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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   都说幸福都是大同小异的,我不知道人家的幸福是什么样子的,而我的幸福是,只要身边的那人是任兆欣,这就够了。此刻,我爱的这个人,拥着薄被在我身边,面容平静,睡的正香,轻轻亲一下她的唇角,她微微抿了抿唇,眉头动了动,我以为扰了她的睡眠,静候了一会儿,她又恢复到刚才的样子,没有要醒来的意思,这才轻轻的下床。

      已经十一点多了,本该入睡才是,晚餐没吃,我是被饿醒的,冲了澡,翻了一下厨房里那个对开门的冰箱,除了瓶装水与牛奶,什么都没有。我叹气,这么个大家伙,除了占地方,一点用都没有。

      回卧室,看兆欣睡着香甜,不忍心吵醒她,写了便条放在床头。

      刚出了地下车库,电话就响起来,一看是兆欣的,就不由自主的笑了,接通,还没来得急说话,兆欣便急急问:“你去哪儿了?”

      “我饿了,下来买吃的,给你留的条没看见?”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她“哦”了一声,“你在哪里?”

      “车库出口。”
      “等着。”
      过去楼下等着,好像只一会儿的工夫,兆欣一身白色宽松长裙,素面朝天,推门出来了,长裙是亚麻质地的睡裙,冷热先不说,还是真空的。

      我要绝倒,拉着她疾走,塞进车里我才觉得安全些。

      兆欣问我:“怎么了?”

      “你怎么能穿成这样就出来了?”好歹在外面套一件衬衫也好啊!

      “怎么样啊?”

      我这会儿对她特恨铁不成钢,“宝贝,这么穿,太招眼了。”

      兆欣后知后觉的笑了,“哦,”伸手就来揉我的脸,“真小气,我不是着急么!”我这才知道被她骗了,她后面一句又太动听,心里满足感就要溢出来,“我又不会跑掉,急什么!”

      这个点了,兆欣还穿成那样,也不好进店了,想要的鱼片粥也没了,只好打包了两份皮蛋瘦肉粥回来,兆欣还挑嘴,把里面那几颗可怜的肉末都剔出来了。

      我叹气,“同样是肉,鱼肉就能吃,猪肉就不能吃了。”还是这样挑剔,以后要注意的地方多着呢!

      兆欣扬眉而笑:“肉跟肉可是不一样的。”我看着她的眼睛,笑说:“那是,无可比拟。”

      任兆欣瞪着我,我扮无辜:“我没说什么呀!”

      早上,兆欣去锦丰值班,我无事可做就出门瞎逛,无意间竟然走到了我最开始遇见她的那间学校附近,走的我脚底生疼。本来兆欣要把车留给我,被我拒绝了,J市不大,这几年的汽车保有量成倍递增,路口多红灯也就多,我不愿意一脚油门之后跟着就一脚刹车。

      很多年过去,周围还是一样,连人行道上的地砖都没动过,还是带着凹槽花纹的那种水泥砖。两侧的树木似乎粗壮了些,枝叶繁茂,掩映着两旁一溜门店,还没到学生午休时间,各家门前都一样萧条。路过曾经工作过的那家,门脸比原先好看了些,里外透着些新意,店里两个人凑一起正忙着。

      从校门对面看过去,大门紧闭,两个中年男人,穿着安保制服,坐在传达室里抽烟看报,间或四处张望一下。

      透过围墙上的铁质栅栏,可以看清楚整个学校的内部环境,还和原来一样。正是课间,学生出了教室,涌到操场,广播里播着运动员进行曲。

      我的高三只有短短的两个半月时间,此后,再踏进的是成人学校的大门,这种全日制的,这辈子是没机会了,后悔的话说不出来,本身是我自己的决定。但凡我稍微低个头,也不会有后来的辛苦。之所以说现在没有后悔,可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在这里遇见了任兆欣,那么美好的人,走进了我的生活,说出来太矫情,还是那句话,我很幸运,无比的幸运。

      从学校附近乘公车回到市里中转,电影院门前的大幅海报,宣传着一部新上映的电影,我也了解到一些,好像不错,还没和兆欣一起在影院看过电影,也不知道她现在都喜欢什么类型的,今天也没机会了,下次吧。

      J市的公车已经全部换成空调车,干净整洁,这会儿出行的人比较多了,有些挤,在后门处找了个拉环站稳,摇摇晃晃三站路之后,我逃下来。挤是一方面,后边坐着俩大婶,不停的说话,一车人,就听她们口沫横飞聊天了,大家的侧目也被当成眼睛有毛病,全然不顾。公众场合,规劝的话说不定还要招来一顿谩骂,还是闭嘴的好,受不了躲开就是了。

      一上午了,也没给兆欣电话,怕打扰她工作。从另一面来说,她对这份工作还是很重视的,在其位谋其政,休假的四天,三天是在我那边度过的,每天定时收发邮件,掌握着锦丰的动向。
      我这边想着她,她就给我来电话了,“在哪里?”

