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不立》淇与椿娟

1、引子

　　十年前，我们十几个一起去又一起回来的战友。背上退伍的行囊，踏上归家的列车。在路上，我们从满脸泪水对部队的依依不舍；到欢声笑语对家乡的渴望。每个人心里都装着不同的念想，露出坏坏的笑。我也不例外。终于长大了，可以做所有成人都可以做的事情；可以光明正大的谈情说爱，美其名曰：为我们家传宗接代打下坚实的基础；可以当着父母的面和朋友抡着膀子，大碗的拼酒，大声的划拳；还可以，没有烟抽的时候，对着父亲说：“爸，发支烟来抽抽。”这些都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记得，读书的时候。有一次刚伸手给旁边女生传字条还没传到，就被老师发现了。不光是罚了站还请了家长。这些都是我爸去，我妈觉得丢脸，一起上班的同事，老师请去都是表扬，就我是反的。回来后，免不了一顿暴风骤雨。我爸指着我说：“你才好大，毛都没长齐，就知道早恋。”其实，当时我还小没懂父亲的意思。他是说，毛长齐了就可以恋爱了。但后来，我毛长齐了，恋爱时，他知道后还是打了我，又说要好好读书。我真搞不懂，为什么大人就说话不算话呢？可，那字条不是我写的。帮同学啊！而且还是常受表扬那阿姨的儿子。从那以后，我那同学对我是唯马是瞻，就因为我受了批评挨了打还是没把他供出来。他不知道，如果我爸再打我几下，我肯定招了，在棍棒面前，一切义气都是苍白的。但到了现在，早已没有他的消息。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曾经我这个像英雄般的偶像。
　　第二日上午，我们到达了终点站。然后还需转坐汽车，我们的县城离这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到了出站口，吓了一跳，一片绿色的海洋，这感觉就像春天来了一般。全是天南地北归来的退伍军人。此时，火车站有喧嚣的人群，却没有了嚣张的小偷，一不小心，他们会晚节不保。巡逻的警察们，个个绽放着开心的笑容，不知道他们是在感谢我们对国家做出了贡献，还是感谢我们让他们今天的工作变得格外的轻松。找到了回家的汽车，离家乡更近了一步。又是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可我们没有一天一夜火车带来的疲劳感。欣赏着沿途的风景，感受着家乡的变化。快到县城时，老天下起了小雨，不知是在为我们哭泣，还是为我们高兴而流下了眼泪。
　　当汽车驶入车站的时，我们一边欢呼一边有条不絮的收拾行李。下车后，我们十几个人一一告别，都明白急切回家的心情，有几个战友还需转车。说好，几天后聚聚。我，力子，波仔三个一起。只因我们住得最近。我和力子的父母都是一个厂里的职工，住在同一个家属区，波仔住在离我们步行不到十分钟的地方。刚出站，我们三人全愣住了，这是哪？东西南北根本辨别不了方向。退伍前给母亲打电话，告诉她回来的日子时，母亲就说来车站接我。我说不用，就一个背包，一个行李箱。而且从小到大生长在这，还怕找不到家？现在还真后悔！车站好像是新修的，前面停了不少的出租车，少量的人力三轮车。这和原来完全不一样啊！两年前，车站建在城里，四周是一排排楼房，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可现在，除了身后这个车站，看不见任何房子。要不是写着“xx汽车站”我还真以为下错了车。我们三人正打算石头剪子布谁输了谁去问路时。一个和我年纪相似的陌生人从出租车驾驶室下来。
　　“椿子”他一脸笑容的叫我。
　　我一下望上了他，满脸迷茫。他好像读懂了我的表情，笑了笑“不记得了，我们是初中同学。”顿时，我眉毛皱在了一起，脑海里寻找着他存在的那部分记忆。
　　“椿子，你刚退伍回来啊！”边说边向我们走来。如果是原来，我一定会害怕，一个陌生人在叫我名字，并走向我。最重要的，行李不值钱，但我包里还揣着1000多元退伍费啊！可现在我不害怕，两年的锻炼不是白费了的，不然就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对我的栽培了，我打不过，身边不是还有力子和波仔吗？脑子里搜寻了一会也没什么结果。但又觉得认识他，他好像就是我的同学。那时往一个爱打自己小报告的女生课桌里放癞蛤蟆的时候，好像是他帮我放的哨，但不记得他的名字了。妈妈说过，别人亲切的给你打招呼的时候，你不回应，那就是你的不对。我犹豫的露出了笑容“嗯，刚退伍，准备回家。”“走，坐我的车。”说着便上来帮我提行李。我说不用，自己来。力子和波仔看见我遇见熟人，又有车坐，提着行李跟了上来。在我们往后备箱放行李时，波仔做出一副很佩服的样子“你朋友真是雪中送炭，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如果是个女的，那就更好了。”力子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是女的就更好了。”我看也没看他们，举起右手，把第三根手指伸了出来，“觉得不好意思的话，自己搭车去。”他俩顿时没了下句，我知道，他俩不是不想说，而是发扬了在部队里养成的优良传统，在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下，还是要低下望向天空的头。坐在车上时，询问了我的疑惑。老同学告诉我们，这几年县里在搞规划，许多地方都变了样。先把波仔送回了家，他下车时，给我和力子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我们不约而同的回了个正规的老兵军礼，表示“明白。”又坐了几分钟，到了家属区门口。我和力子取下行李，给同学出租车钱的时候，他死活不要，还叫我有时间找他玩，给了我一张他的名片，上面有他的手机号码，我这才知道他的名字。我当时觉得，他挺牛B的，用上了手机。我们去部队时，传呼机都还不是人人都有。几天后，才知道，我早已没有跟上社会的步伐了。谢过以后，我和力子各自奔向自己向往已久的家。从家属区门口到家区区不超过5分钟的路程，我想了几个给父母打招呼的方式。可，当母亲打开门那一瞬间，一切语言都是徒劳的。肢体的语言才能表示一切，与父母深深的拥抱和甜甜的泪水。这是我两年来，日思夜想的家和世上最亲最亲的亲人。家才是每个人心之所在。看着一层不染和没有变动的寝室；父母脸上又多出的皱纹。此时的我才明白幸福的含义和长大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