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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   元杰与闵柔这般的郎情妾意,深深刺痛了两个人的眼睛。
      一个牡丹,一个燕如春。
      牡丹倒也罢了,向来美貌有余、智力不足的她此刻倒是懂得淡然待之,不过腹诽几句,一吐而快后照例穿红着绿、披金戴银、品美酒食佳肴、听小曲逛闹市,自娱自乐、自得其乐地过着。
      燕如春却恨得眼中出火,只是摄于元杰的威仪不敢在放鹤园造次罢了。但是背着纪元杰她可谓煞费苦心,她利用一月一次去面见老主人的时机,时常有意无意的提及关于闵柔的种种,语言含糊的暗示老主人;闵柔的存在会成祸害。奈何老主人在此事上倒是十分宽容,他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来揣测,觉得元杰迷恋一个女人不过是男人的好色之心驱使罢了,他自己就有五房夫人,是以很理解这个血气方刚的儿子的所为,对于燕如春添油加醋的禀报并未太在意。
      原本对老主人还给予厚望的燕如春失望之余,转头在暗地里挑拨牡丹寻衅滋事。她常常在佛前祷告,盼着老天爷赏赐一个机会给自己,到时她必定要好好整治闵柔一番。
      想是她日夜祷告的诚心打动了某一路的鬼神,她寻觅许久的机会来得也快。
      这日,闵柔月事,大约是着了凉,早起就觉得腹部凉悠悠的不适。元杰离开后,她懒洋洋、病恹恹地歪在床上靠着。
      小丫想了想,当即打发小彩去简姥姥处讨些对症的草药回来。自己则跑去厨房打算烧些滚水给闵柔灌个汤婆子回来暖一暖。
      也合该今日有事。
      小丫抱着汤婆子,只因心里记挂闵柔走得急了,眼见已到的水心轩院外,偏偏与走过来的牡丹和燕如春撞在一处。
      这日因是牡丹的生辰,她特特地穿了一身做工华丽,色彩喜气的石榴红裙,发髻绾成繁复的样式,照例插了许多金银首饰。这一撞不重不轻刚好把她头上一只极大的金钗震落下来,那钗不偏不倚正落在水心轩旁的小池塘里,“咚”一声轻响后登时就没了踪影。
      这金钗是元杰给牡丹的第一份礼物,她自是分外看重,等闲不舍得带出来的。今日为着是自己的生辰预备邀约几个交好的姐妹去游街吃茶,这才巴巴地带出来炫耀一番。
      失了金钗,她心下又恼又急,这支钗既是元杰所赐、又极其值钱,她的怒意也就分外盛些。牡丹尖了嗓子叫骂不说,还气急败坏地上前踢打小丫。
      小丫的左腿因在冬日扫院子时摔过一跤,磕破了一大块皮,好不容易才结了痂。不幸的是此刻居然被牡丹歪打正着地一脚踢中,未曾长好的皮肉再度皮破血流,不一会已有淡淡的血迹透出来。
      闵柔本在小榻上假寐,听见外面的吵闹声中仿佛夹着小丫告饶的声音,便挣扎着走出去探究。一眼看见是牡丹正气焰嚣张地为难小丫,她连忙上前维护。
      牡丹不敢开罪闵柔,心里又咽不下失了金钗的怒气,转而将怒火泼洒在自己的侍女身上:“你也是个没用的,跟在我身边是死人么?都不知道小心照看着些!被个瞎了眼的贱婢将我撞了!该死的贱婢!急急慌慌的是想赶着去投胎么?”
      牡丹只管不解气地大声咒骂小丫。
      燕如春却暗暗怂恿她:“不需怕她,大家都是九爷的侍妾,况且她入门还比你晚许多,叫你一声姐姐你也当得,只管拿出你做姐姐的架子来,看她能耐你何,何况,上次你可是因为她才挨了九爷的打。”
      听了这番话,撩拨的牡丹愈加放肆起来。牡丹原本出身不高,只是戏班子里不太成才的学徒,因她长得出众,戏班主为讨好纪威扬将她献出,纪威扬为奖励元杰又将她转赠。
      牡丹嘴里的咒骂渐渐带了市井粗言,十分不堪入耳。
      牡丹也算半个主子,小丫不敢回嘴,只埋了头悄悄哭,手上还不忘护住那汤婆子。
      闵柔实在听不下去,拉了小丫打算回屋。因燕如春悄悄在后边一推,牡丹身不由己、脚步踉跄地抢前几步拦住了主仆二人,继续得理不饶人地嚷嚷:
      “世上岂有这般便宜的事,你这贱婢,不去塘子里捞出我的金钗休想走开。”
      听见牡丹逼小丫下水塘去捞金钗,看着小丫那再度出血的腿。闵柔咬咬唇,撩起裙子就下了那深及膝盖的塘水,毕竟是三月里,春寒料峭。池子里的水冷得透心刺骨,闵柔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
      小丫哭叫一声:姑娘——”便要扑进水去。
      闵柔疾声将她制止:“你不要下来,顾着你那腿上的伤吧,若是溃烂了留了疤或是瘸了可是不好。”
      燕如春悄悄给牡丹递个眼色,牡丹便一把拉扯住小丫,假意咒骂不止,实则不让她去帮闵柔。
