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如旧，人空瘦》一捻红

47、生辰快乐

　　这边回到漪兰殿的纳兰若鸢也没有继续刚才的宴席了，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的兴致也都没有了。

　　服侍着她脱下外衣，准备休息了。

　　这边她刚洗漱完，灵犀也已经把床铺好了。

　　“娘娘，今天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怕是朝中对于娘娘的评论会不好呢。”锦绣终究还是担心这个。身为皇后最怕的不就是这个吗？可她实在是不明白往日里懂分寸的娘娘今天怎么会这样？

　　她躺到床上，锦绣将被子盖上。

　　“他们想说什么就说好了，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能管得住别人的嘴。”她完全不在意的样子，锦
　　绣也不好多问。想来她既然这样做了那必然有自己的道理的。

　　这样想着和灵犀一同退了出去。

　　偌大的宫殿一时间就只有她一个人，这个大殿静的可怕。

　　一个晚上发生这么多的事，她一时间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了许久，神智却依然清醒着。

　　反正也睡不着，她索性披衣坐起。殿内的烛火虽然已经熄灭，但清冷的月光洒进来，殿内依旧清晰可见，甚至因为月光的缘故平添了一份朦胧。

　　这样孤寂一人的夜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刚禁足的那一段时日里，她几乎是日日难以入眠。刚入府便是专房之宠的她如何忍受的了这样的漫漫长夜？冰冷入骨的空气，几乎将她浑身的血液尽数冻结。这样的夜晚，又黑又长，似乎没有尽头。

　　习惯的确是可怕的，曾经那样冰冷的夜晚，如今她也能淡然处之。不是不在乎，只是习惯了，就像冻僵了就感觉不到寒冷了一样。

　　寝殿的窗是开着的，站在窗边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轮明月。

　　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本就没有睡意的她此刻显得更加清醒。

　　也许是知道在这个地方的日子不会久了，对这锁住了她欢笑的地方也生出了些许的不舍。这座宫殿，带给她的满是羞辱，承载了她一生最沉重的哀伤。

　　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悲伤的了。

　　因为在乎，所以哀伤。若想不受伤，就只能不在乎，可这又谈何容易？没有了情感的人和牵线的木偶有什么两样？可为什么她明明有感情却还和牵线木偶一样呢？

　　从一出生就被注定的命运，和棋子没什么两样。

　　今天的这一场大闹，所谓的母仪天下的假象就都不见了。涉及了邦交的问题，那些朝堂上的老臣如何肯罢休，即便她的身份再尊贵，也免不了被人诟病。不论龙夜轩对她是真也好，是假也好，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一切都该结束了，她闭上眼。

　　让一切都回到各自的轨道，而她也应该回道属于自己的道路上。这一条岔路，走到太远也太累了。

　　忽然的一声巨响，她立刻睁开眼，整个夜空都布满了焰火。

　　随着一声声的巨响，五彩的花在夜空中绽放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愣住，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此时万籁俱寂，整个皇宫大概只有当值的宫女太监和侍卫还醒着了，怎么看也不是放焰火的时候吧。

　　她愣愣的看着这漫天的焰火，若没有龙夜轩的指示，谁敢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

　　的确，这样的事也只有龙夜轩能做。焰火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放的，更何况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映入眼中的身影让她恍若身在梦中，这漫天的焰火映照下的人，或明或暗的色彩打在他的脸上，看不真切，她却清楚的知道这个人是谁。

　　两人之间逐渐拉近的距离，渐渐的就只有这一窗之隔。明明是熟悉的面容，可她却不敢确定眼前的人是谁。

　　“生辰快乐。”

　　记忆中的声音和此刻重合，可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她都不曾真正快乐过。

　　一次是明知他和纳兰晗烟的关系的强颜欢笑，而现在却是将要离开的决然，她都没有一次快乐过。

　　她都已经做出来决定，可他却一次次地阻碍她。

　　“为什么？”心里没有惊喜，垂下的眼睫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绪，在眼下投出阴影：“你究竟是为什么？如果是因为禁足的事，那你大可不必这样做。”这样施舍一样的行为，她宁可不要。

　　“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她抬眸看着眼前明显因为她的话而感到不悦的人，脸上的笑意更像是嘲讽：“不是因为这个，那是为了什么？难道说你真的爱上我了？”上扬的语调满是讥讽，却也流露出自嘲的意味。从前没有妄想的，如今更不会。

　　“你一定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吗？”即便是大不敬的话语，此刻听来却满满的都是心痛。

　　若没有当初的事情，也许她也还是当初的样子，他们之间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皇上若是想要找温和恭敬之人，还请到别处。”她手一伸，大有送客的意思。

　　伸到眼前的手柔软白皙，他伸手握住，任凭对方如何用力也不放手。不松不紧的力道，既不会弄疼她，也不会让她逃开，目光里满是让人难以躲避的逼视：“你次次都以言语相激，难道不是担心自己陷得太深的缘故吗？”

　　“你少自以为是了。”她下意识反驳道，脸上尽是恼怒留下的红晕。

　　“是吗。”这样的反应倒更像是嘴硬的表现：“你敢说现在已经对我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吗？”

　　今天的龙夜轩一反常态地苦苦相逼，而她只能强撑着：“当然。”

　　可这样不自然的神色又怎么可能骗得了最善于洞察人心的龙夜轩，无坚不摧的样子不过只是在死撑罢了。

　　他向她靠近，彼此几乎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

　　她的身子顿时僵住，不知该如何是好，即便是潜意识提醒她退开，可身子偏偏僵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逐渐靠近。

　　在两人的唇几乎相触的那一刻他错开，在她的耳畔低声道：“有没有感觉你迟早会知道的。”

　　扑在耳边的温热的气息染红了耳畔，就像那灼灼的桃花，悄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