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国》琉轩

10、测试

　　1.10

　　程宸的身体还没全好，说是帮忙也只是帮姚牧舟做了一张计划表，陪练基本还是由师芸来做。不过姚牧舟倒是不愁没人陪他，辰天宗每年有差不多一百余名新弟子入门，基本这个时候都在为入门测试做最后的冲刺，明里暗里地跟其他同门较劲。辰天宗每年入门测试获得两个"优秀"的人可以获得由宗主亲自颁发的贺礼，所以大家都在争取让自己的成绩好看一点，今年更是比往年要激烈得多。
　　姚牧舟头觉察到这样的状况时还有些摸不到头脑，师芸自告奋勇地去打听消息，很快就知道了原因：据说宗主今年打算要在他们这一批新入门的弟子里收一个徒弟，所以很多不知道拜哪位师父比较好的弟子都盯着那个位置。
　　姚牧舟听完以后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绝大部分辰天宗弟子而言，自家宗主是个十分神秘的存在，因为出了入门典礼、春祭、秋祀之外，很少有人能在公开场合看到她。而且宗主似乎也不常住在捭阖堂，平时还是在暮阳城的时候比较多，更不要说那个喜欢四处游历的神君，一旦宗主被神君忽悠出去玩，没有三五个月是根本不可能回来的。
　　况且他们的宗主极少收徒。从辰天宗建立到现在的一千六百多年里，刘瑄只收了六个徒弟。如果今年再收一个的话，那也只有七个。这六个人当然都没有他们的师父活的时间长，活得最久的那位是一只精魅，整整活了三百年后化归与天地，从那以后刘瑄似乎再没收过徒弟。
　　"师兄你努力点，如果成绩好看的话说不定宗主就收了你做徒弟呢？"师芸道。
　　姚牧舟摇摇头。恐怕辰天宗内没有哪个弟子不愿意给宗主做入室弟子吧？姚牧舟也是一样，但他清楚自己的实力。且不说这一年他在莺歌浪费了多少修行学习的时间，光法术这一项就能把他刷到后面去，况且除了射箭他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特长。若说宗主有意收他为徒，不如说司武长老对他更有兴趣。
　　"牧舟啊，实在不知道去哪儿就到老子这里来吧？"司武长老挠了挠下巴，"老子那一身本事可都是战场上拼杀得来的，现在就缺一个徒弟来继承衣钵，你考虑考虑？"
　　姚牧舟陪着笑敷衍过去，擦擦额头的汗。司武长老年轻的时候是夏国将军，就算一张脸还算和善，但他接近两米的身高和一身满是伤疤的壮硕肌肉让姚牧舟看着就有点抑郁。就算他想学司武那一身本事，可他身上流着的一□□族血统注定了他没法跟着司武去学对方最为得意的□□法，因为姚牧舟连对方的刀都不敢拿。不是怕拿不起来，而是怕那刀太重拿起来以后会骨折。
　　十天时间像是飞一样过得极快。入门测试前一天，秦子修座下的大弟子郑瑛来收意向表。
　　意向表是每位新入门的弟子都会拿到的一张表单，需要在上面写明自己想要拜门中哪位前辈为师、为什么。如果没有打算拜师的人选便写清楚自己想要发展的方向和兴趣方向，师门会根据这名弟子平时的表现推荐一名师父。一般来说大部分弟子都会在入门仪式上被自家师父领回去，也有两边都拿不定主意或者打算自学成材的，师门都不会阻拦。
　　郑瑛找到姚牧舟的时候他真在程宸那里对着表单犯愁。程宸虽然寄在集贤名下，但他的兴趣跟集贤不是一路，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找师父。师芸跟着慧心一起学医术，这在她成为门内弟子之前就已经订好了。郑瑛一进房门，就看到姚牧舟正在跟程宸大眼瞪小眼。
　　郑瑛年岁比他们二人大八岁，接手这件事已经有三年，一瞧两人的样子就知道这两位师弟在苦恼什么，莞尔一笑："不知道就填不知道好了，说不定还能被宗主挑了去呢。"
　　"郑师兄，你经常帮宗长跑腿，知道宗主收徒弟有什么标准吗？"程宸连忙问。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你们可以去英贤祠里看看。"郑瑛收了姚牧舟的表离开，姚牧舟和程宸互相望了一眼，出门溜达到英贤祠。
　　英贤祠是北辰馆的一个偏殿，其实记录对辰天宗有重大贡献的门内弟子的地方。虽然大家都知道人死以后魂魄会渡过冥河归于虚无，但还是有人愿意供奉他们的灵位。两人进去以后数了一圈，发现宗主的六位弟子中有五位都有灵位摆在这里，其中一位的位置还十分显眼，连忙去借这几位先辈的生平事迹。
　　管理北辰馆的弟子听到两人要借什么就笑了："这几天来查这些资料的人很多，大都没还回来。其实你们想知道宗主选徒弟的标准我可以给你们说说我的研究心得，要听吗？"
　　姚牧舟和程宸一起点头。北辰馆的管理员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做的，这名师兄可是门派里出了名的历史学家，听他说准没错。
　　管理员见两人一脸兴奋，摇了摇头，推推鼻梁上的眼镜。
　　"是什么？"程宸催促。
　　"看心情。"管理员严肃地回答。
　　姚牧舟以为自己听错了。
　　"真的是看心情。"管理员摊手，"我当年也研究过，死活找不出什么联系，就抱着资料跑去后山问宗主，她的回答是看心情。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去问渊识长老或者宗长，当年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也在场。"