      闵柔趟着水,徒手在里头摸了半日,还好水域较小、那支钗也的确够大,一盏茶的功夫,闵柔总算是找到了。
      待她把金钗交还给牡丹,自己冻的嘴唇、脸色都青紫了。
      牡丹瞧着事情不妙,心下有些发虚。
      燕如春在身后拽她一把,递她一个快走的眼色,牡丹忙强摄心神道:“我只叫你的丫头下去,可没叫你,你这般,你这般,可不是我的意思,你也莫要怪我。”
      小丫扑过来抱着浑身冰凉的闵柔,把那尚有余温的汤婆子往她怀里塞,一头哭的话也说不清楚了。
      牡丹诸人见状早已溜之大吉。

      那夜,闵柔便发起烧来。
      不知睡了多久,昏昏沉沉间似乎听见元杰在问话,依稀是小彩在说着什么。头上烧着、小腹却一阵阵的冷痛,难受的很,便也顾不上听她们的声浪。
      她翻了个身觉得口干得紧,想要唤人给口水喝,一张口却只发出浑浊模糊的呻吟。
      一双大手立时覆上她的额头,温声道:“这烧下去些了,你是要喝水吗?”下一刻一只杯子喂到她的嘴边,她挣了挣实在没力气吸进嘴里。再下一刻,那温热的水却缓缓地渡进她的嘴里来....她并未费力就喝了个舒服。心满意足地嗯了两声,她再度睡去。
      这一夜,她昏昏沉沉地,不时有人给她额上搭上湿帕子,肚腹处捂了只汤婆子,两只脚也暖暖的被什么捂住。慢慢觉得舒服起来,睡得就安稳多了。
      早起,闵柔果然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小彩端了热粥来照顾她吃。小彩年幼嘴碎,絮絮叨叨把夜里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姑娘昨夜烧得糊涂了,可知道九爷守了你一夜,连小丫和奴婢都不叫插手的。奴婢抬温水进来时正看见他嘴对嘴地给你喂水呢,姑娘.....你都不知道吧?嘻嘻....后半夜奴婢还看见九爷解开衣襟把你的双脚捂在他胸膛上呢.....呵呵....九爷是真心疼着姑娘呢。”
      闵柔脸上虽红了,心里却一热:“他呢?”
      “一大早地,说是带了牡丹夫人出去补过生辰了。”
      闵柔刚刚热起的心头,陡然泼了盆冷水。

      元杰确是一大早就带了牡丹外出。
      去的还是牡丹心心念念的最热闹繁华的流花镇。
      临走前,元杰还交代她:“这次去的时日可能会长些,你要多带些衣物、首饰,把喜欢的都带上吧。”
      流花镇上,牡丹吃了最贵的馆子、买了最贵的首饰、还预定了数身华丽的衣裙,心里的得意和欢喜时时溢于言表,恨不得叫全天下的人都瞧见。她却忘了这世间有句老话叫做“乐极生悲”!
      时至下午,元杰依她的意思一处处游玩尽兴后,他带了牡丹来到一处湖心亭。
      彼时,元杰倚栏而坐,摸出一只精致的锦盒递给牡丹:“那日你的生辰,我竟忘记了,这是补给你的贺礼。”
      牡丹心里本为那日的事惴惴不安,见元杰这般光景,心下大喜。忙接了那只锦盒,打开来却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玉佩,一看便知身价不菲。
      牡丹欣喜地执在手中对着阳光细细欣赏.....
      元杰突然伸手一拍她的后背,力道不大不小。牡丹持着玉佩的手一抖,玉佩便脱手掉进了湖水,无声无息沉到了湖底。
      元杰立时厉声喝道:“怎么?这礼物你不大合意吗?”
      牡丹吓得花颜变色,跪下道:“爷对奴婢的好,奴婢铭记在心。爷给牡丹的自然都是好的,牡丹爱惜还爱惜不过来,怎么会不合意。”
      元杰冷着脸说:“你既然这般看重我的情意,这般珍视我的赐予,便该知道,时刻要谨守本分,对于我尚且珍而重之的人更要百般敬重、谦恭.....在池塘里捞金钗那件事情的错与对我姑且不去追究,你只记住我这句话——若要回放鹤园来,便在今日天黑前将失落的玉佩捞出来,使我看见你的真心,我便许你回去,若是捞不到,便一切作罢。”
      话音落地,元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牡丹早已一头冷汗,这偌大的湖泊、她一个不识水性的女子,又没个趁手的工具、又没个能帮忙的人,要捞起那小小一只玉佩只怕是妄想了。
      细一寻思,牡丹便哭了,元杰其实并不指望或者说根本就不想她能捞出那只玉佩,他这样做根本就是在惩罚她,而且是重罚了她。不过是念着些许旧日的情分,没将她赶尽杀绝罢了。
      想明白这一层,牡丹身子一软跌在地上。有心想要求饶,可惜茫茫四野哪里还有元杰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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