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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断点 ...

  •   “承溪,你变了。”胤禄哀怨地说。“你比从前更坚强了。”
      坚强?“你是在讽刺我还是挖苦我?”承溪回望胤禄,她害怕被人看穿,而第一个说她不同的人竟然是胤禄?!
      “我是在夸奖你。”胤禄摇头清叹,“以前,我想给你快乐,小小的你总是看上去那么忧伤,脆弱得好像所有的幸福都与己无关。”
      他转身背对承溪继续说:“现在的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而且那么自信,那么从容地实践力行。承溪,你,是真的长大了。”
      胤禄的肩膀也是那么瘦削,颓然地垂着,却对她说着知心的安慰。承溪觉得自己好残忍。
      “石榴,你是个好人。”她苍白地说,这个时候,自己的存在都是一种伤痛。
      “承溪,”胤禄转过身,“为什么?”却是泪光晶莹了。
      承溪心里一惊,男儿泪,千斤重,这样的责罚,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原因,可以给他什么解释?任何话听上去都只是借口罢了。
      “承溪,为什么是他?为什么?”胤禄沉声说,承溪回答不出的问题,但他厚厚的鼻音也没有逼迫答案的意味。“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要爱上他!他,不可以的。”
      承溪直视越来越近的胤禄,紧紧抿着双唇,不给自己说话和哭泣的机会。
      “承溪,选择他,你不会幸福的。”歇斯底里的话语,胤禄沙了嗓子地小声附耳说。
      “四哥的心中,没有女人的位子,更不会有他侄女的位置。”胤禄回归平静,眼睛亮亮的,里面映出承溪怆然的眸子。
      “石榴,如果我说我不在乎,你相信吗?”承溪施施然地回答他。
      “我不在意他会如何伤害我,不在意你们的痛苦,不在意难听的闲言碎语。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只在意我心里的那个人。”承溪紧紧逼视着胤禄,一字一句地说。
      “所以,石榴,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整件事情的,但我希望你不要做什么伤害他的傻事。”承溪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继续伤害这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因为,我不会原谅你。”
      拂袖离去,落荒而逃的承溪带走了空气里的热度,“好冷。”胤禄吸了下鼻子,双手抱肩久久不能缓过神色来。

      紫禁城这个建筑到了傍晚,暮鼓阵阵,似是在清算白日。金彤的霞霭辉煌的笼着沉沉落日,把余温留给这个冷寂的地方。
      承溪慌张地跑开,却不见带路的人,心下急焚又懊恼。
      自己的执著似是开始诅咒了,第一个便是承溪本人。

      迷宫,承溪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了。

      在相仿的宫墙间行走,清硬的石板路踩着承溪的花盆底鞋,嗒嗒。现代时就穿不惯高跟鞋,清代自然也不会适应更加古怪的花盆底了。身上的单衣衫如同薄纸,还要应付脚下的酸胀,承溪刚刚隐忍很久的眼泪,委屈的涌了出来。
      四爷,你在哪里啊?

      对面走过一队宫人,承溪不知是该低头装傻还是上前问询。
      她深呼一次,咬咬下唇,走了过去。
      “请问一下,我刚刚走失了,想……”承溪停声,“十七,竟然是你!”
      胤礼也讶然:“你怎么在这儿?”眼光却落在她身后,似是寻找着什么。
      承溪一眼认出了,胤礼身旁的太监正是刚刚在永和宫为她领路的人。“你不用找了,石榴不在。”承溪冷着脸。
      胤礼淡淡呼出一口气:“怎么了?吃了弹子了?”一如他惯常的调侃。
      承溪白了他一眼,“你们早就计划好了算计我,是不?”边说边挑眉扫过那个太监。
      胤礼明知了地笑笑,“他有话要对你说的。难得的机会。”
      “嗯,他的警告我收到了。”承溪高高的仰起头看着胤礼,眼睛里满是责怪。
      “警告?他明明是……”胤礼舒淡的眉毛交拧在一起,却欲言又止,进退两难。
      “十七,你能不能让他继续把我带出去噢?”承溪轻快地说,用下巴指点了下那个出卖她的人。
      胤礼朗朗地笑说:“走吧,我带你去。难道你还放心他?”
      承溪无奈他嘻皮的不羁,如何也气不起这样的他来,只能眼定定地瞪着他。
      胤礼摆摆手退下了旁人,上前一步牵起承溪的香荑,扭头就大迈步地往前走去,“还傻呆着干嘛,本阿哥可不是那么亲民清闲的。”
      承溪原本满肚子的不忿此时竟不知由何诉及了,一股久违的热流从胤礼干燥温暖的手掌传来,渐渐融化了刚才的苦闷坚冰。

