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日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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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为什么？"百里萤抬头望着刘瑄。
刘瑄答非所问："你今年正好十四岁？"
百里萤点点头："我是六月的生日。"
"恐怕在你出生之前，你父亲就去世了。"刘瑄柔声道。
百里萤的头垂了下来。
刘瑄轻声安慰："逝者已逝，百里萤妹妹不要太难过。"
"其实，我想过我爹是不是早就不在了，但以前娘从来不让我提他。"百里萤垂着眼睛说，"我一直觉得，如果爹还活着的话，肯定会来找我和我娘。可是……"
百里萤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生老病死是世间常理，所有人都逃不过这些。"刘瑄顿了一下后安慰道，"你还有其他能去的地方吗？"
百里萤摇摇头："我娘死前让我来找我爹，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既然你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不如由我来安排？"刘瑄问，"若你想留在辰天宗，我可以让你做我辰天宗的山门弟子；若你不想入我门派，我可以帮你在暮阳找到一个栖身之处。此事不急，你可以想好以后再告诉我。"
百里萤想了想后问："我能见见牧舟哥哥吗？"
刘瑄点点头："可以，不过不是现在。你还得再休息几天，身体痊愈之后，我自会带你去见他。"
百里萤同意了，她浑身又疼又困，沉重得自己都爬不起来。
刘瑄用法术令她沉睡，拿了木盘、剪刀和百里萤的头发走出房间，关好门。
"如何？"银发青年问。
"有点蹊跷。"刘瑄回答，"风吟，你能帮我跑一趟夜北吗？去百里萤住的那个村子看看。"
"小姑娘有问题？"风吟问。
"嗯，这孩子是一身两命。"刘瑄正色道，"这样的命数很少见，说不定她住的地方会有什么线索。你帮我去看看。"
"行，我去查查。"风吟道，"夫人有命，为夫不敢不从。"
"你呀……"
刘瑄无奈地白了他一眼，眉间满是忧色。从六月起天空出现异象，星辰运行的速度开始加快，有些星辰甚至偏离了自己原有的轨道。也是从六月份开始，各地天灾不断。
刘瑄开始翻查辰天宗建立以来的所有星辰图谱，并给其他各大门派、各国朝廷都送了消息，辰天宗还向羽族城邦和妖族各部派出了使者，询问是否有异常现象。然而这次前所未有的异常天象并没有停止，反而一直持续到现在，看样子还会继续下去。
天象到底预示着什么，刘瑄算不出来，没人能算出来，她只是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刘瑄的预感没有影响到姚牧舟的好心情，他对天象有异还只是有所听闻，没有切身感受。这几天辰天宗内关于绿原堂的各种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而作为当事人并且大出风头的姚牧舟免不了要被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同门们围起来各种询问。
姚牧舟叫苦不迭。有些问题他根本无法回答，比如俞颐到底是怎么死的、溟教余孽是怎么进去的、神君又是怎么除掉溟教长老的……他因为没有亲眼看到根本无法解释。姚牧舟无奈，只好躲去藏书楼集贤那里帮他整理星图。
"这几日关于绿原之变众说纷纭，牧舟你没有乱说什么吧？"集贤问。
姚牧舟摇头："弟子不敢说。不过弟子有些疑惑。"
"说来听听。"集贤道。
"既然事情已经了结，为何无人给出解释？"姚牧舟问。
"这些事北辰馆还未入档，自然说什么的都有。"集贤叹道，"不过我有一个好消息。"
姚牧舟好奇地睁大眼睛。
"程宸今日就可以从禁地出来了。"集贤微笑道，"被你带上绿原堂的那位姑娘也已苏醒，你们下午就能见面了。"
