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His》落霂潇潇

18、第十七章：植物

　　第十七章：植物

　　萨沙一个人待在实验室里非常无聊。

　　因为他的主人，‘世界’最厉害的研究者还没有回来。

　　“啊~无聊……”萨沙趴在软软的毛绒绒的沙发上，拿过摆在沙发上的玩偶，左右摆弄：“左勾拳~右勾拳~！中了！！”

　　“主人怎么还不回来啊……”萨沙在沙发上打了一个滚，又眨吧眨吧自己湛蓝得如同纯净天空的蓝眼睛看着高高的银灰色天花板，“电池又都被他收掉了……”

　　萨沙想起自己藏起来的硅电池被K全部找出然后强硬收走，心里就闷闷的：主人真是的，居然把我的‘粮食’给收走。我又不是不知道吃电池会对我目前这具身体有很大的影响，可是萨沙我就是控制不住啊……萨沙把手指放进嘴里咬咬，软软的，和硅电池的口感很像，可是却没有硅电池电流流过的麻麻的感觉。萨沙一脸颓丧地放下了手指，准备寻找新的玩具——

　　翻箱倒柜翻箱倒柜，在实验室里翻腾了许久，萨沙才终于在一个小小的培养皿里找到了一抹绿色：这是一株非常柔弱的金边蔷薇*的嫩芽。

　　“喔！没想到主人这里还有金边蔷薇！”萨沙根据植物图库而得出结论，然后怪叫一声，这怪声在空荡荡的安静得可怕的实验室里简直突兀得可怕。不过最近K总是不在，而萨沙又已经习惯了自己自言自语，并且总喜欢发出点怪声来让这诺大的实验室里有点人气。

　　萨沙双手捧着小小的盆栽，湛蓝的眼睛里满是紧张：这个小东西这么弱小比萨沙还弱啊……我可一定要保护好它。萨沙对着小小的嫩绿的小芽很严肃地发话了：“从今天开始，你金边小蔷薇就是我萨沙的小弟了！”

　　金边小蔷薇嫩绿的芽叶被萨沙说话时的气息而轻轻地颤了颤，像是在点头答应一样。

　　萨沙高兴极了，虽然他知道这可能只是一个巧合，但他却潜意识地排除这个选项。因为现在的萨沙太需要一个具有生命力的物体来陪伴他了。

　　“蔷薇小弟啊……”萨沙双手捧着蔷薇，盘腿坐在地上，老气横秋地‘教导’着这个还非常稚嫩的“小弟”：“你知道我们共同的主人是谁吗？！”

　　蔷薇小弟无辜地抖了抖叶子。

　　萨沙只当自己没看见，还是一个劲儿的自欺欺人，“你不知道对吧？我作为你的老大，是很有必要帮你普及一下这个‘世界’的规则的，来你听着……”

　　萨沙就这样一个人对着一株小嫩芽说了一下午的话，而且三句不离自己的主人。而且在他口水的加持下，那蔷薇小弟的嫩芽好像也更绿了些，水水嫩嫩的，更让萨沙以为是它听了自己的故事，而奋发向上地生长一样。

　　“……对了蔷薇小弟！”萨沙一拍自己的大腿，像是才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样，眉头皱起，“我好像还没给你取名字呢！”

　　被口水滋润了的蔷薇小弟：……？

　　”那你喜欢什么名字呢？！”萨沙这下来劲了，他刚刚讲完自家主人的成功史，正愁接下去该讲什么，这下好了，帮小弟取名字萨沙都能取一整天。

　　“你是绿色的，叫你小绿怎么样？！”萨沙伸手拨弄了一下蔷薇小弟的嫩叶，看看边上的细小金色又很快地自我否定：“不行不行，你不止是绿色，你还有金色，那叫你小金怎么样？”

　　蔷薇小金：……

　　“不行不行还是不行，小金不好听，我要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毕竟你可是我萨沙的小弟啊！”萨沙絮絮叨叨地对着一个植物讲了很多话，最后终于灵机一闪，大喊一句：“我知道了！！”

　　蔷薇小弟又再一次被他的口水滋润，又在呼吸间抖了两抖。

　　萨沙捧着飘来飘去快要把叶子飘掉的蔷薇小弟说：“萨绿绿怎么样？好听不？！”

　　萨沙整个人简直就要飘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满足感了。他趴在沙发上，手臂伸直，手里捧着最新出炉的蔷薇小弟萨绿绿。其实萨绿绿该高兴了，如果按照萨沙取名字的思路，萨弟弟这个名字比较容易中选。

　　———

　　K这几天都在为“人体配置库”的建造而烦恼。

　　因为不确定现在萨沙使用的这具身体会不会受到反噬，所以必须要提前准备好以后可能会发生的种种状况的应对方案，未雨绸缪。

　　虽然这个建造的过程艰难，甚至可以说是造孽，但K不后悔，对他来说，萨沙就是他的一切，他的信仰。

　　“……好久没见萨沙了。”K摘下眼镜，揉揉自己过度疲劳的眼睛，修长有力的手撑着额头，“再等等吧，等最新一批‘材料’过来，配置库基本完成就可以去见他了……”