      眼前的宫门,承溪识得了。低头看看拉着自己一味走路的胤礼,承溪尴尬地往后抽手。
      胤礼手心微微一硬,松了手,转身,“怕小姐您又闹脾气跑掉了。”忽闪的眼睛也有了点慌张。
      “嗯,别以为我原谅你了。”承溪撅嘴,“你背叛我。”
      “嗯?”胤礼侧头。
      “我以为那天在面摊的时候,你已经懂得我了。谁知道你竟然同石榴说了。”承溪恼他。
      胤礼深叹:“我也以为你也明白我告诉你的事情了的。
      承溪,石榴是个好人,是个适合你的好人。我以为你只是一时迷了心窍,你不是一直打定主意了么?
      你以为我是喜欢飞短流长的人?你的事情,在这皇宫大内里,不见得传得多么好听!
      既然做了朋友,这点信任我们都没有吗?
      我不知道十六哥和你说了什么,但我们演这出暗度陈仓,只是因为他要约你生辰之约。你们多年来的习惯,你说忘便忘吗?”
      胤礼年轻的脸庞却是越说越激越了,反象是承溪做了错事。
      承溪眨眨眼睛,生辰?约会?这个女孩还真是给自己找麻烦……
      胤礼运气,摇摇头,指着宫门:“去吧,真不知道你们俩究竟是怎么了。”一向洒脱如他竟然也莫名的担忧起来。刚刚握着承溪的手,那么凉,面容开朗的她陌生得疏远,仿佛转眼就会飘然流浪而去。

      胤礼的话重重地压在了承溪的心上。
      十七是个聪明的人。他的阔傲慵懒是他的生存法则,但不代表他看不透宫闱朝堂,纷争计量,他站在圈外瞧得更清晰。
      十七是个义气的人。他说和承溪是朋友,那么承溪的幸福,他不会不顾及。对于释然的承溪,实话白话显然更能达到成果。
      可就是这样的胤礼,着实刺了承溪心口一刀。
      扼杀过阮玲玉的那四个字——人言可畏,是把寒气凶恶的匕首。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承溪觉得自己是最恶俗的剧集里优柔寡断的女主角,自以为是的莽撞无知,最后伤了自己伤了爱人,娱乐了观众。
      咦?有句话叫什么来得?愈挫愈勇。
      承溪美好爱恋的愿望带着卑诺的神情,因为他们告诉她这个道理:想令欲望张开翅膀,她就要学会隐耐。

      承溪怀念那个呆呆和她握手的胤禄,那时的阳光明媚无杂,胤禄开心地向她走来,带着兰草的清新,似阵阵海风。
      可少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她和胤礼都回不去了。伤害从开始时就注定了只有“伤害”这一个名字。
      曾经的默契回首成非,余下的仅是空洞的诺言责任。
      承溪替石榴做了个决定:结束。
      他们的故事他们的渊源不会结束,它们只是过去了。过去的事情没有结束,它们只是有一个结局而已。

      石榴,再见!
      我也不会再同你说对不起了。

      迈过胤禄这个断点,承溪昂首孑立,临风簌簌,宛若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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