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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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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观园风采依旧,虽然主仆上下安富贵者居多,运筹谋划者无几,可近来,尽管朝廷早已是暗潮汹涌,可是与明王和太子皆关系暧昧的荣宁二府倒奇怪得成了台风眼,平静地异乎寻常。尽管外界议论纷纷,更有好事者说什么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是贾府却是镜里藏春,任尔起灭。可是中国人的性子,你越是表现得没什么,别人越是认为很有什么,再加上真真国使者的下榻,更使这里成了无可争议的八卦榜中榜第一名。
要说在整体表现很超脱的贾府中最超脱,最明哲保身,最深谙“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当属仍是新婚燕尔的宝钗宝二奶奶了。时值初春,虽然间或仍有寒风,可此时的寒冷更像是明明溺爱孩子还要装样子教训的母亲一样,明显得底气不足。名门闺秀出身的宝钗俨然是那些一到这个日子就借机撒娇大发春思幽情的女子中的异类,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裳和莺儿坐在游廊里做针线。莺儿叹了口气,道:“奶奶,下人们都说宝二爷是越发得呆了,这三个月总是窝在书房里,连门都很少回,前些天太太还着人打听呢~~~~”宝钗故作不解:“打听什么?”莺儿凑上去,小声地嘀咕:“打听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呢?”宝钗把脸飞红,嗔道:“就你心眼子多,他现在知道发奋了,这是好事啊,将来若能金榜题名,做经济之才,封妻荫子,我也就没什么想头了。”莺儿犹豫道:“要是真的定下心苦读也好,就怕他还是还是放不下林姑娘啊。”“这种话怎么能混说?”宝钗看了看四周,不悦道。莺儿急道:“奶奶,我可是一片真心为着你啊,当初为了林姑娘,不知道闹了多少回沸反盈天的。尤其是后来,老祖宗不知怎的又把他疼得连二爷都比下去了~~~`”
宝钗无奈地打断他的话:“都过去了,自从颦儿失踪之后,老祖宗就没有过一丝笑容,好不容易,那个真真国的公主对上了她老人家的脾气也有了那么点兴头,现在府上的人哪个不把着逗开心,这些窝心事还是少提的好。”莺儿点点头,接道:“说也奇怪,怎么那个公主这么对老祖宗的胃口呢,一见面就喜欢得不得了拉着问长问短的,天天变着法讨她欢心,竟像是亲生女儿似的。”宝钗道:“也不怪老太太偏心,这几日哪个不把她当稀世珍宝似的?这么个容貌,这么个气质,这么个才华,又对咱们这么了解,听琴妹妹说连她姐姐在内,总不如她呢。”莺儿笑道:“就是他们真真国的衣服,好看是好看,可也真敢穿了~~~~~~~”
潇湘院,一座拱桥,掩着几竿修竹。显然有人经常打扫,几簟一尘不染,只是少了几分人气。不过,物若有知必可堪告慰,因为洛伦佐证努力并富有建设性地填补这三个月院落的寂寞。此刻他正以他旺盛的好奇心着迷地研究那些竹子和阳光形成的角度在美学上的意义。
“普绪喀,这些植物太神奇了,可以移植到我们国家吗?”“普绪喀,你们在园林设计方面简直是无与伦比的天才,我能带走几个这里的园丁吗?”“普绪喀,你们的屋顶完全不符合物理原理,不过真的很漂亮,我可以~~~~~”
黛玉由衷地认为,如果他少用些嘴巴多用些脑子的话会更富有科学精神。不理会他的聒噪,黛玉怀念地抚摸着清脆的竹节,听着风吟细细,风尾森森。当年她就是在这里,在每一个奶和天,伤怀日,寂寞时,柔肠百转的吧,其实她真的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也许就是因为太美丽太单纯了,所以只能做祭品,那自己又是怎么样呢,复杂如此,不也一样不快乐,千回百转吗,这人生,有时回头想想真无趣啊。
“洛伦佐,我们有一句话‘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竹使人瘦,无竹使人俗。瘦人尚可医,俗人不可处。’等你们国家俗人少了,就可以移植竹子了。”洛伦佐好奇地问:“怎么才可以减少俗人呢?”黛玉嫣然一笑:“从你学会适当按乃自己好奇心开始。”