      “路上。”
      “哪里?”
      “大马路上逛着,你下班了?”
      “嗯。”

      我立刻招停一部空出租车,“马上来,十分钟。”

      “不用,我接你去。”
      “我上车了。”
      “好吧,东门等我。”

      东门紧靠着地下停车场出口,我站路边树荫下,仰头看锦丰酒店的整体建筑,宴会大厅正面高悬着一幅LED显示屏,播放着锦丰接待能力的宣传短片,后面还有管理团队的简短介绍,兆欣竟然排在了第一位,真正的老大任总经理却没出现。我还在疑惑,兆欣驾车出来,停在我身边,鸣笛后车窗降下来,低头看我,“看什么呢?上车。”

      车里冷气正好,我转头看她,“去哪里啊?”她制服没换,也走不了多远。

      “吃饭。”
      “哦。”

      走着走着,我瞧出不对劲来了,明明我们就在市里,她偏偏往郊区开。

      “哪里去?”

      “回家吃饭去。”

      我大惊,一转身面对着她,左手肘撑在座椅上,“我,也去你家?”
      “嗯。”
      “兆欣,你该早一点跟我讲的,我完全没准备。”

      “不用准备,我妈妈让我回家吃饭,我说你也在,要回去一起回去,她没说什么。”她没说什么,不就等于说什么了么?我苦着脸,软在座椅里,好一会儿,“那,我今天就豁出去了。如果我被他们拿笤帚赶出来,你可不许造反。”

      “你说什么?”

      “我错了,我是说,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上门,是不是不好?”

      “难道你想偷偷摸摸的去?”

      我:……

      兆欣笑着安慰我:“我有主张,我们也只是吃饭而已。再说了,上回你不就想去见一下任总和李老师的么,今天都在。”

      你怎么能提那回的事情呢,根本两码事好不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是懂的,可我刚跟兆欣说开了,就这样大喇喇的……李老师修养再好也经不起吧!还有,那位我曾经的老板——任总,他会容许我这么放肆?

      西郊我很熟悉了,等兆欣停了车,我就更紧张了,兆欣摸摸我的脸,“没事的,我保证。”

      “不是,我不是担心那些。”有些场面,会比雷霆怒火还要让人承受不了。

      “我知道,那种事不会再发生了。我们就是回来吃饭,没有别的事。”

      兆欣的安慰并没有用,我该怎么紧张还是怎么紧张,等我跨进那道铁门、眼看就要推开那扇深色大门,心里忍不住想门后面会是另一种场面时,反而安静下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吧,不管怎么样,迟早要有这一天的。所有的事,全部交给任兆欣吧,就当是面试好了,不管面试官问什么,照实答就是了,不管面试过程、结果怎么样,摆正心态就好了。

      客厅里很安静,因为没有人。兆欣放下钥匙,跟我说:“可能在后面。”

      通向后面的过道,边上是餐厅,从那门里走出来一个女人,系着围裙,看见我们,满脸笑容,“兆欣回来啦。”眼神稍动,打量我一下,“你好。”笑容依旧。

      我礼貌回应,兆欣问:“李老师呢?”

      “任总买回来一盆什么稀奇的花,现在都还在后面呢。”
      “兆铭他们呢?”

      “说是有什么聚会,还让带家属,一家子都去了。”

      “哦,那准备吃饭吧,回头我还上班去。”

      “好的。”

      兆欣拉了我一把,朝后门走,顺便跟我解释,兆铭就是她哥哥,我还摔过人家半瓶水,还打中了。兆欣也只这么随口一提,我哪里能忘记,心里有些尴尬,幸好今天碰不上面,否则……

      今天真是,意外连连!

