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回古代当皇帝》竹林七咸

3、第二章

　　……懂你妹。

　　“任务成功，则可以实现一个愿望，包括在现实世界中复活；任务失败，则每失败一次便加大一格难度重新来过，即，永远轮回于这个世界直至任务完成，不得超脱。”

　　系统一贯的带着微妙的幸灾乐祸，然而于离却立刻坦然自若了。

　　他之所以服从系统进入这个世界，一是为了九五之尊的刺激，二是他客观上无法拒绝进入。而这两个理由，都不足以逼迫他去背叛一个真心待他、他也想真心相待的人。

　　永世轮回又如何，刀山火海又如何，都是被雷劈死过一次的人了，哪里还那么惜命呢？

　　总有那么几个男神愿意当男神经病，也总有那么一些长生仙途被人弃之敝履。于离心底的张狂无拘束令他无所顾忌，唯有爱与刺激令他不可辜负。这些都是系统未来将会头疼的事情。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爱的人若能一直在身边，即便是生气，也好过充气的寂寞。

　　新皇宠溺济北王人尽皆知，于离入书房向来是不需通传的。进屋后便看见三哥和母后正蹙眉对坐着，气氛有些僵硬冷凝。慕容暐的双眸在望向于离时染上暖意，伸手将他抱上卧榻搂在怀里。

　　少年清秀儒雅，孩童玉雪可爱，两人偎依在一处的画面很是温馨。

　　慕容暐和可足浑氏并未避讳于离，原来是太师慕舆根向母后打了小报告，说是太宰慕容恪和太傅慕容评要策划作乱，请求领禁兵讨伐二人。于离见三哥的表情是明显的不信，只是母后却似乎深信不疑。可足浑太后虽然风华绝代、美艳无双，但她的脑容量似乎是同其胸器成正比的。

　　历史上的前燕就是被可足浑氏和太傅慕容评败掉的，于离深吸一口气，眼中深沉冷凝融化为天真懵懂，影帝模式，ON。他冷不丁伸出手将慕舆根上奏的折子拍在地上：“坏人！”

　　静默对峙的两人都被吓了一跳。“郁离！”可足浑氏生气地尖声喝止，于离眉头几不可见地微蹙，转而将脑袋埋进慕容暐胸口掩饰厌烦神色，口齿不清地闷闷辩解道：“恶人……先告状！”

　　慕容暐果然眼前一亮，顺势将这话接了下去：“小七说的倒是有理……太宰与太傅是国家的亲族，先帝所遗托的大臣，不会是那样的人。或许……是太师自己准备作乱。”

　　草木皆兵、急躁易怒的可足浑氏面露意动，慕容暐便顺水推舟地明里下旨派了侍中皇甫真和护军傅颜前去将慕舆根和慕舆干带来宫中审问，私下又同慕容恪和慕容评通了信，让他们在路途中就以叛乱为名杀了两人，免得夜长梦多。

　　慕舆根本就自恃故旧功臣，不将新皇放在眼里，慕容暐看他不爽很久了。因而慕容暐此举，一面收买了四皇叔和皇太叔的忠心，另一面也借慕舆根杀鸡儆猴，令朝野上下的老臣们都绷紧了皮。于离不由感叹，连十一岁的小孩都懂得对老娘阳奉阴违、对亲戚耍尽心机，皇家真是天赋异禀。

　　慕容暐将密探呈上的信函烧了，似乎看出了于离的心思，俊秀的面容笑得一脸疲惫：“人心险恶而难测，特别是在这个位子上……小七啊，哥哥只有你可以相信了。”

　　仿佛火柴噌的燃起一簇耀眼，于离垂眸埋头在三哥胸口上：“小七当大将军，保护哥哥。”

　　鲜卑慕容氏血统优异，族内各个姿容耀目、武艺超群，将才比比皆是。比起十五岁就能领两千兵力大败石虎十万大军的四皇叔慕容恪、和十三岁就在征战高句丽时勇冠三军的五皇叔慕容垂这两个真·妖孽，于离的每日挥剑习武、寒暑不辍似乎也就不那么惹眼了。

　　于离的自恋和骄傲令他对自己异常苛刻，其实无欲方能无求，不要命也不代表无懈可击。当初苏老太太所培养出的温和内敛、同他骨子里的张狂不羁矛盾频发，原本微妙的平衡也危如累卵。心脏已被温情所点燃，血管中却流淌着刺骨冰冷，仿佛平静安详的海面下有着蓄势待发的火山。