洛伦佐的眼睛开始变深,通常这是他生气或者激动的前兆。黛玉有些着迷地伸出了手,早在二十一世纪他就是意大利球队的铁杆支持者,因为球员的眼睛里藏着美丽的亚平宁海,那是父亲尉迟寰和母亲阿曼达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后来,他奉父亲遗命将骨灰撒在那里,就在那时,在亚平宁海上空的直升飞机上,一直缺少母性地母亲反常地亲吻了他:“菲狄雅斯,深切的爱是最厉害的武器,它会毁灭一切,包括自己。”接着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自己没有阻止,这是母亲的选择。只是从那时起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亚平宁的海。
沉浸在往事中的黛玉温柔地用手抚摸洛伦佐那美丽一如意大利球员的眸子,不自觉地念着母亲最爱的一首诗:“我珍爱的至宝,当我青蓝色的眼眸注视着你时,那一定是黎明,黎明德云霞会展开一一双翅膀带我到你身旁,高飞的心是自由也是解脱。”
洛伦佐有种被催眠的晕眩,她的手如同这个神奇国度的神奇丝绸,如同水般划过眼角,让人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柔软起来;她的声音如同温柔中带着悲悯,圣母呼唤基督时也是这样的吧;她的眼角勾得如凤凰的羽翼,高涨之间,眨眼之间都能让人精神顿时僵凝,神魂颠倒。怎么可以这样呢?洛伦佐在心里责怪自己,作为欧仁王族的长子,从小就被教育要像狮子般勇猛,像狐狸般狡猾,像孤狼般凶残,像猎手般冷静,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就动摇了呢。为了打破这个迷咒,洛伦佐没话找话道:“这种植物的花一定很漂亮吧。”黛玉了然一笑,夸张道;“是的,非常漂亮,可是一旦竹子开花了,它也就活不长了,人们会把他们连根挖出来补种上新的。”洛伦佐叫道:“连根挖出来?太残忍了。”黛玉点头:“所以记住了,千万不能开花,不管花又多美丽。”
洛伦佐呆呆地看着黛玉,阳光穿过竹林在她身上投下光圈,一身翠衣的她美得像林中仙子,让凡人心生向往却不知如何靠近的仙子。短而无救的美深入骨髓,令人怀恋,决不苟延残喘,不可捉摸的个性无法调和的缱绻决绝。
“普绪喀,现在的你很像我母亲,她与天后郝拉同名,倔强执著使她不能忍手父亲的潇洒,善良的天性又让她做不出伤害别人以争宠的举动,所以她放逐自己于艺术旅游中,自由地让人侧目。我曾经问她:“您已经是父亲最爱的女人了,为什么不能遗忘呢?”我永远记得她的回答:‘越是爱一样东西,越不敢拥有,不敢有所期待,孩子,不要像我,我太执著,太可怜了。’普绪喀,你不要像我得母亲。
“黛玉苦笑:“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的母亲就是你的母亲,知道吗?虽然遗忘已经是十分困难的事,但那还不是恨得最高境界,恨的最高境界,是无恨,是无欲。上帝恨极了,佛祖恨极了,所以他们都不是人,是神。而奥林匹斯德众神门,他们是善良的人,他们有血有肉有爱有恨,他们是英雄。可怜得郝拉,她的恨,由爱而生。所以别再责怪我们了,是人非神,你得灵魂注定受磨难,其实一切都可以被原谅。
洛伦佐低吟:“可是,普绪喀,你有能发动千条战舰的容颜。”
黛玉扬眉:“洛伦佐,我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可能是海伦,你的比喻太不恰当了。’
洛伦佐激动地说:“海伦怎么了?真正罪恶的不是美丽本身,而是那种独占美丽的强迫和暴力,上帝创造世界是多美丽啊,美丽本身就是存在的理由。普绪喀,你不但有着海伦的美丽还有着雅典娜的智慧,你会是那些一心虏获美丽猎手们绝对不可能放过猎物,要小心啊,普绪喀。”
“呦,瞧瞧,这是怎么了,怎么亲兄妹吵得像对乌眼鸡似的。”贾母的话打断了洛伦佐激情的演讲,自从第一次相见她看见黛玉刻意装饰在头发上的红琉璃佛珠后,整个人就像枯木逢春,每天都精神抖擞地过来探望,时不时和黛玉做心照不宣的交流。
虽然早就知道欧仁是个对一切形式的美丽和艺术都有着超乎寻常热爱的王族,可是黛玉还是深切地为洛伦佐的关心而感动,真的,来自一个并不爱自己的人的关怀常常让人从心里温暖起来。凑近洛伦佐,“洛伦佐,欣赏而不占有,成功而不自居,你会因为统一真真而名流史册的,相信我。”不理会他瞬间异彩连连的烟波,黛玉笑着对贾母说:哥哥非说我美得像海伦,就是这里的西施,我说我美那么好看,哥哥就生气了,您说他小气不小气。“
贾母爱怜地拉着黛玉的手:“我看啊,你哥哥说得太谦虚了,你可比西施漂亮多了,你怎么可能是西施呢。”
黛玉知道她的忧虑安抚道:“是,我可不会像西施那样嫁给君主,并不是说一国之君没有爱情,他们当然也会爱上某些人,只是在江山与爱人的选择中,他们选择的往往是江山。天子的爱情,总是太自私。”
“啪啪啪”鼓掌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精彩,真是太精彩了,要不是本王执意给太君一个惊喜,怎么能听到如此妙语呢?真是一饮一琢,均由天定啊。
该来的总会来,武装好心情,黛玉抬头,是他,慕容夜,真是久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