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辞》砂上阁

18、第 18 章

　　“小姐，夜深了，你还不睡吗？”已然铺好了床铺，可是等了许久，默枝却终不见陆倾辞又要睡觉的迹象。
　　“你先去歇息吧，今日日间睡得有些多，现在倒是没有什麽睡意了。”或许可以说是爲了今天晚上约定好的出宫，陆倾辞特意在日间以身体不适为由多睡了些时间。
　　“那小姐你记得要早些上床歇息啊！”关照了一声，默枝缓步走出了陆倾辞的房间。
　　见默枝离开，陆倾辞走到了窗边，下意识的望及到了那一片夜空，脑海之中响起的，是男人那时对自己的承诺。
　　——若是陆姑娘愿意，在下愿伴你夜夜看星赏月。
　　不知这个承诺是否会被践行，陆倾辞不愿去思考那长久性，只需要那一瞬间，陆倾辞便已经满足。这夜夜，该被理解为永远，永远……尤其会有可能？那个男人，终究会失去了一时的新鲜感，待到那时，所谓的承诺，不过是耳边一阵风罢了。
　　她陆倾辞虽不能说是聪慧过人，但也不能说是蠢笨如猪，若是要相信那承诺，损失的，到最后会是哪一方，那自然不言而明。昨日他的一番话确实教她有一瞬间的心动，倒也不仅仅是因为男人的花言巧语，或许，该说是男人的悉心关照以及那谈吐已然俘虏人心，只是，陆倾辞知晓自己的身份，所以她有意疏远。
　　倒了一杯茶，今日的茶水倒不似以往一般的浑浊，清新的茶香以及甚好的口感，那是上等茶叶。在陆倾辞被男人送回屋子之后，陆倾辞才意外地在自己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包茶叶，她静华宫的人自然是没有那个本事来弄到这茶叶的，即便有那个本事，也不可能会是在这个一段时间。无需多想，这包茶叶是被谁送过来的清楚可知。
　　她已是，将近一年半不曾喝道这样的茶叶了，一时之间竟然还会有些不自在。
　　“这茶叶，你喝着可喜欢？”窗外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陆倾辞一跳，因为身体的一颤，陆倾辞手中的茶杯中的茶水一晃，有几滴液体滴落在了陆倾辞的单衣之上。“抱歉，我不是故意想要吓你的。”方穆凌说着，轻盈的跃进了屋内。
　　解开了自己的包袱，方穆凌将包内的那一件便装递给了陆倾辞，道，“你这一身衣服不适合出宫，换上这一身之后我便带你出宫。”
　　伸手接过了，陆倾辞解开了包袱，里面是一件白色的长裙，那是如今最流行的式样。“又教你如此费心，我倒是要不好意思了。”
　　“不过是我心甘情愿，何来费心？你去那屏风后面快些更换衣裳，趁着这个时候去的话，外面应是热闹的夜市才是。”看方穆凌那个样子似乎也甚是期待。
　　虽曾经逛过日间的都城，可是如果要说是夜间的话，陆倾辞逛过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或许可以说是父亲管得太严，也或许是父母亲有着过多的担心。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以逛夜市，若是遇上了坏人那又该如何是好，诸如此类。陆倾辞知晓父母的担忧，也知道自己是要被选召入宫的人，在那之前，便是一点事情也不能够出的，所以即便她很想要逛夜市，她也不曾私自行动。仅有的几次，还是母亲带着她外出的。
　　可如今……
　　虽说和一个自己并不清楚底细的男子外出实在是不妥，可是不知为何，陆倾辞对这个男人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迅速的更换好了衣服，陆倾辞从屏风的后面走了出来。看到了走出来的陆倾辞，方穆凌勾唇一笑，道，“一开始我还在想你穿这件衣服会不会显得太过于朴素，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错了。”缓缓的走到了陆倾辞的身边，方穆凌伸手将陆倾辞打横抱起来，“那就走咯。”
　　因为害怕会掉下去，陆倾辞忍着羞臊伸手勾住了方穆凌的脖颈，轻声嗯了一声。其实若是这一生真的能够一直都这样，那这一生或许真的不会如同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凄凉悲惨。只是……
　　陆倾辞小心的偷瞄了一眼方穆凌那张带笑的俊脸，她心中不免一阵苦涩。这又怎么可能？她即便不曾受宠，那名义上却依旧是皇帝的女人。
　　而他，即便说尽千百句甜言蜜语，却也终是要娶妻生子。