　　天赋异禀、聪明敏锐并不足够，于离不断地剔除去身上不完美的地方，细嫩小手上的血泡化为薄茧，刀锋剑气、行军打仗令他热血沸腾。微妙的平衡出现些许裂痕，他仿佛正待雕琢解剖的石料，或许将温润如玉器，或许将安定如墩柱，也或许，会化为一块糊在某人熊脸上的板砖。

　　但无论哪一种，都在磨练之后。有句话说得好：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菊花扑鼻香。

　　还有句话说得更好：流氓其实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慕容暐来看于离时，后者已累得趴在榻上颔首。他揉着那双小手上的薄茧，既是震撼又是怜惜，一颗心柔软得仿佛要滴出水来。他低头在于离额间印上一个吻，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个称职的哥哥。

　　“我希望我的弟弟，一生平安喜乐。”

　　慕容暐从此对国事更加上心，眼中多了一份安宁和笃定。慕容恪等朝臣都十分欣慰，幼时慕容恪被献怀太子的锋芒所压制，才有了懦弱逃避的个性。虽说聪慧敏锐是不缺，性格却一直都不够硬气。如今能够长进强硬起来，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在磕磕绊绊中，慕容暐逐渐由青涩少年成长为一国之主。几年内，大燕国平叛臣吕护之乱、收复野王、占据河阴、北袭敕勒、攻克荥阳、许昌、悬瓠、陈郡、金墉等郡，最终在第五年（365年）攻陷了战略要地洛阳，使得燕国的军事扩张达到了高潮。

　　慕容恪与慕容垂班师回朝后，慕容暐大手笔地犒劳了三军之后，又在宫中设盛宴款待诸将。并在会上任五皇叔慕容垂为十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荆州牧，镇守洛阳。

　　于离一直知道父皇和三哥都分外讨厌慕容垂，同时，三哥对五皇叔更多了一层忌惮，成见也比父皇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却能保持得体微笑和言辞，对慕容垂的赞许夸奖更是真心诚意，这等演技和定力让于影帝恍然有种后生可畏的感慨。

　　皇帝是最高贵的孤家寡人，决定他高度的或许是政绩，决定他生死的却是演技。

　　攻克洛阳花费了很大代价。即便东晋内乱使得桓温的北伐计划始终得不到支持，洛阳守将冠军长史沈劲还是领着五百士兵死守了整整半月，堪称奇人。慕容恪一度想将人招为己用，却被中军慕容虔劝止。沈劲死后，慕容恪还是耿耿于怀，觉得杀了如此奇人简直愧于四海。

　　四皇叔慕容恪被后世誉为十六国第一战神，被敌国认为只要他存在一日、燕国就固若金汤一日，被朝中官员当做神明憧憬——他们兢兢业业处理政务只为不让他心烦，智勇俱济、沉深大度、知人善任、容貌魁杰……于离敬重他，佩服他，却不敢苟同这种汤姆苏式的对敌态度。

　　这个沈劲虽是个奇人，其父却是因为兵败叛逃而死，终生被挂在了耻辱柱上，因而沈劲自小便哀父死于非义，立志要立勋以雪先耻，这就决定了他很难再走一次如父亲一样叛逃降臣的老路。
　　举个近的例子，宇智波带土以一只眼睛和半条性命为代价，才让卡卡西由老爹旗木朔茂所带来的阴影中走出（虽然因此又让他踏入了另一个阴影），何况沈劲这个死脑筋有节操的武将？

　　于离觉得这些古人的高义真是麻烦至极，损害我国数千军士的敌国将领，降了便留个心眼用，不降就宰了弹冠相庆，否则如何对得那些牺牲的三军？

　　若是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宴席上诸王无论长幼都有一席之地，众位将臣是第一次见到大名鼎鼎的济北王慕容泓、和艳名远播（喂）的中山王慕容冲。连这原本只因孝悌早慧、兄友弟恭的佳话而闻名的济北王，原来也生得如此好看，同中山王各有千秋、不相伯仲，众人不得不感慨这慕容氏的基因确实令人叹服。

