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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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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泰,所有人必须着装上岗,不同部门以衬衫与领带、领花来区分,主管以上员工制服都是黑色西服套装。
“谢谢。”
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手臂抬高以后,浴袍的左边衣襟就微微支了些出去,这让我非常想伸手把她的衣襟拉下来。我把肩上的手臂轻轻拿下来,站到她对面,“不知我们的服务哪里令您感到不满意?”
有人敲门,任兆欣看了我一眼,朝门口走了几步,“谁?”
“副总,我是小于。”
“知道了,你先下去。”她冷冷的说完,回来坐进沙发里,“我还没吃早饭。”
我让自己不去想她其他的身份,唯一的身份是我的客人,“要叫送餐吗?”
“不用了,待会儿我就回去了。没其他事了,你走吧。”
我踏前两步,回头看沙发里的任兆欣,她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又把面膜敷在脸上。我低头看脚下的地毯,客人离店,是不是要说点什么,比如欢迎下次光临之类的,“祝您一路顺风。”
用了些力气才走出来,门口等我的是负责这边的楼层主管,“陈经理,会议时间到了。”
“嗯,”我一边走一边吩咐道:“你叫人送一份早点到9029,要快,不要有荤腥,不要走账,回头我去结。”
主管心里有疑惑,嘴巴里答应着,“好的。”我不管他怎么揣测这件事,迈进电梯,里面只有我一人,镜子照映出一张略显苍白的面孔,有些陌生,我赶紧伸手揉了揉脸,给自己一个微笑。
任兆欣是因为我才在这边多逗留了一天么?
小安说最好再去补一次水的话,我只当没听见,没什么症状了再去挂水不是自找不自在么?
第二天午饭之后,喉咙里开始发干,且怎么喝水也缓解不了这种症状,忍不住要埋怨食堂的食盐是不是不要钱,才没命的往菜里放。
杨雪晴说我是走路不稳怪鞋歪,还是早点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身体。我觉得自己身体挺好,一笑了之。于是,接下来悲催的事情开始了,连续的反复高热,拖到了必须住院的地步,连带着大小检查也做了个遍,除了低血糖、体质差之外,没什么毛病。手背上的针眼很明显,还青了一大块,母亲知道了,又赶回来照顾我这个病号。
医院里十分无趣,我想尽早出院,母亲被医生的“情况最坏会怎么怎么样”吓到了,就是不许我自作主张,我只好安稳的在医院呆着。午餐后,正想出去走走,小安打电话来说一会儿过来看我,问我在哪里。我说也没什么,用不着来,她没搭理我。没想到,石修沁也跟着她一起来了。母亲招呼她们坐,可病房里除了两张方凳就只有床了,小安拉着我母亲的胳膊按到一边凳子上坐着,“您坐着,不用招呼我们。小希不像话,这么大人了,还要您担心。”
母亲笑着说:“还是小安好。”我回来这么几年,从来没有和母亲这样亲近,她还老是拿小安的事做教材,说女孩子就该那样等等,她故意回避实质问题,我只有沉默。
石修沁站在我床尾,“怎么了,把自己搞成这样?”
“唔,没事了,医生夸大其词罢了,明天下午就出院了。”
小安就问:“出院你自己能行么?下午我有两节课,不能过来接你。”
“我又不是断手断脚,有什么不行的。”一时间,我变成众矢之的,小安使劲瞪我一眼,石修沁也皱眉,母亲看了我一眼,“不要乱说。”
石修沁说:“明天下午我有时间,到时候我过来就好了。”
“石老师,也没多远,门口打个车更方便,实在不用麻烦你来回跑。”
母亲又说:“你们都要上班,就不要麻烦了。”
石修沁只微笑,不说话。
没多一会儿,两个人又打道回府去了,临走时,石修沁对我说:“明天下午我过来。”还真是个固执的人。
病房里除了我也没其他病人,她们一走,母亲就拐弯抹角的问我那个石老师是谁。我只好把石修沁的情况讲给她听,“石老师是石修谦的堂妹,也是小安的同事,我和她也就一朋友关系。”
母亲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就不再说别的,回家去了。医院的饭菜根本不能入口,三餐都是母亲回家做好送过来的。
第二天,一点钟左右,我办好了出院手续,正在收拾。有人敲门,我还奇怪,都出院了谁还会来,转头一看,石修沁走进来,先和我母亲问好,再笑吟吟的看着我,“都办好了?”
