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风云同人]车来车往》夏夜河

3、第 3 章

　　手在空中举起又放下，就是没有把钥匙插入近在咫尺的门锁。
　　昨夜……介强的脸热了起来，手又停在空中。
　　不经意地看到手上的表，竟然已经在门外犹豫了半个小时，菜都要凉了。……他应该不在吧，这么久了都没有听到动静……一狠心，硬是开了门。厅里空着，小心翼翼地走到房门口，也没有人。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像少了什么，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角落。傻傻地立了许久，忽然觉察到了明显的不对劲：屋子干干静静，没有一个乱扔的酒瓶，甚至连床都铺得整整齐齐。两步上前，介强用力地打开了衣柜——空空地，什么都没有。
　　手软软地滑下柜门，眸子失去了颜色。

　　“振邦回来了！介强，昨天晚上振邦回家了！”清琳笑得隔外灿烂，明晃晃的笑容足以晃花别人的眼睛，幸福单纯的可爱女孩。
　　“是吗？”男子笑着，太过兴奋的女孩没有发现那笑里的苦涩。
　　“振邦终于振作起来了！你不知道，大伯父大伯母有多高兴！……振邦真的放下秀风姐了，是秉怡带他回来的……我们真的要谢谢秉怡，她很辛苦才找到振邦，还……”
　　秉怡，应该就是那个喜欢他的女秘书。听到他谈起她，就知道她喜欢着他。她一定为他做了很多很多，他有她的陪伴一定会完全走出阴影。华振邦的世界里有最亲的亲人，有爱着他的女孩，华振邦的世界里什么都有，不需要一个多事的修车仔存在，他也一样过得很好。他只是回到他原来的地方。
　　而且，他回去，对大家都好。那晚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心跳声就大到开快车时的巨大轰鸣声都盖不过，脸上还好热，热到要庆幸夜色深沉……这是不应该有的反应，不该有的感觉。他离开，我忘掉——在我做不应该的事前——才是最好的结果。

　　“……现在你向我负责，还是向华振邦负责！我不理你怎么做，明天一早我要在我的办公桌上看到文件！”高大的男子全身都是怒气的味道，连有人开门都没发觉。
　　“哥，什么事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他根本不可能忽视。
　　“喔，没什么。公司的人偷懒而已。”永标笑着，不想让弟弟知道太多。
　　“哥，你……开饭了，阿姨叫你快点出来。”介强想问，又不知道用怎么样的方式问才好。他似乎连关心那个人的资格都没。
　　“哦，那出去吧。”永标顺手揽过弟弟的肩膀，一起出了房门。
　　介强感觉着身边自己最尊敬的哥哥：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哥怎么做都有他的理由。而且哥就要做那个人的姐夫了，一定会照顾那个人的。突然觉得好笑，如果哥做了那人的姐夫，我和那人也就有了一些亲戚关系，那样，那人也会有点在意我吧。但是，其实，在不在意又有什么区别呢？
　　“介强，你傻楞着干什么？快吃菜啊。”阿姨总是很细心。
　　“哦……”我有我的家人就够了。

　　为什么，明明知道不对，还是老想着他？明明刚刚才说家人最重要，转个身又满脑子都是那个人？为什么，以前一看到就觉得很幸福的香港夜景也无法让我平静？
　　今天的山风特别大。已经躺在车头盖上很久的介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今天天上云也特别多，被风赶得真正“飞快”地冲向前方，毫不犹豫。云与云之间空隙露出特别亮的满月，还有一两颗不怎么亮的细小星星。竟然让他想起那晚那对眸子，吸了满天星光一般的漂亮，是的，让他心动的漂亮。
　　这个山顶上，有他无数个回忆的片段，他却独独想着那个只出现过一次的片段。

　　情到底为何物？为什么能让一个可能只是生命中匆匆过客的人在一生中都留下痕迹？

　　全身都好重，想动，却连眼都睁不开。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阿姨的声音。
　　“……这个傻孩子……辛苦你……”
　　“不要紧……我会……”
　　清琳？不要对我那么好，我不值得……头越来越重，再次失去了意识。
　　睁开眼睛，身体已经舒服了很多。不是很意外地看到清琳趴在床沿边睡着了。外表柔弱却要强得很的女孩肯定是昨晚通霄赶新闻了。伸手摸了摸清琳的头，女孩醒了过来。
　　“介强，你醒了。饿不饿？我熬了点粥，我拿给你。”清琳就要起身。
　　“清琳，”介强温柔地看着女孩，“谢谢你。”任性地发泄，却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了。
　　清琳的脸上像是醉了：“不用那么客气，我们是朋友嘛。”飞快地离开了房间。
　　介强叹了口气，不是不喜欢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只是这喜欢，还不是爱。如果能爱上清琳，事情就简单多了吧。
　　大病一场后，介强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每天在车房努力地修车，放工就回家吃饭，有时到清水湾试试车或者陪陪工作起来什么都不顾的清琳。那个在晚上出现的人，并不属于他的世界，就让时间把心里的空荡盈满，他不想干扰别人正常的世界。他并不后悔遇到那个不告而别的人，那种心动的感觉其实很幸福，即使是世俗不容的心动。
　　其实他还想谢谢上天让他遇到那个人。一直以来，介强在感情上都很迟钝。情窦初开那个年纪，他遇到了那个教他学会放开的大哥哥。那时他并没有意识到对大哥哥的好感已经不只是尊敬。直到大哥哥出了国，他才从自己太过深的心痛里隐约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和别人不一样。之后他在车房做事，一直都是在男人堆里混，他没有像别的修车仔一样急着找女朋友，也没有喜欢上身边的同事。以介强总是为别人着想，少为自己着想的性格，自己的性取向问题他一直没怎么在意。而那个人带给他的心动，则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真的是基。
　　知道自己是基，介强想到的是家人会不会因此不高兴。虽然在香港，同性恋已经不那么见不得光，但是毕竟还是不被公众接受。介强考虑的结果是顺其自然，如果有一天，他真的遇上一个相爱的男人，他再告诉家人。现在异性恋都那么难找到真心相爱的人，何况是同性恋。如果他一辈子都遇不到真心相爱的人，就没有必要让家的平静起什么波澜。现在华振邦已经被介强归到了回忆里。振邦是百分百的异性恋，也已经有了深爱的女人，他们不可能有未来亲家之外的关系。

　　介强的日子很简单，介强的快乐也很简单。简单到，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得太少。

　　像用自己的身体一样自如地操纵极速，滑翔一般的流畅的享受。
　　又过了一个弯道，正要加速走直道，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尖锐的刹车声，车子总算在制造车祸前停住了，剧列的心跳声却怎么也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