾夫人，请回吧……如此孤男寡女，若是招人闲话，辱了贾夫人的名声，那江某便罪过了。’说完又低下了头，雕刻起手中的玉石来，她以为，她们此生应该都不会再相见了才是……
贾夫人，贾夫人，句句不离贾夫人，难道就这么的想与她划清界线吗？柳薇眼眶不禁红了起来，悠悠又道‘我便是如此招你嫌吗？——戚姑爷。’这是在怨她吗？
听出她语中的哽咽，江暯言一楞，抬起头看向了柳薇，终究还是心软，站起身来，直视着柳薇，无奈轻唉了口气，语气多了些温意‘若能不见，便不要再相见了，于你，于我，都好。’她们曾海誓山盟过，只是如今，她们都各有所伴，她曾允她，愿弃富贵，与她浪迹天涯，可等来的却是她嫁为人妇的消息……以往很好，只是若要深究，那其中夹带的许些欺骗，便会让这段情变得有些不堪了……想过许多，可终究还没等她道出她的身份来，柳薇便许嫁他人了……如今想来，她以往所担忧的种种，所设想与她的种种未来，便是多么的可笑了……
柳薇哀怨的看着江暯言，嘴角挂起了丝苦笑，悠悠道‘你还是那样的狠心，如若你愿早些带我离开，你我，又岂会是今日这般局势？’见江暯言紧皱一笑，不禁又自嘲道‘许是我柳薇配不上你江大秀才才是，不若你又怎甘入赘戚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又突然一笑‘想不到富贵之诱倒让一向自喻清高的你也为之折腰了……子暯是吧，呵，是只为戚小姐起的字？’曾询问过江暯言多次，只是他未曾告诉过她的字，他说，他的字他想让他的娘子第一个知道，等到他们成亲那日，他便告诉她，只是今日，知晓她字的第一人却不是她……是喜欢上了戚家小姐了吗？
江暯言眉头不禁紧得更深了，手中握着玉石的手紧了紧，扯了扯嘴角，好一会才缓缓道‘夫人很好。’温柔贤惠，又善解人意，只是……并非会是她的良人。
这话在柳薇听来，无疑默认了，一股酸意涌了上来，不禁自嘲一笑，只是那嘴角的笑却比哭还难看‘那我该祝你夫妻恩爱白头才是了。’她不甘，所以当听他要来泛舟时，她执意跟着柳亦辰来了，而他又怎么能说成亲便成亲，怎么能如此轻易便变了心？她心中日日念的想的皆是她江暯言，她多希望当初在她成亲之日，他能跑到她跟前质问她，阻拦她，带她离开……可终究是她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吗了？若她们之间不是有太多的不安心，她又怎会顺从着父母之命，嫁入贾府？……想着想着，眼珠都模糊了双眼。
江暯言心也跟着难受起来，下意识便想抬手去为她抹去眼角的眼珠，只是才刚抬起，便又放下了，手握成了拳头形，干脆闭上了双眼，不想让自己再心软，当初她要成亲之前，她的谎言漏洞百出，她不是一点也没发觉，只是她不愿相信，所以选择了‘不知’直到她嫁做人妇……如今她已没有那个资格去为她做些什么了，那又何必徒惹纠缠？
见江暯言这样，全然没了以往的柔情，关心，柳薇心中更加难受了，哀怨的看了江暯言一眼，转身，稳了稳心神，用手中的丝棉抹了抹眼痕，缓缓道‘愿你与戚小姐白头偕老——子孙满堂。’说完便起步离开。
听着渐去的脚步声，江暯言睁开眼来，喃唔道‘你若好好的，便是最好的。’她们都各自有了家室，若再招出闲语来，那薇儿你该怎么办？况且——她是女儿身……薇儿喜欢的该是她以为中的她，而非真实的她……当情夹带了欺骗，是否就决定了这段情会有始无终？薇儿骗她，她又何曾没骗薇儿？到底她俩又该算谁负了谁……
这时突然传来戚韵清的声音‘夜里风大，子暯还是回船里吧，若是乏了，那便让老大、老三招呼着客人，你我先行回府也可。’许是见不惯她脸上的忧伤与无奈，戚韵清终究是开口打断道。
江暯言抬头，便见戚韵清从船另一边的角落走了出来，眉头不禁一紧，多了些不悦‘夫人什么时候来的？’
戚韵清一笑，走上前，替江暯言整了整有些乱的衣襟，笑着柔柔道‘子暯觉得我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便是什么时候来的。’狡黠一笑，贴近江暯言的耳边缓缓道‘莫非是子暯做了亏心事，生怕被我知道？’是怕她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对齐薇名声不好？
江暯言身子一颤，往后退了一步，紧了紧眉，正当戚韵清以为她要说些什么时，便见江暯言解下了自己的披肩，为她披上，温温从容道‘人总有太多的无奈，有些事即便不愿那么做，可终究没得选，只是纵使有再多的理由也不得成为伤害她人的借口！’停顿了下，看着戚韵清认真道‘夫人说呢？’
戚韵清也没拒绝江暯言的好意，只是柔柔的回道‘那子暯可知顾虑太多，思虑太多，往往伤了别人，更伤了自己？’柳薇道她狠心，可一个真正狠心之人又怎会如此顾及她的名节？柳薇呀，柳薇，你当初是如何舍得放手？……
对于戚韵清言不对答的话，江暯言也没多做争议，只是轻唉了口气，缓缓转开话题道‘夫人都知道夜里风大，怎么出来，也不让宁儿给你添件披肩再出来？’或者连她们都没发觉，她们之间的举止倒越发像夫妻了。
戚韵清听言不禁又一笑，也就顺着江暯言转开了话题‘有子暯在不是？’见江暯言楞住，戚韵清忍不住又一笑，也不再戏弄她，移开话题道‘本以为子暯是喜泛舟吟诗作对的，如今见来，子暯也是不喜人多的，即如此，下回，便只你我两来前为泛舟便好，如此，可行？’
江暯言回神，见戚韵清笑脸相迎，俗话都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者她也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便也应承道‘夫人不若子暯无趣便好。’说完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回船里，想来今夜之事，倒是意外了，戚韵清也是一番好意，倒没料让她再见到了柳薇……只是即便心里的感觉没当初那般浓烈，可终究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罢了，无欲无求，便不会生怨，如今，她们也很好，这样便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泛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