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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代嫁(完结) ...

  •   而此时,徐以轩正慵懒的等着步步逼近的脚步声的主人,她知道那人是故意的,他故意将短短的几步之遥走得异常缓慢,脚步沉稳有力,而且内力极深,那一步步的声音传来震得她的五脏六腑都很难受,却独独不会让她受半点内伤。
      终于,伴随着笨重的摩擦声,密室的石门被缓缓的打开了,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见他金冠束发,银灰色的纱衣透出里面月白色的锦袍,隐约间瞥见上面双龙戏珠的花纹,一种贵气不言而喻。
      徐以轩轻笑,撒网的人终于来了!!!
      门又重重的关上了,密室内又恢复了原有的灰暗,只有嵌在石壁里的一枚火光在微弱的跳动。
      徐以轩不开口,她知道,他想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他甚至在把她当玩具一样的戏耍,又像是在冷眼旁观的看一个游戏。可是她偏不!游戏才刚刚开始,谁胜谁负还是个未知数呢!!!
      “果然是虎父无犬女!”男子举高双手,拍手喝道:“深处绝境,依然能从容不迫,徐怀过得女如此,应该死而无憾了吧!”他轻笑着,那犹如天籁的声音此刻却透着无比的邪狞。
      徐以轩正错愕他的声音如此熟悉,透过火光看到他渐渐转过来的脸,心里一沉——竟是那日在妓院误见的君姓男子。君?君是国姓啊!
      徐以轩敛去脸上的惊骇,那日她没有以真面目示他,所以他不会轻而易举的认出她来,但是此刻自己在他眼里究竟是谁,他又对整件事了解多少?这些全都不得而知。所以她选择沉默,以不变应万变。她握紧手中的令牌,依靠它,她才能如此顺利的混进来,可是等待她的却只是一个陷阱。她桀骜的抬头,对上他玩味的目光,不想让他看出她心里一丝一毫的恐惧。
      “几日不见,就已经不认识我啦?”他怒!狠狠的捏上她的下巴,左手轻轻一扯帽子连带最外面的标着“卒”字的衣袍全都被撕了下来,黑发瀑布般的散落下来,“好端端的西辽皇妃不当,偏偏喜欢当这狱卒。”他笑得娇艳异常,唯独那眸子似透着千年的寒冰,右手握住她握着玉佩的手,紧紧得,仿佛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就在徐以轩痛得以为自己的手快废掉的时候,他松开了,手痛得无力的抽搐着,他却在那时轻而易举的抢过了那块玉。
      徐以轩气的想抓狂,伸手就是一掌向他急急的劈过去,可是他却不像在妓院里的那般柔弱,脚轻轻一点地,向后飘出一仗来远。
      他扯起玉佩上的流苏,挨着忽明忽暗的烛火仔细端详,半响,轻笑出声:“宁羽凡也真是的,把御赐之物当玩具似的拿来讨女子欢心。”
      也许真的如宁羽凡所说,她会害死很多人,而这次就连宁羽凡也不幸被她牵连进来了,因为那玉制的令牌是开国皇帝御赐给宁家,宁家世代家传的。
      他笑得暧昧,转瞬间,神情却一转,急急的上前,扯住徐以轩及腰的黑玉缎发逼迫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为了你那扫把星妹妹你自愿嫁去西辽,才不过几日你就
      反悔了,怎么?你妹妹重要还是你的情郎重要,到现在还拿不定主意吗?
      徐以轩望着他那张瞬息万变的脸却一片坦然,他却自顾自说着:“你须知道你妹妹的命理,妖邪转世,幼时客其亲,长大成人之后祸国殃民,整个南诏也必定毁于她之手。”
      他笑:“十七年前死了多少九月九辰时十分出生的女婴,只是杀尽了京城所有的女婴,却独独漏了被变了男装的相俯千斤,造化又是何其弄人,让我在玲珑阁巧遇了易容过的令妹并假意被她打晕,然我派去的探子回报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你们名为姐弟,容貌五官却是一般模样,你不觉得奇怪吗?世上但凡一模一样的双生子都是一样性别的。我思前想后都不明白啊,直到蔚燎无意间说起你妹妹的生辰八字,才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全部都想通了。原来我们徐右相做尽一切只为护着一个人啊!舐犊情深,连我这个局外人看了都感动,只可惜他那福薄的女儿却不领情。他更万万没想到,他以为十七年后,人们已经遗忘了那长杀戮的缘由,况且没有外人知道徐以轩是女儿之身,所以可以安心的把她接回家享儿女之福了,却不想被我发现了这个秘密。你说如果我不好好利用,岂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徐以轩脸上有了些许动容,无论怎样闯祸,无论她怎样出言不逊,父亲都从未说过让她回玉灵山庄。她回来是因为半年前,年事已高的祖母卧病不起,弥留在际,师父收到她父亲的书信命她回去侍奉祖母,以尽孝悌之义。哪知她回去之后祖母奇迹般的好了,还能跟她把酒论英雄,一点也没有为人祖母的样子,完全是个老顽童。此后祖母假病一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是父亲一直不提何时让她回玉灵山庄,现在想来父亲应该一开始就知道祖母的把戏,只是乐得将计就计,好有个借口让她回来。
      徐以轩投给他一个鄙夷的笑容:“你说够了没有,我不相信你辛辛苦苦布这个局,却连以柔和我都分不清。你故意把我错认是以柔,告诉我这些,无非是想说我父亲为了我做了很多事,所以作为女儿的我就算不感激,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紧守孝义之理也是理所当然的。说吧!你的条件!”