      推开外层纱门,后面有个非常小的院子,围墙圈出来的,距离门外的走廊也就三米远吧,墙上装着探头、红外报警器。靠墙一溜种了不少花草,秋菊、山茶、牡丹等,还有长着刺的不知是玫瑰还是月季的植株,枝桠上缀着几只花苞,高矮错落,生机盎然,只没有开花的意思。

      那一头有说话声,转过去,好嘛,两位都在,那一盆说是什么稀奇的花卉,也不知是过了花期还是没到开花的时节,一片翠绿,并无花骨朵的影子。

      李老师拿着花剪,拉拉枝条,剪上两刀,任总在一边说不要剪,才刚买回来,让它适应一下环境。她也不听,“看着不顺眼。”手里也没停。

      我心里忍不住在想,李老师她看见我一定更不顺眼,是不是也……

      “爸爸,妈。”

      俩人一齐回头看,李老师原本微笑的脸瞬间就冷下来了,任总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多看了我两眼,兆欣不管别的,把我介绍给她父母,我微笑,该叫叔叔叫叔叔,该叫阿姨叫阿姨,就像我根本不认识李老师一样,李老师也是,我们都装的挺像那么回事的,我觉得自己演的挺好,也不再担心会被当花草一样修剪了。

      既然兆欣回来了,就开饭了,大家安安静静吃饭,满桌的美味佳肴,我根本吃不出来饭菜的味道。一番做作之后,总算放下了碗筷,移步到客厅闲聊,李老师不怎么说话,任总问了几句,话题也只有工作这一方面可以谈了。说起工作,我就自在多了,说起话来也自信的多,坐了没多久,兆欣拉着我准备离开,“爸、妈,我该去上班了。”

      李老师说兆欣还有工作,办公室闷人又无聊,让我留下来权当是陪她聊聊天。兆欣怎么能答应,“有什么话,等我下班,您慢慢问我,小希明天还上班,她得回去了。”

      任总说:“去吧,有机会再聊。”李老师没什么表情,也不再说话。

      出得门来,从来是个冬天怕冷夏天怕热的体质,头顶上六月的太阳一照,我才觉得身上有些温度,任总给我的压力,可想而知。

      除了开车时兆欣不能一直牵着我的手,余下的时间里,她都紧紧抓着我,就像是害怕只要一错眼我就会不见了一样。进了办公室,把门关好,她才轻轻的松口气,“你随便坐,随便看。想睡觉,去楼下客房还是回家,都随你。”我笑着看她进里间换了鞋子,挽起头发,坐回位置,绕过去,站在她面前,一手扶在她的椅背,居高临下,“任兆欣,你知道你这么做,会把我惯坏么?”

      兆欣靠在椅子里,仰头看我,柔柔一笑说:“我不怕。”她只要露出这种表情、眼神,我就完全没辙了,弯腰亲一下她的唇角,“宝贝,我马上就三十岁了。”你可不可以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兆欣推开我,理一下鬓角,“你是提醒我比你大么?”

      “不是,”我悻悻的坐到兆欣对面,拿起桌上的笔筒把玩一下,“我还想比你大呢,谁叫我妈妈没早一点把我生出来呢!”也就大几个月罢了,她还一直记得那么清楚,弄不懂她干嘛那么介意,年龄不也是人生阅历的一种体现么。

      兆欣低低一笑,拿过文件翻看:“整天的胡说八道,像是三十岁的样子么?”

      “我在外面不知多正经。”

      “我可是记得人家护士都嫌弃你贫嘴的啊!”

      我笑起来,“你记得够多的啊,还有呢?”
      “嗯,我想一下啊。”慢慢的,她完全忘了这一茬了,把注意力从和我说话集中到手里的文件上去了。

      细细看她,还是我熟悉的制服式样,粉色衬衫,最上面两粒扣子开着,脖子里依旧没有任何首饰,左手手指上一只与我相同的戒指,右手捏着的,是我送的那支签字笔,鼻梁上架着副无框眼镜,手指顺着纸上的数字往下,确认完毕,签字,再换一份。

      我坐着无聊,在她书柜里找了本书,坐到沙发上去。看了几十页下去,抬头,兆欣还是专注于手里的工作,眼睛都不抬。偶有敲门的进来,看见我坐在一边,难免要犹豫一下,兆欣像是没看见人家的迟疑一样,该说什么一点不带保留的。这会儿,也不知道她这同事进来说了件什么事,就听兆欣笑了一下,说:“看他想怎么样,现在该着急的不是我。”也不知在密谋什么,两人又嘀咕了一会儿,那人才走了,兆欣喝了几口水,都没跟我讲句话,又把头埋进了文件堆里。

      我忽然心生感慨:“‘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难怪,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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