　　济北王峨冠博带，衣袂飘渺，淡雅清丽，笑容温润，恍如超尘世外的仙人，凤眸中波光潋滟温柔似水，令人忍不住沉醉其中；中山王则雍容华贵，活力骄狂，微勾的唇角显出些许骄傲凌厉，宛如剑尖一样锐利，而红色的华服也令他看起来艳丽十足，如落红妖娆。

　　人常说相由心生，慕容泓的内芯子换做了于离，容貌也越发BUG得同他原本的相似。宫中再次出现如前世般麻烦的狂蜂浪蝶，好在他还有个“五胡十六国倾国倾城第一人”的弟弟为挡箭牌。

　　慕容冲自小因凤凰祥瑞而受尽众人宠爱，加之容貌确实精致漂亮，眉目如画、肤如凝脂，有些骄纵张扬。于离想起苏老太太关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话，本想劝他收敛锋芒、勿太张扬，但看着凤皇娇憨可爱的样子，又忍不住轻笑着将话咽下。

　　于离因常年被三哥疼宠，对“哥哥”这一词感触颇深。他认为，自己作为凤皇的哥哥，护他一世骄纵、保他幸福安乐，也是理所应当的。慕容暐对此忍不住吃味，但他并不知道小七纵容凤皇的原因竟是自己，否则应当更加悔恨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小孩子如动物般知道趋利避害，又喜欢鲜艳颜色和漂亮事物，凤皇敏锐地察觉了皇帝三哥的不善眼神，刚学会走路后，便颤颤巍巍地抱紧了七哥的大腿，再不肯放开。

　　此刻七岁的慕容冲正撒娇地黏着七哥，冲眼神犀利如兔美酱的皇帝哥哥挑衅地扬了扬眉。

　　慕容暐顿时脸裂，连应对慕容垂的假笑都挂不住了。皇后小可足浑氏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以为夫君是不满八皇子在宴会上坐姿不正、有失体统，便善解人意地让侍女前去提醒。见八皇子不情不愿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后，夫君果然面色稍霁，还夸了自己一句“贤良淑德”，小可足浑氏羞射地低头浅笑，决心要在宫中开展端正仪态、恪守规矩的□□运动。

　　慕容暐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只补充了一句：“如此甚好，记得重点‘照顾’八皇弟。”

　　□□故事的后续于离并不知情。哭笑不得地摆脱了慕容冲缠身后，于离便独自前去向几位皇叔们敬酒祝贺。慕容垂自改名事件后对于离便十分和善，他看出这个侄儿眼中对战场的憧憬和向往，因战后大燕打算以洛阳为基地，乘胜追击兖州各郡和南阳地区，他便建议于离也一同随军前往。

　　慕容恪虽知于离早慧聪敏，但始终认为他太过年幼（才九岁），而慕容暐也一定不会赞同。

　　慕容垂豪气地拍了拍四哥的肩膀：“四哥初次随军出征时，也只有十一岁；我则是十岁就跟着四哥南征北战了。小七自幼勤练武艺、熟读兵书，其才能必在你我少年时之上。况且我等鲜卑男儿，天生就该擅长上马打天下，何来年幼不逮之说？”

　　慕容恪微有意动，转头便看见于离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地望着自己，哔哩哔哩地放着星星光线，瞬间有种不答应就罪大恶极的愧疚感。再看于离因为自小勤于锻炼，身子骨比一般孩子要强、个子也高出他的年龄段，看起来好似长得比较着急，倒像是已经十一二岁的样子……

　　在一旁静默观战的十七皇叔慕容德适时插话：“不如明日让四哥出题考校小七一番，若是文武都合格了，那不论是四哥还是国家也能安心，再答应让小七一同随军，如何？”

　　慕容恪沉吟片刻：“也好。”

　　慕容恪的“年幼论”被击破，只能寄托于慕容暐的不赞同。岂料慕容暐是个碰上七弟便无条件无原则的弟控，他沉溺在那双满是脉脉哀求的凤眸中，直到点头时都未察觉到自己答应了什么。

　　所谓红颜祸水、美色误认、色令智昏……自古以来便是真理。

　　慕容暐醒过过来后已经追悔莫及，他思忖半晌后，想出了一个阴招：文考上不考战略思想、兵法策略、破阵退敌，就考《黄庭中景玉经》第XX章第X列第X个字是什么。

　　当某脑残粉侍女将消息透露过来时，于离不禁挑眉轻笑，三哥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黄庭中景玉经》的原本他是真没看过，虽知道是才成书不久的《黄庭经》中的一本，但TMD这货不是兵法好嘛！？这是道教养生修仙、守固精气的著作好嘛！？他于离就算有信仰也是个佛教徒好嘛！？而且后世流传的《黄庭经》大多只有《内景》和《外景》，不包括这个《中景》好嘛！？