　　姚牧舟和程宸面面相觑。
　　"那个，牧舟啊。"程宸拍了拍姚牧舟的肩膀，"明天就是入门测试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姚牧舟点头。他们的宗主怎么听起来好不靠谱的样子……如果那位管理员师叔说的是真的，那辰天宗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一直存在了一千六百多年啊！
　　第二天姚牧舟打起精神来参加入门测试。测试很简单，早上是三个小时的笔试，下午是实际操作，包括医术、相术和其他类型。辰天宗以医术和相术闻名天下，这两样是每一个辰天宗弟子的必修课，只是学到什么程度就要看自己了。
　　入门测试的成绩会在一天后公布。姚牧舟没觉得自己的成绩会耀眼到被宗主看上，结束以后就拉着程宸和师芸，带着百里萤找了个凉亭观景去了。
　　"牧舟哥哥，你不担心吗？"百里萤问。这几天她在辰天宗没事干，基本都是跟着师芸这里走走那里转转，而师芸没事的时候就会去给姚牧舟加油，入门测试的时候她也去了，然后发现姚牧舟的本事在所有弟子之中其实并不算出众，着实为姚牧舟捏了把汗。
　　"担心？多少有点吧，不知道自己会被哪位长老挑过去。"姚牧舟回答。经过绿原堂一事，他已经知道博闻和司武都很看好他，而集贤也告诉过他如果不知道去哪里不妨继续跟程宸一样跟着集贤混，但姚牧舟心里还是有点忐忑。至于会不会被宗主看中他倒是没报多大希望，因为这些天他已经发现跟他同一批入门的师弟师妹们中有不少人十分优秀，宗主未必会注意到他。
　　"看牧舟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担心。"程宸摇头晃脑地道，"以前被集贤长老关小黑屋的时候他都没怕过……这酒是你从厨房里偷的？"
　　"酒酿而已，遇到郑师兄，就跟他要了一壶。"姚牧舟从程宸手里抢过酒壶给两个姑娘倒上，"明天也只是公布测试成绩，真要紧张还在三天以后呢。"
　　"是啊，入门典礼可不是站一会儿就完了的。"师芸托着下巴，"不知道牧舟你会不会被宗主选中。"
　　姚牧舟笑笑："要是我真被宗主选中，就请你们去暮阳吃好吃的。"
　　"嘿嘿，我可听到了。"师芸戳戳百里萤，"小萤你也听到了对吧？今天在场的可人人有份哟~我们要吃海鲜火锅！"
　　程宸眼睛一亮："海鲜火锅？不错不错。"
　　百里萤迷茫地眨眨眼睛："海鲜火锅是什么？"
　　"好吃的，特别好吃。"师芸回答。
　　"让你想把舌头吞掉的好吃。"程宸也在一旁煽风点火。
　　"哦……"百里萤依然一脸不明白的样子，望着姚牧舟，"牧舟哥哥，你真的会被宗主姐姐收去做徒弟吗？"
　　姚牧舟苦笑地摇摇头："这个我可说不准，也许不会吧。不说这个了，吃饭吃饭，再不吃菜就要凉了。"
　　姚牧舟一边说着一边给百里萤加了块豆腐盒子。百里萤受宠若惊，一张小脸开始发烫。
　　师芸和程宸早看出百里萤的心思，不过这姑娘估计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姚牧舟身边紧张，而姚牧舟似乎对此毫无所觉。
　　一顿饭毕，天色也不早了。师芸提了食盒送百里萤回客居休息，程宸见两个妹子手拉手走远，戳了戳姚牧舟："你英雄救美干得不错啊，我看小萤对你可是诚惶诚恐，你那会儿给她加了点菜，小姑娘脸都红了，真行啊你。"
　　姚牧舟摇摇头："想什么呢。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连自己何去何从都不知道，我就当是多了个妹妹偶尔照顾一下。"
　　"是你自己不愿意想。"程宸摇头，"小萤好像十四了吧？跟你年龄差得也不大，别看现在面黄肌瘦的，要是在山下呆两年，指不定有多少人追呢。你现在不下手，小心以后后悔。"
　　姚牧舟哭笑不得："哪有你这样的？我看小萤也就是有点害羞，什么现在下不下手，谁以后怎样还不好说呢，小萤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你别胡说八道。"
　　程宸不甘心，敲了敲姚牧舟的脑壳："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才这么敷衍我？看上哪家妹子了？要不要兄弟帮忙？"
　　姚牧舟无奈："你还来劲了。没看上谁家姑娘，满意了？"
　　"唉，小萤何其可怜。"程宸夸张地叹气摇头。
　　"好了。"姚牧舟呼出一口气，"还不知道测试成绩怎么样呢。"
　　第二天测试结果出来，姚牧舟挤进人堆里围观，发现自己排名跟预料的一样是中上，综合评价也是一样的中上，不出意料的成绩，便从人堆里挤出来。今年得了双优秀的弟子似乎比前几年都要多，而他自己的成绩又不显眼，已经不抱会被宗主选中的希望。接下来的一天多时间里他要准备入门典礼，不知道博闻长老和司武长老谁更看好自己？
　　两天后的清晨，入门典礼开始了。

　　其实辰天宗选师父就跟大学选导师一样，不过这个师父收的是入室弟子，基本都是双向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