姚牧舟又惊又喜。从他那日醒后已经又过了五日，这些天他一直担心程宸的伤势，然而禁地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眼下知道程宸无事，姚牧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心情。
"弟子可以去禁地入口处等他们吗？"姚牧舟问。
"去吧。"集贤同意。姚牧舟谢过集贤，迫不及待地去找师芸。
师芸的消息更加完整，她已经知道了程宸他们出来的确切时间。于是姚牧舟先回宿舍打扫房间。辰天宗山门弟子是四人住一间，门内弟子则是两人一间。姚牧舟把屋里屋外都打扫完毕，师芸已经来催他快去接程宸回来。
辰天宗禁地隐藏在北辰馆后树林中的一条小路尽头。姚牧舟幼时曾经误闯过一次，只看到了一个平静无比的水潭，完全没看到传说中通往禁地的山洞在什么地方。不过饶是如此姚牧舟也被罚得不轻，从那以后连北辰馆都不太敢靠近。
姚牧舟和师芸在树林外站定。除了程宸，还有六名重伤未愈的弟子也一直在禁地之中疗养，与他们关系要好的同门也已经在此等候。众人迟迟不见里面送人出来，便在禁地外面聊天打发时间。不想其中一人曾在已逝的神农长老俞颐手下做过一段时间事，将自己对绿原之变的看法说了出来。
"我觉得神农长老一定有苦衷。"那名弟子分析，"他若想叛宗，为何不将溟教余孽引到捭阖堂来？而且这么多年也没见他收过徒弟，还经常不在捭阖堂呆着，春祭秋祀也不见他出息。溟教跟我们是世仇，擒贼擒王，要想除掉我们，肯定要从捭阖堂下手啊。"
有人觉得那名弟子说得有理，有人又觉得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有人询问姚牧舟的看法，姚牧舟摇摇头，并不打算回答。这些天他也算是辰天宗内的一个名人，许多同门都认识他，可姚牧舟并不觉得自己在绿原堂时为师门出过什么力，而且他并不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不太愿意说出自己的猜测。
说话间，树林里传出一些响动，片刻后那六名弟子被人扶着走了出来。程宸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不错。
"师兄！"
姚牧舟和师芸连忙过去扶他。程宸看到二人无恙，眼眶微红，险些落下泪来。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程宸抱住二人。
师芸抱着程宸，忍不住哭了起来。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姚牧舟打算扶程宸回宿舍休息，被程宸按住。
"宗长让你在这里再等一会儿。"程宸道，"百里姑娘这些天一直想见你，但她的情况跟我们不一样，虽然醒了还得在禁地呆着。她父亲好像已经找不到了，就想跟你说说话。"
姚牧舟眨眨眼睛。在绿原堂那几条百里萤跟他们相处都挺不错，本以为跟那个小姑娘交情不会太深，不想对方竟然对自己十分重视，便点了点头："那师兄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就回来。"
程宸握了握姚牧舟的肩膀，在师芸的搀扶下回去休息了。姚牧舟目送众人三三两两散去，靠着一棵树慢慢等。
这些天百里萤被白光包裹的背影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不知道那个占据了百里萤身体的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实在无法想象，那么瘦小的身躯里居然藏匿着如此巨大的灵力。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姚牧舟绝对无法相信百里萤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小丫头。
"牧舟哥哥？"
女孩有点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姚牧舟回头，看到百里萤正在一棵树后小心地望着自己，连忙站直身体转过身去。
"小萤，你已经没事了吗？"姚牧舟温和地问。
百里萤点点头，走到姚牧舟面前："牧舟哥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程宸哥哥说那天可能吓到你了。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姚牧舟对她笑笑，"怎么就你一个人？宗长他们呢？"
