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梅花五

15、永以为好（尾声）

　　秦易水突然不紧不慢地说道：“等等，谦抑方丈，你既知道这双剑通人性，可还知道它们通什么人性吗？”
　　谦抑眼光一凛：“你什么意思？”
　　秦易水道：“不错，雌雄双剑颇具灵性，雌剑依从雄剑，雄剑难忘雌剑，恩恩爱爱，誓死相随，可这人性之中，还有一样，想来方丈你忘了。不，方丈你胸怀天下，应该不是忘了，是压根就不知道吧。我来告诉你，剑和人一样，都是有感情的，不但念旧，还知道谁对它坏，谁对它好。”
　　谦抑半信半疑，额上已出了一层冷汗。但他自恃双剑在手，又曾见过两柄剑的巨大威力，便内力凝聚，使剑向秦易水一击。孰料果如秦易水所说，双剑都是毫无动静，别说剑气，就连剑光也没闪出一星半点。
　　谦抑大惊，过去双剑没有合璧的时候，雌剑虽说有时灵有时不灵，可通常还是有点动静的，今天两柄剑在一起，本该天崩地裂，气势如虹，怎料却不声不响，如同死蛇。谦抑频频施力，却是无济于事，恼羞成怒之下，把剑一丢。
　　秦易水纵身一跃，去接双剑。谦抑暗骂自己糊涂，赶紧挥掌打了过去。秦易水也不躲避，只是侧了侧身，捱了他一掌，却已经把剑牢牢拿在手里。
　　秦易水拿了双剑，身子一晃，哇得吐出一口血来，脸色白得吓人，笑容却甚是畅快：“方丈，多谢了。”
　　谦抑见秦易水拿了剑，不仅面如死灰。他的武功本远在秦易水之上，便没有剑杀他也是不难。可心急之下被秦易水抢了剑去，可就大事不妙了。秦易水既说宝剑恋故人，想必那剑能听他驱使，往日里他使雄剑自己就不是对手了，这番双剑合一，可不就万事皆休了吗！
　　秦易水抹了把嘴边的血，替于青解去束缚，道：“小青，扶我一把。这回得多谢谦抑方丈慷慨，把两把剑都给我了，这礼好重，便捱他一掌也不亏了。我跟你说，这剑还有个好处，没有多少内力也能掌控剑气，谦抑方丈没把我打死，想是要看我给他演示一番。对了，这剑认得你，挺喜欢你，我若累了，就由你来演示给方丈看好了。”
　　于青扶了他，心里又是担心又是庆幸。
　　秦易水转过身来，看谦抑方丈眼露惊惧地呆立在那里，便道：“谦抑方丈今日既没心情看，那小青我们就走吧。”走？于青却是一惊，谦抑方丈害他至此，若依他的性子怎能轻易放过，难道他受伤过重，刚才那么说只是吓唬谦抑？
　　秦易水见于青担心地望着自己，笑道：“小青，我不是答应你不会再乱杀人了吗？谦抑虽然该杀，可剑气一出，这天龙寺藏书阁的百年经卷必将毁于一旦，谦抑死不足惜，这珍贵古书却再到哪里寻觅？他有罪而书无罪，我们走吧，善恶终有报，我倒要睁大眼看谦抑方丈的下场如何呢。”
　　于青听了这番话真是要打从心眼里笑出来了，易水终于能放下满腔的恨意，宽容平和的对待别人了，哪怕是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不，他的易水本来就是个好人，一个虽经历坎坷却始终有情有义、心地良善的好人。我于青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得此佳偶，这一世，下一世，下下世，都别无所求啦。
　　于青搀了秦易水，慢慢走出了天龙寺。
　　“易水，你的伤怎么样？”
　　“还好，将养几日就好了。”
　　“易水，我还以为今天真的要和你死在一处呢，没想到这剑这么通人性，多亏了它们……”
　　“人性呢，的确是通一些的，不过最重要的是，谦抑他不懂剑诀，我可是足足学了五年……”
　　于青一楞，看秦易水对自己狡黠一笑，手指戳在自己额上，也不禁笑了起来，随即又是一惊：“易水，你的手指……热……，你的寒症好了，好了吗？”
　　秦易水笑道：“没错，好了，彻底好了。”
　　于青大喜：“太好了，天山寒池果然有用，治好了你多年的寒症。”
　　秦易水看了他笑道：“不是天山寒池，是你，是你治好了我的寒症。”
　　“我？”于青傻傻地看着秦易水的笑眼。
　　“是你啊，傻瓜，是你温暖了我的心。”秦易水衣袖一抖，笼了于青。
　　两个身影越走越远，只留下几声谈笑在风中。
　　“小青，这把剑你收着，这把剑给我。”
　　“易水，你不是一向使雄剑吗？怎么把它给我了？而且谦抑不是说过，雌剑自己作用不大吗？”
　　“对啊，雌剑单独一人作用不大，我那么多仇人，今后可就危险了，你须得日日陪在我身边，好叫它能发挥出威力。”
　　“哈哈，我就知道你的心思。现在我们两人双剑合壁，岂不是天下第一了？”
　　“没有剑，我们也是天下第一……”
　　……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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