“好了,终于可以回去了。”拿起床上的小旅行包,母亲伸手来接,我没让。
石修沁从我手里把旅行包拿过去,“这里三个人,我最年轻,身体最好,当然是我来。”
“嗯,应该我拿才是,要尊老爱幼。”
石修沁笑起来,“你是病号。”
“一连串的检查可以证明,我很健康。”
“我错了。”
我们一边说笑,也已经到了楼下,石修沁拉开后门,让我母亲坐进去,母亲意外,不免要道谢,我知道怎么回事,我还从来没有给母亲开过车门。
石修沁这个女孩子,比小安还要会说话,一路上,逗得我们笑声连连。回到家,母亲客气的请石修沁坐,又去倒水。
我看着她面前那杯白开水,说:“怠慢了,我这里一般也没什么人来,连茶叶也没有,只能让你喝白水了。”
石修沁端起杯子喝一口:“你这样客气,是不想我下次再来了啊!”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石修沁就笑起来,非常灿烂、阳光。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站起来,“我得走了,咱们下次再聊吧。”又扬声对阳台晾衣服的我母亲说:“阿姨,我走啦。”
母亲走过来,“怎么走啊,我还想请你留下吃晚饭的,今天多谢你了。”
石修沁笑说:“一直听小安说阿姨做的饭菜好,偏偏还有事,是我没口福啊。”
母亲也笑说:“那你哪一天有时间,和小希说一声就行。”
“嗯,我知道了。阿姨,我走了。”她也就坐了大概十分钟就离开了,母亲的态度,自始至终,十分的客气,把石修沁当做是一个客人来待,而不是我朋友。
送了石修沁回来,母亲在厨房摘菜准备晚饭,我过去帮忙。
几年里,我生病的次数不超过三次,更是没有到要住院的地步。母亲先是埋怨我生病也不当回事,我不好回驳什么,另一面,也是这几年形成的习惯,她说什么,我听着就是,不回应也不解释。
今天又是这样,她说着,我听着,然后她又习惯性的开始练她的“温水煮青蛙”大法,从邻居家养了一条小狗开始,一直说到妹妹正遥家刚满周岁的小姑娘,然后又说起弟弟正浩,工作两年了,还连个女朋友都没有,问起来就说三十岁才会结婚呢,急什么,姐姐也没结婚,照样过的挺好,这都是我带的头。再说下来就该是我了,这么大人了,身边没个人,生病了也硬撑着,要是有个人在,也不至于闹到要住院的地步。这样下去总是不行的,陈家还没被人指着脊梁骨笑话过,正浩还没结婚。父母的愿望很简单,总是想孩子都成家立业、生活幸福。
这些话,我听了几年了,都会背了,到今天才听到一个新鲜的,我起了个坏头,做了个坏榜样,而这次,母亲把陈家的名声都压在了我的背上。我很怕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感觉,好像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我没有做第三者破坏别人的家庭,更没有杀人放火、伤天害理,怎么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了?既然不能过上我想要的生活,就这样下去也不行么?
“妈,我不能去过你所希望的那种日子,从那一年被赶出来开始,我就已经回不去了。”我还想说,我爱的那个人,她不比任何人差。只是,我脑子一热就把她给弄丢了。现在,我想哭也找不到地方呢!
母亲一愣,半天才说:“你就是犟,从小就不听话,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能?”
我觉得悲哀又好笑,“试?试什么?找个人嫁了?明知自己怎么回事还要去试,不是故意害别人么?您是看我日子太安稳了想让我闹点事出来?妈,我回来,前后也四五年了吧,除了工作,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但凡我交个朋友,也要想上一想,是不是会让您误会、多心。除了小安,我还有朋友么?来了个石老师您也要问上一遍才放心,妈,我不是小孩子更不是犯人,您不用以照顾我的名义来看管我。”