      他缓缓的松开徐以轩的头发,笑得更痴,右手抚上她的脸颊。“好一颗七窍玲珑心啊,什么事都明了,很简单替你的那个好姐姐嫁便是。”好似无意似的修长的指甲轻轻一划,徐以轩左颊立刻现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不然怎么对得起这张脸呢?”
      “好!不过有一个条件。”徐以轩一把推开他,拿起袖管擦拭血迹,连同被他的赃手碰过的地方,“我要见我爹一面。”
      他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到徐以轩的身后,在光秃的墙壁上摸索了一会,不一会又一道石门开了,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狭长的暗道。
      徐以轩不急不徐的跟在他身后,现在她已没什么好怕的了,既然他要她代替以柔出嫁,说明以柔现在还很安全,而他亦不敢对她做什么,而且宁羽凡说过他们现在还不敢至她爹于死地。
      不知走了多久,又一道石门缓缓打开,他拿出火折点亮了一盏壁灯。幽暗的石室静谧的吓人,而那一深一浅的呼吸声显得更加明显,那木架上绑着的人形容枯槁,双目紧闭,听到有人进来也不睁开,杂乱的头发散在两侧,刘海被湿汗粘在脸上,头微低,捆绑双手双脚的铁镣满是干涸的血迹,褴褛的衣衫上满是一条条鞭打过后留下的血痕,纵横交错。
      徐以轩轻轻的走过去,害怕一丝一毫的动静都会加重他的疼痛,然而看到那血肉模糊的手腕的时候,就像有千万把利刀在一刀一刀的凌迟她的心,她硬硬生生的跪了下来,若不是她的任意妄为,若不是她的咄咄相逼,一向高傲的父亲又怎么受到这番屈辱呢?
      “爹!”徐以轩急切的呼喊着,最后声音竟然成了颤抖。
      徐怀过的眼勉强开合了一下,然后陡然睁得铜铃般大,沙哑的声音响起:“轩儿……”
      “爹,很快就会没事了,我们都会没事的,孩儿已经知道了一切了,孩儿一直恨错了爹。”徐以轩哽咽的说着,却硬是不让眼泪流下来。若不是这个夜晚她发现他们躲藏的地方竟就是她生活了整整七年的地方,若不是她为了纪念挖出了那个被深埋的布娃娃,她不会发现那个姨娘一直想告诉她却又从来不敢启口的秘密,原来姨娘让老天决定让不让她知道这个秘密,那么她会发现就是天意,她来到这也是天意,那么她以后的命运便更是天意。
      徐怀过突然疯狂的挣扎起来,手脚新的血液又汩汩的往下流:“你莫要…莫要…答应他的任何条件,爹不会有事的。”他的目光透过徐以轩,狠狠看向灯火处的男子:“我可以保你坐上皇位,不要为难我的女儿,四皇子殿下!”
      “坐上皇位?然后像我那没用的父皇那样处处受你牵制?我才不希罕!”四皇子满脸讽刺的笑意突然敛去,剩下的是无尽的寒意,“你们都得按着我的意思去做!也许我还会让你们苟延残喘的活着。”
      “年少气盛,你早晚会付出代价的……”徐怀过渐渐耗尽了残存的力气,昏死过去。
      “爹…”徐以轩正要上前,突如其来的一记闷痛让她陷进了黑暗里……
      徐以轩醒来的时候已经坐在喜轿里了,满身刺目的红,双手双脚在喜服下都被捆绑住,连嘴巴也被绳子勒得紧紧的。晃动的轿子让她知道在行路。
      她用绑着的双手,轻轻扯开轿帘,一望无际的大漠,太阳普照,晴空万里,送嫁的队伍蜿蜿蜒蜒,长得看不到尾。满眼的黄沙告诉她,她已经离开南诏的国界了,她亦远离那场风风扰扰的宫廷纠葛,她不知道宰相府会如何收场,她也不知道以柔和宁羽凡的命运会如何,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都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人各有命!然而她并不知道她的命运之路才刚刚踏上征程。
      奕崇八年,南诏发生了两件大事,宰相之女徐氏以柔又奕崇帝之义女远嫁西辽,右将军之女韩氏若言奉旨嫁于皇第四子君承烈,号逸安皇妃。然而两件事发生间隔不到一个月。奕崇九年,奕崇帝病故,拥有强大军事后盾的皇四子顺利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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