　　简直就是一记重锤直接砸中了老子的天灵盖好嘛！！！(╬￣皿￣)凸

　　于离对侍女感激一笑，托五皇叔慕容垂秘密找了这一套书来看。送书进宫的是慕容垂的大儿子慕容令，他带人搬了一箱子的兵书进屋，让侍女随从们都退下后，才取出其中的《司马兵法》来低声道：“未免国家察觉，内中外三景的内容都抄在各兵书的最后几页，这一本是总纲。”

　　这是于离第一次同慕容令单独相处，他常年随父亲征战，身上带着挥之不散的杀伐之气，容貌虽俊秀却比于离更加阳刚正气，颇有其父天凉王破的豪迈潇洒之风。身材挺拔高挑，一身小麦色皮肤显得非常健康，令永远晒不黑的于离颇为口水。

　　慕容令是慕容垂的嫡长子，也是他最优秀的儿子。少沈敏，多谋略，骁勇刚毅，颇有战神慕容恪之风。只可惜在后期受慕容评迫害投奔苻坚后，被王猛以金刀计骗回邺城，被前燕军害死，否则后燕也不会那么快败在慕容宝（慕容垂四子）手上，甚至能一统北方全境也未可知。

　　于离惊讶地略翻了两页，果然条理清楚、索引明晰，便眯眼笑道：“多谢堂兄。”

　　这一声堂兄叫得不失亲切，十六岁的慕容令略得意地咧嘴笑开，透露出些许少年的青涩稚嫩。于离不觉莞尔，便留堂兄下来喝茶聊天。

　　此时茶叶虽在东晋民间已经盛行，特别是天下骚乱、东晋偏安南方一隅后，文人无以匡世，便以茶为媒介，逐渐兴起高谈阔论的饮宴之风。但北方的匈奴、鲜卑、羯、氐、羌几大民族还是大多习惯喝酪浆，像慕容令这样常年军旅的更是经常喝酒。虽说看于离沏茶姿势行云流水、美得令人赏心悦目，这茶水也确实清甜淡雅，但总是觉得不太够味。

　　于离掩唇轻笑：“茶能竟日长饮而始终清醒，有助谈之效。酒虽能助兴，但喝多了难免举止失措。若不能喝得痛快，便不如不喝。待日后出宫，我再同堂兄痛饮一番。”

　　“哦？小七都没和朕痛饮过。”门外冷不丁传来慕容暐的声音，他同慕容令微微点头示意后，就死盯着于离手上的《司马兵法》，眼中颇有些幽怨和委屈。

　　“哥……皇兄……”慕容暐幽怨和委屈更甚，于离立刻改口，“哥哥……”慕容暐面色稍霁，于离十分自觉地将手里的书递给他，“我托堂兄……”霎时一股酸气扑面而来，泥垢啊那就是咱们家亲戚好嘛！于离翻了个白眼，“找了些兵书来看，好应付明日四皇叔的考核。”

　　慕容令看着那本背后有蹊跷的兵书有些紧张，于离却是一如既往的坦然自若，慕容暐想起自家七弟满心思都是出宫从军，对自己这个哥哥全无留恋，心中更加忧伤，也懒得检查什么兵书了。他冷淡地应付了几句好好准备之类的话，便恹恹地出门回了寝宫。

　　“国家待济北王真好。”慕容令忍不住感慨，于离“嗯”了一声，看着门外眼神复杂。

　　次日考核果然轻松通过，慕容暐生闷气同七弟冷战了三天，直到出征礼的最后一刻还挣扎了一下，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咱派四十匹汗血宝马、乌云盖雪如何？

　　诸将不自觉面部抽搐，由尚书授予大将节、钺。礼毕，济北王忽然翻身下马，厚重的铠甲铮铮发出的金属撞击在慕容暐听来分外刺耳，他看着清俊如竹的七弟在自己身前单膝跪下，一贯云淡风轻的凤眸中疑似水汽氤氲，他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

　　“小七当大将军……保护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