　　K抚过摆在研究台前的相框，相框里只有一个人，是正在沉睡的萨沙。淡金色的阳光打在他略显单薄的身体上，更显白嫩纤细。照片里的萨沙好像在做美梦一样，红润的唇微勾，颊边一个浅浅的小酒窝显现出来，甜美得让K都忍不住去亲吻。

　　“……果然还是应该把电子眼装在家里的。”K有点懊恼地低声喃喃：“如果不是因为实验室是研究重地，不能安装任何监控设备……”

　　K的低语渐渐消失，他重新戴上眼睛，手里还拿着关于“人体匹配程度”的报告，又开始投入进研究里了。

　　而另一边的萨沙此刻的心情倒是不错。

　　他这几天在实验室里翻腾得要命，继“萨绿绿”之后，他又找到了大大小小将近二十粒种类不同的种子。于是拿了小小的碗填土装着，在阳台上摆了一溜。而且每颗种子他都精心照料，专门调出了《教你简单种植物》《百种珍稀植物养护大全》《关于植物种植的各类报道》等等资料，精心呵护，就怕一个不小心就让一个生命凋谢。

　　虽然萨沙已经如此尽力地呵护它们了，可有些种子实在是不能接受如今这种家养的环境，只不过是冒了个芽，就立马死亡。

　　每次萨沙看见又一棵芽枯萎的时候心里就会特别难受——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见到主人了，自己养的生命又这么快凋谢……

　　“萨蓝蓝，你说，萨灰灰为什么会死呢？”萨沙抱着一个小瓷碗，本就细瘦的身体在没有K的照料下更是小了一圈，细细的手臂就这样松松地搂着瓷碗，语气郁闷：“……明明我已经非常非常努力了，却还是救不活它……如果主人在的话，萨灰灰一定会把被主人救回来的……”

　　把萨蓝蓝放在地上，萨沙又从地毯上抱了一盆已经格外漂亮的家伙了——正是“萨氏家族”的老大，金边蔷薇萨绿绿。

　　“绿绿绿绿，你想主人了吗？”萨沙捧着萨绿绿，湛蓝似天空的眼睛里掩了一层霾：“萨沙好想好想主人啊……可是主人已经好久没来看萨沙了……”他说着说着自己也不禁委屈起来，蓝蓝的眼睛里就蒙上了淡淡的水汽，“他又不准萨沙出门，又不来见萨沙……现在萨沙想他了，却也只能对着你们说……”

　　“家族老大”萨绿绿抖抖浓绿的叶子看着他：……？

　　“不过幸好我还有你们啦！”萨沙马上又活力十足的样子，把手指放进嘴里当作硅电池咬了几口之后又放下，揉揉自己嫩嫩软软的肚子：“哼，他不来见我……我、我也不要见他啦！反正我现在已经有了很多家人。”他一本正经地扳着手指数：“萨绿绿是老大，萨粉粉是老二，萨蓝蓝是……还有最后一名是萨弟弟！哈哈哈一共有十一个诶！！”

　　萨沙没心没肺地笑着，心里却也知道原来翻出的二十多粒种子到现在存活下来的只有这么一点，虽然知道在这样的时代，植物已经很难存活，但每当一棵植物死去时，萨沙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感到难过。

　　“……主人没来，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没关系……”萨沙捧着萨绿绿缩在沙发里昏昏欲睡，虽然嘴上说着“没关系”可是却也强睁着眼睛看向研究室的大门，在没看到人影之后终于无力地合上了湛蓝的眼睛：“主人……还没回来啊……我好像真的只剩下你们了……”

　　———

　　又过了一个月，K为萨沙建造的“人体配置库”终于完成，各个‘配置’也都全部到达，只为萨沙的以后做准备。

　　K换了一身新衣服，取下了眼镜。异色的眼睛毫无遮蔽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引得A区的人又是一阵惊叹。

　　站在实验室的门外，莫名地感到了一点紧张：……嗯，这么久没见萨沙，今天突然出现，他会开心吗？还是会责怪我？

　　K摇摇头，把脑子里那些胡思乱想全都甩掉，然后虹膜认证，“咔”地一声实验室门开。
　　K快步走进通道，虽然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稍微遮掩了一些里面的欢声笑语，但K还是敏感地察觉了一些不对。

　　等到笑声越来越明朗，夹杂着与人交谈的声音时，K的一张俊脸才完完全全地沉了下来。

　　“哈哈萨绿绿，你又掉叶子啦！！”萨沙窝在卧室的沙发上，抱着最小的萨弟弟笑得开怀，“你看弟弟，长得多好多嫩！”

　　脚步声越来越近，步子越迈越大，可萨沙好像并没有察觉一样，依然对一盆嫩芽发出了K最喜欢的天真活泼的笑声。

　　K沉着脸推开卧室的门，第一眼看到地就是萨沙这明亮得刺目的笑容。

　　但这不是对他的。

　　K几乎是嫉妒地看着被萨沙抱在怀里的盆栽，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好久不见，萨、沙。”

　　“诶？”萨沙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去，只留一抹疑惑：“你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