"他们在后面。宗长叔叔说你在这里等我，我、我就先出来了。"百里萤望着姚牧舟，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烧，心跳得有些快。今天姚牧舟穿着辰天宗弟子服，里面是藏青色的袍子，外面是白色短衫，腰间系着护腰和，窄袖短靴，整个人神采奕奕，十分精神。
姚牧舟注意到百里萤的异样，以为她有些害怕，便微笑道："那我们先走吧。你大概还得在辰天宗住一段时间，我带你去客人住的院子。"
百里萤点点头，跟在姚牧舟身后。两人默默走了一会儿，百里萤忽然说："牧舟哥哥，我爹已经死了，我大概没法找到他了。"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姚牧舟问，"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宗主姐姐问我愿不愿意留在辰天宗，不愿意的话她可以在暮阳给我找个事做。"百里萤说，"我不知道该怎么选。"
姚牧舟听到百里萤已经见过宗主后有点吃惊，又想到听说这些天宗主一直在禁地，立刻了然，摸了摸她的头："不要着急。虽然你的路需要你自己选，但你下山以后才过了这么几天，夜北城都没进过，不知道该怎么选也没什么。你先在这儿安心住着，等时我请到假就带你去暮阳城里逛街，你对比一下再做打算不迟。"
百里萤听姚牧舟说要带她出去，立刻眉开眼笑："真的吗？牧舟哥哥，暮阳城里都有些什么？有你说的大船和花灯吗？"
"当然有啊。"姚牧舟一边走一边说，"暮阳是最大的城市之一，城里有条名叫越水的河从城里流过，把城市分成上城和下城……"
陪百里萤吃过午饭，姚牧舟回到宿舍去看望程宸。程宸正在屋里跟师芸说话，两人你侬我侬得根本插不进去第三个人。姚牧舟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实在觉得自己不好继续偷听两人谈情说爱，便悄悄离开院子出去散步。
捭阖堂内风景宜人，房屋大多是白墙黑顶红窗，庭院布局在方便美观之余常有让人眼前一亮之感。姚牧舟自小在辰天宗长大，并不觉得自家师门在园林布局上有什么独到之处，直到十五岁跟随集贤长老外出游历，才发觉辰天宗内处处有乾坤。后来在莺歌城的一年中姚牧舟切实地感受到了外间的人情冷暖，此时再看师门的一草一木，只觉得处处都令人留恋不已。
姚牧舟由着双脚带自己随便走，不知不觉中来到莲池旁。莲池在前山百草园外，面积颇大，里面按照不同区域分别种着大大小小三十来种莲花。此时是秋季，大多数莲花已经开败，只有火焰一般的红莲还大片大片地开着，倒是有不少莲蓬在水面上方支楞着。姚牧舟瞧着那些开败的莲花思考要不要采些莲蓬回去剥莲子来吃，忽然瞧见莲池对面的水榭里有一个银发白袍的男子斜靠在软靠上自斟自饮，不由停住脚步。
姚牧舟有点惊讶地遥望那名男子，据他所知神君便是银发绿眸，放眼整个辰天宗也只有一人是这幅相貌，那人应当就是神君无疑。银发男子将一头长及腰及的银发随意挽在脑后，白袍也不是规规矩矩地穿在身上，露出半个胸脯，一双绿眸微眯，十分闲适的模样。
其实作为宗主之夫的神君每年春祭时基本都能在祭典上看得到，平日里在辰天宗内也多有走动，只是姚牧舟并未有机会能够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他。在他印象中，神君始终是春祭时看到的那样，身着华服、头戴高冠和面具站在宗主身旁的高台上，一副风流倜傥只可远观的模样，不像竟然有如此入世的一面。
那名男子觉察到有人在看自己，扭头看到姚牧舟。
姚牧舟连忙向他行礼，大声报上自己姓名："弟子姚牧舟，偶见神君在此饮酒，如有冲撞，还望神君勿怪。"
"无妨无妨。"银发男子坐直身子，朗声道，"在下风吟。一人喝酒难免无聊，牧舟小哥可否愿意与我共饮几杯。"
姚牧舟惊讶地睁大眼睛，神君会邀他共饮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不过瞧对方的样子并不像说客套话，姚牧舟便点了点头。
"恭敬不如从命。"
作者有话说第8章 日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