　　就算她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可是会爲了这会因岁月而褪去的容颜而不惜以性命冒险的人，世间会有几人？更何况自己根本就达不到那种程度。如今的这个男人，或许……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所致……
　　如此想着，陆倾辞不免一阵悲伤。忍不住猜测男人还会在自己的身边呆多久，他会何时离去……
　　这样的自己不正常。唯一可以动心的对象已然被设定了，可是爲什麽她却……却被这个男人莫名的吸引了？不过才见了几次，为何心中的悸动感如此的强烈？
　　“到了哦。”耳边温柔的轻语一时之间教陆倾辞有些呆愣。如今的他们是站立于屋顶之上，往下看的话，人来人往的街市，热闹非凡。
　　自己确实是出了宫。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陆倾辞几乎开心得想要哭泣。声音之中微微有些颤音，陆倾辞甚至怀疑自己如今是不是身处梦境之中。“我……我不是在做梦吧……”宛若是一只被囚禁了好久的小鸟被放出将其囚锁的牢笼一般，陆倾辞欣喜若狂。
　　“若这是梦境，你觉得我是否也是其中之一？”抱着陆倾辞轻跃下屋顶，这么大的举动一时之间引得路人注意，周围便是路人们的讨论声。
　　“你不是梦境制造出来的人，你是上天派来我身边的最大的礼，我都不知该如何谢你。”陆倾辞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周围讨论着说他们郎才女貌的路人们声音传入了他们的耳朵，那喜了方穆凌却羞了陆倾辞。“都是你……如今让人家都注意到了……”
　　“注意到了便注意到了。既然你不知道该如何谢我，倒不如今日便如同大家所说一般逛一回夜市当做是给我的谢礼？自然，我不会对你动手动脚。”
　　虽有些羞赧，可陆倾辞却依旧轻点了一下头。她知晓自己的心意，虽知他俩不可能天长地久，但若是能够一度拥有，那也比从不曾拥有来得要强。“虽然你说你不会对我动手动脚……只不过……方才你不还抱了我？”
　　陆倾辞的话教方穆凌忍不住轻笑出声。“也是。那……牵手总是可以的吧？”不曾等到陆倾辞的回答，方穆凌伸手牵住了陆倾辞的柔荑。“今日的夜空之中星星看上去倒是更多了，若是你愿意的话，待会儿一同上屋顶观星赏月如何？”
　　他……或许是在尝试着履行诺言。意识到这一点，陆倾辞嘴角的弧度忍不住的扩大，“你愿意，那为何倾辞会不愿意？”相视对望，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轻笑出声。
　　“对了！”象是看到了什麽，方穆凌快步走向了一个摊位，伸手抓起了那摊贩所卖的其中一块玉，方穆凌说道，“你看这玉是不是很有趣？竟能够如此拆开。”那便象是锁扣，一个个的互相扣着，甚是有趣。
　　“这位爷可真是好眼光。这玉是锁心玉，据说是给相爱之人的，甚至呀，还可以感知到对方安危呢！”
　　“这等怪力神谈，谁能知它是真是假？”陆倾辞忍不住轻笑道。
　　“这个是真是假嘛……我也不知道。那个贱价卖与我的老爷子说了，若是另一方遇险，这锁心玉上的扣儿啊，就会自个儿断裂，我虽不知这是真是假，但是这做工倒也精细有趣，因此我也倒是收了。”
　　闻言，陆倾辞接过了方穆凌手上的锁心玉，仔细端详的话，倒也真是如这小贩所言，这玉的做工倒真是很好，而且……也不象是假玉。“这玉倒也不象是假玉，倒是真的很，为何那老先生要将这玉卖与你而不是那玉器铺子？”这才最是奇怪，若是卖玉器铺子的话，这玉的价格一定是这儿的两倍还不止。
　　“您问我这个，我倒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那老先生曾说过，锁心玉若是与铜臭味以及显摆之心挂钩了，就要变成俗物了。呵呵呵，说来倒也好笑，这玉器本也是俗物，世间万物有什麽能够和俗脱离关系，这老爷子一番话，我差点没有以为他脑子出了什麽问题。”那摊贩子依旧在那里说话，却殊不知自己这一番话倒是勾起了陆倾辞还有方穆凌两人的兴趣。
　　“既然这玉如此特别，那我就买下来了。”说罢，方穆凌从怀里面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摊贩子，道，“余下的也别找了。便当是赏银。”这阔绰是什麽摊贩子不想遇到的？结果那锭银子，那摊贩子以牙齿咬了咬后显得甚是激动，那道谢的声音在后面一声又一声，引得陆倾辞忍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