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面之歌》竹竹竹竹竹

2、二

　　“我绝不做这个愚蠢的测试！”韩朔用勋功章发誓他不是自愿到融合科和他新的引导者进行相性测试的，然而不知怎么的喝完那杯颜色亮得恰到好处的橙汁后他就有点晕，类比的话正像在百无聊赖的圣诞派对吧台前微醺，眼前忽然出现一位真命天女——他只来得及看清顾宁脸上得逞的笑，就像童话中烦人的笑猫，得意地舔舐自己引以为傲的毛发。

　　“这由不得你。”他面前的融合科科长罗摩晃着手指严肃地拒绝，韩朔所能做的只是正确行使公民权利表达意图，他礼貌地聆听后果断拒绝。今天热爱美容的融合科科长风采依然，他的新外形拼接了蝴蝶翅膀与蝰蛇下身，仿佛拙劣孩童笔下肢干错位的印度神。
　　顾宁热切地和他打招呼，罗摩挥舞着绚烂得刺眼的翅膀扑扇着拍了拍他的肩：“干得好！”
　　韩朔被电流阻线绑在融合科的椅子上咬牙：“普通的药放不倒我。”
　　罗摩翅膀上的磷粉让他自己打了个喷嚏：“我是帮了点小忙，但这有助于加深你们的感情。所有来过融合科的搭档都会变成情侣，爱情万岁！”
　　顾宁直接坐在他腿上，韩朔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先斩后奏，我向你道歉。不过我想你是该休息，也许你没发现但你的房子很关心你，过去一年来你的睡眠时间不仅不规律而且少得可怜。你又独来独往——呃，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也很喜欢那架快散架的飞行器，我也喜欢它，但这也解释了当我把你偷渡上银河特快时你毫无反应睡得死沉，说真的，你压得我脖子到现在还痛呢，我没想到死人也有这种感觉。”

　　罗摩听得很认真：“新奇的感觉往往是爱情的萌芽，你要不要按摩油，我都是用伽林的……呃，死人也会分泌的必不可少的一种东西，看起来和牙膏很像。”他偏头看向一身低调黑衣在角落里扶着额头的自己的指引者，“我该怎么称呼那种东西？成年男人的牙膏？如果我换雌性身体你说我们能不能生个孩子出来呢？”
　　韩朔忍耐着腿上的重量，顾宁很轻，也很安分，他懂得什么时候捋虎须什么时候顺毛。韩朔在心里微妙地对顾宁进行评估，一见面就能放倒他的指引者也许会是个望风的好手。看在顾宁行动得神不知鬼不觉并且莫名其妙接近了自己的份上，他的神色也有所缓和：“滚下去。要做就做。”
　　顾宁微凉的指尖触上他僵硬的脖颈：“哇哦，这句话可是有歧义的。我想我们可以互惠互利一下，我给你按摩并监督你健康作息，作为报答你要告诉我一件关于你的事，怎么样？对了，我给你的87式半悬空飞行器起名叫旺财了，我知道你很想他，你看你钱包里还有他的照片。”

　　罗摩的蛇尾在地上甩得噼啪响，他张牙舞翅幸灾乐祸地大叫：“那是因为这么多年都没有生物愿意接近他！连蚊子都没有！”
　　伽林忍无可忍地拎着罗摩的后颈并一手拢住对方犹自作恶的翅膀，墨镜闪着不详的反光：“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蚊子，”他光可鉴人的军靴恶狠狠踩上罗摩的尾巴：“如果你再不干活以后一个月都只能保持这个造型，我会冻结你的变身卡，我一向说到做到。”

　　罗摩被提在手里哀哀地看着他：“你太残酷了，这样好疼。”
　　伽林提溜着这只不安分的大型花蛾子按着他的脸印上识别系统，解开韩朔的束缚，语气低沉却愉悦：“我调高了你的痛觉感知，你应得的。”
　　手上的电流环乖乖退下后韩朔想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提着顾宁的后颈把他扔下去，但他的引导者显然会审时度势很多，在蓝光黯淡的一刹便敏捷地自他膝头跳开，老实地站在一旁摸了摸鼻子：“你大腿太硬了，坐起来不舒服。”和伽林相反，他穿着样式简单的白衬衫，仍然赤足站在融合科光华绚烂的人工水晶地板上，仿佛格格不入，又仿似最虔诚的信徒。

　　仍然被按在认证系统上的罗摩瘪着腮帮子咕哝：“做起来也不舒服。”
　　伽林抱起他，给了他一个爆栗：“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韩朔揉着手腕和伽林交换了一个你懂我也懂的眼神，起身向模拟测试力场走去。顾宁迅速跟在后面，钦佩地看了看伽林：“偶像啊。”韩朔忽然一阵恶寒。
　　由于韩朔“有选择”的配合，他们只进行一些最基本的简单测试。基础调查完毕后罗摩提议来一项富有趣味的活动，由躲避球改编。

　　“你要学着熟悉他的身体，他也要学着依赖你。”罗摩最喜欢这种神圣的时刻了，他温情脉脉地向顾宁解释。
　　然而顾宁看了看他的身体，又看了看伽林，眼神更加钦佩。伽林皱着眉十分莫名，他和韩朔关系还不错，大约是一样不理解这个世界的难兄难弟的关系。韩朔很讲义气地主动引火上身：“……回去我给你解释他们的关系。”
　　罗摩舞动着翅膀在空中旋转一圈，蛇尾雀跃地打了个蝴蝶结：“一定要讲得荡气回肠可歌可泣。”

　　场地不算大，这项游戏的内容分为两部分。由罗摩设计的程序会根据他们的身体数据尽可能以刁钻角度发射飞盘，首先由顾宁引导韩朔躲避，然后由韩朔借助顾宁的指引使二人尽可能全身而退。要知道那的确很疼。

　　第一项要求是尽可能放松，交出主控权。罗摩在操作室激情洋溢地大喊：“把你的一切都交给他！”伽林无情地屏蔽了他，拍拍韩朔的肩：“别太紧张，放空思绪，随着他的想法动作——你什么时候最放松？”
　　韩朔面无表情地翕动嘴唇：“上厕所。”

　　顾宁笑得乐不可支。

　　韩朔在准备时极力压制自己的烦躁，他手头有很多杀人案，而他现在在和人形的旺财玩飞盘，自己还是伸着舌头出去接盘的那个，真是太好了。
　　顾宁的声音在他努力进入冥想状态时传来：“也许你把它当做游戏就好了，不要太严肃，这和接飞盘很像嘛。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暂时变成幼犬，我觉得那样比较可爱，罗摩建议的。”
　　韩朔直接按下启动键：“结束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哭。”
　　顾宁的声音清澈而坚定：“也许我们可以一起笑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